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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止戈

第二十五章

從未止戈 NiFive 4492 2021-03-26 09:42:12

    沈幸雪一覺直到日上三竿,白瀟瀟來敲門時,方才起身。

  云兒一邊給沈幸雪梳頭,一邊念叨:“小姐,你走了這么些日子啊,夫人可是天天都念著你呢,還有云兒,下回小姐再出門,可得帶上云兒呢,這些日子云兒可想你了,你看我都瘦了。”

  沈幸雪抬眼看著云兒打趣:“你是想我?還是想師兄了?”

  “小姐!”云兒嬌嗔。

  “怎么?師兄還沒回來嗎?”

  “還沒呢?!痹苾侯D時愁云滿面。

  沈幸雪想,花自量送一月應(yīng)該早就回來了才是,八成在煙雨樓流連忘返。

  白瀟瀟走上前?!拔襾戆?。小時候都是我給幸雪梳頭的?!?p>  云兒遞過木梳,退出屋子

  。

  白瀟瀟扶著沈幸雪的頭發(fā),說道:“你怎可與云兒開那樣的玩笑。自量是我看著長大的,脾氣秉性我最是了解,他絕不是外頭傳言的那種浪蕩之人。”

  沈幸雪轉(zhuǎn)過身,笑道:“我當(dāng)然知道。不過是個玩笑,娘親今日怎的當(dāng)真了?”

  白瀟瀟放下木梳,雙手搭在沈幸雪肩上,眼中滿是對女兒的慈愛。“你長大了,我就想著啊,能給你找個好夫婿,你看自量如何?”

  “娘!”沈幸雪仿佛聽到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拔液蛶熜謴男∫黄痖L大,親如兄妹。您別開玩笑了?!?p>  “你當(dāng)真對自量一點(diǎn)感覺也沒有?”

  沈幸雪看白瀟瀟頗為認(rèn)真的模樣,起身將她扶坐在桌邊?!澳?,我不喜歡師兄,師兄也不喜歡我。你該操心的不是我們的事,而是您自己的事?!?p>  白瀟瀟聞言淺笑:“我能有什么事,兒女便是最大的事?!?p>  沈幸雪在白瀟瀟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澳?,最近江湖動蕩不安,星神教豢養(yǎng)嗜血蠱這等邪物,四處害人?,F(xiàn)在已經(jīng)將主意打到娘的頭上,恰巧格桑幫主知曉解蠱之法,我便請他來景瀟山莊相助,估計過幾日便能抵達(dá)?!?p>  “格桑?”白瀟瀟不自覺地捂住心口,急急道:“別讓他來。讓他走,這件事別告訴你爹?!?p>  “娘。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格桑幫主在,我才能更安心些?!?p>  白瀟瀟反握住沈幸雪的雙手,激動道:“你不明白。若是中蠱,我寧可死,也不要他救。他不能來,景瀟山莊容不下他啊?!?p>  “娘……”沈幸雪還想說什么,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響動,她頓時警惕喝道:“誰在外面!”

  沈景瑜推門而入,手上端著兩碗粥,滿面春風(fēng)地說道:“你們聊什么呢?餓了吧,快來嘗嘗,廚房剛做好的雞絲粥。”

  白瀟瀟平復(fù)心中激動抓著沈幸雪,微微搖了搖頭,而后迎著沈景瑜,接過他手里的粥碗。自然地說:“幸雪剛說餓了,你就來了,前頭沒事了?”

  沈景瑜攬著白瀟瀟?!盀趸富貋砹耍虑榻唤o他做,我好好陪陪你們母女?!?p>  沈幸雪低頭喝著粥,娘的話是什么意思?她為何要瞞著爹?爹在外頭都聽見了吧?沈幸雪頭一次覺得,眼前看似恩愛的爹娘,實(shí)則是貌合神離。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粥好喝嗎?”沈景瑜柔聲問沈幸雪。

  沈幸雪點(diǎn)點(diǎn)頭,沈景瑜摸摸她的頭,忽然感性道:“江湖中人皆以武林盟主為我一生成就,其實(shí)不然,有你們母女在身邊,才是我一生成就啊。我老了,等星神教的事情過去了,我便卸去武林盟主之位,專門陪你們母女二人可好?我們一家人好好享享天倫之樂?!?p>  “好?!卑诪t瀟伏在沈景瑜胸膛,眼中閃著淚光?!斑@話是你說的,可不能騙我。”

  “我何時騙過你。”

  兩人毫不避諱,相互依偎。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他們之間怎么會是假的呢?

  沈幸雪暗嘆,出一趟門,疑心病重了不少,自己的爹娘都不相信,真是魔怔了。

  接下來的幾日,正如沈景瑜所言那般,他將大小事務(wù)均交給烏桓打理,他便待在后院,日日和白瀟瀟,沈幸雪母女在一起,烹茶、飲酒、比武、作畫,歡聲笑語從未間斷,江湖紛爭似乎飄然遠(yuǎn)去,與他們無關(guān)。

  年關(guān)已至,辭舊迎新,江湖中一派祥和,前不久剛歷劫難的崇山派各門徒,不知為何重新集聚于崇山,他們廣開山門,容納所有無家可歸之人,其中不乏燕山宗的奇能異士。他們不問來路,不究去處,在新年伊始,只求彼此溫暖,共渡難關(guān)。

  然而在這個安定的時刻,盧止戈及格桑等一行五人,卻仍舊奔波。

  船夫都回家過年去了,五人只好行陸路前往渝州城,估計明日一早便可抵達(dá)。

  此時花自量心中生出一份擔(dān)憂,格桑與景瀟山莊恩怨已久,此番他執(zhí)意前去,等遇上沈景瑜免不了一場爭斗,到時自己該幫誰呢?轉(zhuǎn)念一想,幫什么幫,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袖手旁觀理所當(dāng)然。

  五人剛抵達(dá)山莊,門童見到花自量先是一喜,又在看清格桑瞬間黑了臉。

  “諸位稍等,容我通報一聲?!?p>  一去便是一個時辰,毫無動靜?;ㄗ粤孔砸詾槭至x氣地在門外陪同,只是時不時看著津策竊笑。心想,在大漠幫你讓我吃閉門羹,如今也讓你嘗嘗這個滋味。

  誰都明白,景瀟山莊是故意為之。

  盧止戈幾次朝花自量使眼色。

  花自量只能聳聳肩,示意自己也是寄人籬下的,做不了主。

  格桑來時最為心急,此刻卻是最為安靜的,閉著雙眼,令人無法捉摸。

  約莫又過了一刻鐘。

  格桑緩緩睜開眼,眼中帶了些冷冽肅殺之氣。津策在一旁見狀,憨憨一笑。

  “師父,歇夠了?”

  格桑點(diǎn)點(diǎn)頭,邁起步子往景瀟山莊內(nèi)走去。

  “格桑幫主稍等……”

  那人話未說完,讓格桑一掌拍飛。事態(tài)演變之快令人毫無防備,護(hù)院紛擁而上,將格桑團(tuán)團(tuán)圍住,格桑毫無懼意,下手干凈利落,不傷人卻可使人絕無還手之力。

  盧止戈,花自量與一月三人,均是滿臉驚愕。心中不禁佩服,格桑不扭捏、不怯懦、霸氣!

  格桑負(fù)責(zé)在前頭大殺四方,津策在后頭擒制來人,盧止戈和花自量不好作壁上觀,只好混在人群中。

  “兄弟,沒事吧。來,我扶你起來。”

  “花二爺,他……”

  “我知道,我知道,但爺打不過他啊?!?p>  沈景瑜在閣樓上將一切盡收眼底,心中盤算,自己若是不出現(xiàn),照這個動靜不肖多時,沈幸雪便會出現(xiàn),到時她只會恭恭敬敬地將格桑請進(jìn)來。格桑決不能活著進(jìn)門!

  念及此沈景瑜心里暗暗發(fā)狠,格桑這么多年過去,你為何總是陰魂不散!既然你非要找死,就別怪我不客氣。

  “烏桓,動手?!?p>  “是,師父?!睘趸敢恢钡仍谝慌?,得了指令快步走出。

  原來沈景瑜那日在沈幸雪房門外,沈幸雪與白瀟瀟的對話,他全聽到了。知曉格桑會來,他早已命烏桓布下天羅地網(wǎng),就等著甕中捉鱉。自己的女兒,背著爹去找娘的老情人!他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烏桓帶人前來阻攔格桑之時,那些護(hù)院弟子已敗得七零八落。他怒目橫眉道:“格桑!景瀟山莊不是你大漠幫,你在此撒野,休怪我們不客氣!”

  話音剛落,另外六人迅速散開,擺出劍陣。

  花自量一看這陣勢出言提醒道:“他們是師父最得意的七名弟子,他們所擺出的劍陣名為誅殺陣,凡入陣者必受滿七七四十九劍方可出陣,每一劍都極其鋒利,直逼要害。尚未有人能從此陣中活著出來?!?p>  “大師兄。你別忘了自己是誰的徒弟?!睘趸赶騺砜床粦T花自量,抓住個機(jī)會就恨不得數(shù)落幾句。

  花自量斜睨一眼,懶得搭理。

  景瀟山莊上下皆尊稱他一聲大師兄,但是沈景瑜的功夫他根本沒學(xué)多少,反倒是烏桓,深得沈景瑜真?zhèn)?,從某種意義上,烏桓才稱得上是大師兄。故此,烏桓出于嫉妒看不慣他也能理解。

  聽了花自量的話,格桑果真停下攻勢,他仔細(xì)打量劍陣,陰陽相合的陣勢,固若金湯,他不能硬闖,因?yàn)樗荒苁軅?p>  津策察覺格桑的顧慮。率先道:“收拾你們不必勞煩師父他老人家,我來!”

  格桑攔住津策,搖搖頭,而后直勾勾地看著盧止戈?!靶∽樱阏埼襾淼?,這麻煩你來解決?!?p>  盧止戈嘴角微微抽搐,腹誹著方才動手的時候沒見您老征求我的意見,面上卻是一副溫潤的模樣。

  他作揖道:“烏少俠誤會了。我們乃是應(yīng)沈姑娘之邀,前來看望沈夫人,并不是來搗亂的。還請烏少俠行個方便,請幸雪出來一見便知。”

  “小師妹的名諱豈是你叫的!”烏桓大喝一聲,長劍一揮,余下六名弟子亦執(zhí)劍列陣,將盧止戈困入陣中。

  烏桓軟硬不吃,根本就是為要他們的性命而來。沈景瑜身為武林盟主,即使與格桑有私仇,也需顧忌盧家堡幾分。所以他遲遲不露面,卻在背后指使烏桓如此作為。真是老謀深算。

  一月與花自量欲闖陣相助,可誅殺陣已起,無論是闖入或是闖出都極其兇險。

  格桑一手扣住花自量,一手扣住一月,與津策一道,退至一旁。

  格桑瞧著一月眉頭緊蹙,微咬著唇,緊攥著雙拳,心下了然,原來這姑娘不是真清冷,而是對盧止戈以外的人清冷。

  “放手。”一月薄怒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唬人。

  “他老子是天下第一,他不會差到哪兒去的?!备裆3雎晫捨?,但并無放手之意。

  先讓盧止戈探探誅殺陣的威力,他若是能破,剛好打景瀟山莊一個大嘴巴子,他若是不能破,剛好打盧家堡一個大嘴巴子,關(guān)鍵之時自己出手相救,救了兒子,這個人情就讓他老子來還。

  格桑在心中美滋滋地盤算著。

  盧止戈一入陣便看不清陣外的情況,眼前密密麻麻的劍接踵而至,他抽出折扇應(yīng)對,然而劍勢之快之密集,令他應(yīng)接不暇。

  看不見之處,只能聽聲辨位,他的眼、耳、手、腳均被牽制,光是抵擋這些攻勢就需要全神貫注,盧止戈自然無法再分神思索破陣之法。

  但如此快速的打斗極其耗費(fèi)體力,他若是想不出破陣之法,支撐不了多久。

  劍陣以五行為依據(jù),故而有金木水火土五勢,五行相生,但也相克。

  兩只劍朝盧止戈雙雙逼近,盧止戈節(jié)節(jié)敗退,奮力抵擋一擊,另一只劍劃過后背,劍入半分,傷口深可見骨。

  五行而生八卦,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中五、乾六、兌七、艮八、離九,八方位。并雜著奇門遁甲中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八門中生門為生,其余均是兇險,若誤入死門則必死無疑。

  盧止戈因后背負(fù)傷,行動已不如之前迅速,漏洞頻出。烏桓執(zhí)劍自上而下,刺中盧止戈前胸,這一劍烏桓明顯收了些許劍勢,眼中含著挑釁的意味。

  盧止戈不明白,他與烏桓并無私仇,他如何招惹到烏桓,使之心懷折磨之意,非要他活著受滿四十九劍才肯罷休。

  但如此也好,他便能多些時間找尋誅殺陣的破綻。

  忽而靈光一閃。

  劍陣只有七人,如何組成八方位?加上自己不是正好組齊八方,才得誅殺陣起。

  好一出請君入甕,盧止戈在陣中笑道:“想甕中捉鱉也得問過我同不同意吧!”

  盧止戈執(zhí)扇飛起,凌駕于七人之上,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單論奇門遁甲而言生門多位于坎,向北,而此陣結(jié)合五行變化,生門隨著陣勢與時辰不斷變化。

  此時烏桓與另兩名弟子飛身追上,殺意濃烈,血?dú)夥俊?p>  此陣以烏桓為主,他便是陣眼,他必定是生門或死門之一。盧止戈無法斷定,只能賭一把。

  一時間只見折扇在空中來回飛旋,三人劍鋒而至,卻未見盧止戈身影,他仿佛消失在陣中。

  忽然烏桓后頸一涼,盧止戈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折扇尖伸出的刀片正抵著他的后頸。

  烏桓不敢妄動,其余人見狀速來相助,盧止戈嘴角微揚(yáng),伸手扣住烏桓的咽喉,順勢后撤,六人揮劍而下,盧止戈將烏桓拋出。

  大喝一聲:“破!”

  花自量等人先是覺著眼花繚亂,折扇與長劍在空中碰撞,而后折扇在空中消失,七柄長劍混作一團(tuán)。

  再等看清之時,烏桓等人跌在地上,身上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血印,而盧止戈翩立一側(cè),胸前與后背大片血腥暈染,搖搖欲墜。

  一月掙開束縛跑上前,盧止戈力不可支,緩緩滑落,一月連忙扶住。

  一月的手觸及盧止戈背后的傷口,盧止戈不禁悶哼,幾人這才發(fā)現(xiàn)盧止戈的傷勢如此嚴(yán)重。

  花自量最受不得有人傷他在意之人,撿起地上的劍,行至烏桓面前,惡狠狠道:“你傷他何處,我便傷你何處,你傷他幾分,我便傷你幾分?!?p>  “花自量,你……你是景瀟山莊的大弟子。你竟敢為了外人殘傷同門?!睘趸割濐澪∥〉卣f著。

  花自量輕蔑地?fù)P了揚(yáng)嘴角,透著幾分邪魅?!澳愫卧?dāng)我是同門?”

  揮劍而起,即將刺進(jìn)烏桓胸口之時,另一柄劍飛至,打落花自量手里的劍。

  “自量!他不是你同門,我可還是你師父。”

  花自量聞聲低下頭。

  格桑望見來人,瞇起雙眼,眼中恨意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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