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桃花遍開
清漱郡主,雖然只是郡主之名,但是實際上卻擁有著許多公主都比不上的地位。
她的生母姚媛,是先皇后姚姝的親妹妹。先皇后,也就是如今的過太后,在還是皇后的時候便因病去世,從那之后,李道乾的老爹就再也沒有立過皇后,甚至思念成疾,很早就將皇位傳給了李道乾。因為思念亡妻,清漱郡主李濼又和先皇后長相差相仿佛,所以太上皇將李濼從小留在宮中長大。
再加上李濼的父親是李道乾的九叔,承御帝國的九王爺李問情,所以算是背靠兩座巨大的靠山。
而且李濼之所以獲封“清漱”這個名號,還因為她天生擁有一雙慧眼。這丫頭出生的時候,天空突然出現(xiàn)了一層龍卷云,片刻之后消散不見。瓦罐寺的老和尚千慧拜訪九王府,斷定此女雙眼可看破世間一切虛妄。
長大之后,李濼果然展現(xiàn)出了自己的獨特的天賦,無論是陣法、幻術(shù)、隱匿之術(shù),還是野生的天材地寶、自晦的神物寶器、古董之中所蘊含的靈性,在她的眼中都無所遁形,一覽無余。
所以她早就透過鹿皮袋看到了凈沉沙,也一眼就看穿了李道生身上的幻化,千生骰子都不管用。
因為以上種種原因,李道乾對這個差了將近二百歲的妹妹也是寵愛有加。雖然她的出身只能賜予郡主的身份,可是實際上宮里的人都知道——清漱郡主李濼,絕對是承御帝國第一的千金!
李道生聽完慕容素的介紹之后也是有些后怕,怎么出門就碰上了這么個家伙?而且還用魅力光環(huán)和兩團毛線就把人家給糊弄了,她不會找我秋后算賬吧?
“怎么?現(xiàn)在知道怕了?”慕容素嘴角微翹:“剛剛眉來眼去的時候,你可一點都不怕的?!?p> “我……”李道生沒底氣:“我哪有眉來眼去?我那是充分發(fā)揮自身優(yōu)勢,趁著敵人五迷三道爭取逃跑的最好時機!”
“噗嗤!”慕容素忍不住都笑了。
不過,剛才那種感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偷偷看向李道生,總覺得越是深入了解,越覺得他的身上秘密太多,深不可測。
“那,攀金蓮,你還去看嗎?”慕容素問。
李道生搖了搖頭,頓時慫了:“不去了!去看什么攀金蓮???西門慶又不在。萬一在那兒碰到了李濼,她在糾纏上來那不是完蛋?我們到別處轉(zhuǎn)轉(zhuǎn)好了!再說,什么所謂的青年才俊,還能比宗門弟子更優(yōu)秀不成?沒看頭,沒看頭!”
慕容素笑了笑,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點點頭,算是認(rèn)同了李道生的說法。
于是,就在李濼朝著女神廟地方的方向趕去,期待著再次遇到他這個“命定之人”的時候,李道生反倒是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打算趁著城里的人都去了廟會,到城西的郊外轉(zhuǎn)轉(zhuǎn)。
現(xiàn)在的城西,雖然越往外走越冷情,可是一直到城緣河邊上的時候,也都還是有不少的商販,反而是多了更多下九流的東西。
在河岸上,建著一座座的作坊,或者是木工作坊,或者是鐵匠鋪,又或者是染坊或者磨坊。這些作坊都依靠著這條河而生存,平日里門前顧客盈野,今天反倒顯得無人問津了。
李道生和慕容素就走在作坊街,為了安全起見,也并沒有去人煙更加稀少的地方。
相比起東城的落腳繁華,這邊的熱鬧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街上多是投機販子、小手藝人,還有就是些文人,趁著這個時候擺攤出來寫幾個字,賣幾張畫。
讓李道生有些意外的是,魏窮酸居然也在,就在一處布莊門前掛著攤位,結(jié)果生意冷淡。每每經(jīng)過他攤位前的女性,總是面露厭惡,恨不得啐他一口。
“看來那天刀客說的也不假,這人已經(jīng)臭大街了?!崩畹郎χf道。
這個時候,魏窮酸也看見了李道生,揮了揮手叫到:“這位公子,你我有緣,又見面啦!要不要賞個臉,讓小生有幸給您身邊的這位女伴摹繪一幅,留個紀(jì)念啊!”
李道生笑了笑,搖頭說道:“還是免了!”
這窮酸不由得搖頭:“可惜了,佳人當(dāng)面卻無法記錄人間至美,真是我輩的遺憾??!”
“行了!”李道生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他手里:“這是封筆費,我們走了之后不許偷著畫??!”
魏窮酸立刻喜笑顏開,點頭如搗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這個時候,布莊里面走了出來一名壯漢,見到李道生不由得笑了:“公子來找這酸貨算賬來了?他賣給過您的畫作假了吧?”
魏窮酸立刻跳了起來,罵道:“染坊陳,別以為我們熟了你就可以隨便污人清白!再說這種話,小生就和你拼了!”
說著,他就開始擼胳膊挽袖子。
染坊陳呵呵一笑:“那有本事你別在我這兒擺攤啊!我看誰敢留你!”
聽聞此言,魏窮酸頓時就萎了,低聲下氣道:“看在是朋友的面子上,今天就饒你一命了,再有下次,你小心我把你弄死!”
“我倒看看你怎么把我弄死?”染坊陳也是玩笑道。
魏窮酸輕哼了一聲,把銀子收起來,吹噓都不打草稿:“我可告訴你,我本是世外高人,修為至少也得曜塵,這是我不顯山露水,游戲人間而已。別說是你,就算是等閑明堂過來,也不是我的一合之……”
“嘩啦啦!”
還沒等他說完,他的畫畫攤子就被人給按塌了。
魏窮酸勃然大怒,轉(zhuǎn)頭就要罵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卻是那日的刀客,正一手按在破桌板上,猛地就吐出來一口鮮血來,和灑落的墨汁混雜在一起,黑紅一片!
“?。?!”魏窮酸嚇得肝兒顫:“老刀你怎么了老刀?”
刀客虛弱的抬起頭來,嘴角還帶著血,一把就拽住了魏窮酸的袖口:“酸貨!快跑!他們要抓……抓你……”
魏窮酸兩股戰(zhàn)戰(zhàn):“誰?誰要抓我?”
“座北山!”李道生眼神一厲,看向四周,才發(fā)現(xiàn)他們早就已經(jīng)被包圍了。
染坊陳拽著一根門栓,忐忑不定:“座北山怎么會抓他?酸貨,你不是修為至少曜塵嗎?等閑明堂都不是你的一合之?dāng)硢??快點出手?。 ?p> “我……”魏窮酸心里把染坊陳十八輩祖宗都罵遍了,你還真信?
李道生頓時頭大,自己吃飽了撐得跟這貨閑聊?現(xiàn)在好了,座北山估計一個都不會留下,全都抓回去,到時候就是直接掉進了深坑。
當(dāng)機立斷,李道生猛地從背包中掏出了幾顆金屬球體:“閉眼!”
“???”魏窮酸都傻了:“閉哪只眼?”
下一刻,卻只見幾顆圓球朝著沖過來的座北山弟子飛了過去,就在空中猛然間變得透明,一陣璀璨的光芒炸開,街上隨之響起一片的驚叫。
“草!眼睛,眼睛!”
“什么鬼東西?”
“啊——?。?!”魏窮酸捂著眼睛,淚流滿面,就感覺自己的后脖領(lǐng)被人一把拽住,拼命掙扎起來:“不!我什么都沒干!別抓我!別抓我!”
“閉嘴!”李道生的聲音傳來,魏窮酸頓時大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軟了。
帶著魏窮酸,身邊是染坊陳扛著刀客,趁著座北山的人全都雙眼刺痛,李道生他們鉆進人群便逃之夭夭。往后一看,就見六扇門的人已經(jīng)攔住了座北山弟子,雙方打成一片。
幾個人化身泥鰍,結(jié)果半路上還是被六扇門追了上來。
千鈞一發(fā)的時候,一道身影卻突然出現(xiàn)在了李道生他們逃跑的路上。
“是你?!”那人驚喜非常。
“月講師?”李道生也是有點牙疼,怎么誰特么都在這兒?他真是后悔的宓城了。
月白漪看了一眼就要追上來的六扇門高手,想也不想便用真元裹挾著他們沖了人群,沒過多久便躲開了追捕。按照李道生的指引,幾個人到了飛鳶閣當(dāng)中,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魏窮酸揉著含酸的雙眼,痛哭流涕。刀客又吐了一口血,這才掏了一枚丹藥含進嘴里。染坊陳手里的門栓還沒撒,一臉懵逼。
月白漪也是不明所以:“公子,這是發(fā)生了何時?當(dāng)日在空泉古墓,公子有恩于我白馬書院,今日公子有任何困難但說無妨,我月白漪定然鼎力相助!”
李道生看了一眼月白漪,倒是對她有些欣賞了。
慕容素面具后面的眼神閃了閃,心里尷尬的要死。當(dāng)初自己還想讓李道生搞定月白漪的,結(jié)果現(xiàn)在就變成情敵見面了,這……
“魏窮酸,你不該解釋解釋?”李道生遞給刀客一枚更好的丹藥。
魏窮酸忍不住眼淚,哼哼唧唧:“我……我解釋什么呀我?”
刀客咳嗽了一聲,說道:“你這酸貨,前些日子是不是賣出去了十張畫?”
魏窮酸點點頭:“是??!”
“什么畫?”李道生頓時感覺不妙:“不會是之前賣給我的那張吧?”
魏窮酸委屈巴巴。
月白漪莫名其妙,直到李道生拿出了慕容萱的畫。
講師小姐氣不打一處來:“明知道座北山在搜尋此人,你竟然還……君子不立危墻,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魏窮酸無奈:“姑娘,讀書人也要吃飯的呀!”
“一百五十兩不夠吃飯了?”李道生瞪了他一眼。
這貨頓時不說話了。
染坊陳幽幽道:“一百五十兩都不夠他還債的……”
現(xiàn)場頓時沉默了下來,幾個人看向魏窮酸,頗有些可憐。
“現(xiàn)在好了,我們幾個都被你連累了?!钡犊驼f道:“座北山說了,你畫得那么像,肯定是認(rèn)識這女的,說不定關(guān)系還很好。他們打算抓了你,還有和你相關(guān)的人,逼她現(xiàn)身。”
可是李道生知道,慕容萱那種人,肯定早就不在宓城附近。
月白漪嘆了一口氣,看向李道生問道:“公子你覺得該怎么辦?”
李道生想了想,總之宓城是不能呆了,這地方現(xiàn)在滿地都是雷。最大的兩顆就是座北山跟李濼,還有六扇門在旁邊打醬油,這他媽誰頂?shù)米“。?p> “總之,先離開宓城再說?!?p> 月白漪也是點點頭:“白馬書院在東二百里外的絳城有分院,我們先去那邊。”
“也好。”李道生點點頭,現(xiàn)在也不得不依靠月白漪了,至少她是造化境修為,而且人品上來說,白馬書院的人還是很值得相信的。
“那我們呢?”魏窮酸已經(jīng)止住了眼淚,兩個眼睛跟燈泡似的。
“你當(dāng)然是跟我們一起了!難道還能把你扔在這兒給座北山通風(fēng)報信嗎?”李道生沒好氣地站起來,走到了門邊:“我去準(zhǔn)備些必要的物品,凌晨時分我們就動身。”
月白漪還想跟著去,卻被李道生勸留下來保護這些人了。
出門去轉(zhuǎn)過了幾個拐角,李道生找了個角落幻化成另一幅模樣,重新上了街,看了看果然還有不少的座北山弟子在四處偷偷巡察,賊心不死。
他施施然匯入人潮,走向了商店街。
卻沒想到,就在他離去之后,一道身著黑衣的身影卻突然從陰影中鉆出來,看了看李道生的背影,循著他來的方向找到了柳樓,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片刻之后,人群中一張紙條遞到了九月的手里,看過之后,九月開心地湊到了李濼的耳邊:“小姐,找他們了!”
“真的?在那兒?”李濼驚喜非常。
“他們在柳樓?!?p> “柳樓?”李濼疑惑不解,柳樓是哪兒?
九月勉為其難為她解釋了一番,聽到一半兒李濼就忍不住了,面紅耳赤委屈道:“他……他怎么能去那種地方呢???!難道那個女人就是……”
“那也不一定啊小姐!”九月連忙說:“我還沒說完呢!柳樓不止提供那種服務(wù),而且還有單獨的客棧和院子租賃,估計他是暫時住在里面。不過里面很大,柳樓附近還有修行人守衛(wèi),我們也沒能探清楚他到底在哪個院子……”
“讓親衛(wèi)去!”
“不行的小姐!就算是探明了,您的身份也決不允許去那種地方的呀!”
“啊……”李濼有些失落:“那怎么辦?我就見不到他了嗎?”
九月勸說道:“現(xiàn)在我們就只能等他自己出來了,只要派人不斷盯著,等他出來的時候,我們馬上過去找,這不就行了!”
“好主意!”李濼立刻恢復(fù)了精神:“那就派十個人……不!二十個人過去盯著!決不能錯過一次機會!”
沒過多久,二十余道影子便出現(xiàn)在了柳樓周邊的各處。
李道生幻化易容歸來,敏銳地趕到有些目光正在盯著自己,只能匆匆進入了柳樓,這才變回了那副公子哥的模樣。
“有人盯梢?!被氐斤w鳶閣之后,李道生才低聲罵道:“什么龍?zhí)痘⒀??!?p> 月白漪聞言,飛身而起,在外圍轉(zhuǎn)了一圈回來,臉色古怪:“是公門人的氣息,有點像宮里……公子你們?nèi)堑角迨ぶ髁???p> 李道生抿了抿嘴唇:“算是吧!”
月白漪有些無語,但也沒有打算放棄,說道:“不能凌晨離開了,趁著晚上廟會最熱鬧的時候我們就走,遲則生變!”
宓城的金蓮大會,下午一點鐘準(zhǔn)時開始了。和飛鳶閣當(dāng)中的沉默相比,外面的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火熱的狂歡當(dāng)中。李道生不知道見到來多少的煙花在空中炸開,炮聲都聽膩了,感覺這一場慶典,簡直比當(dāng)初界逾宗一戰(zhàn)還要甚囂塵上。
而且這種氣氛還在不斷地飆升,金蓮大會的闖關(guān)攀金蓮過后,成功登頂?shù)纳倌暧⒉艑驹谂駨R花車的最前面,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矚目。巨大的花車上是將近十幾米的金蓮女神像,將會在宓城的各大街道巡游一圈,一直持續(xù)到晚上子時。
當(dāng)夜幕降臨之后,黑夜的氛圍徹底給慶典點燃了最熱烈的篝火。
“就是現(xiàn)在!”月白漪站起了什么,其他人也都是紛紛起身。
刀客也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傷勢,雖然只是引氣九,但好歹也算是個修行人。染坊陳倒是有點舍不得自己的染坊和布莊,不過為了小命,也只好和魏窮酸一起亡命天涯。
李道生緊跟在月白漪的身后,一路出了柳樓,緊接著就是飛馳而去。
見到他們離去,柳樓附近的暗探立刻跟上,幾個人鉆頭去陸續(xù)報信,將李道生的行蹤不斷傳了回去。
“郡主,他們往北城門去了!”
“北城門?”正在城主府坐立不安的李濼立刻站了起來,提劍就往外走:“我們也去北城門!”
九月沉默不語,跟在李濼的身后,無奈地想道:就算到了北城門,郡主你又能做什么?跟他說什么?你們根本就不熟好吧?
但是現(xiàn)在的李濼已經(jīng)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哪兒還想得到這些。
她現(xiàn)在只想快一點,更快一點,去到那個人的身邊,只要見他一面,就此生無憾的感覺。于是她一路飛奔著,從城主府到北城門的短距離拉平了明堂和造化境的趕路速度。
當(dāng)李道生看到李濼到了北城門的時候,不由得就有點慌了起來,根本就沒看清李濼眼中的期待。他知道魅力光環(huán)這個技能,頂多就是刷刷好感度,當(dāng)時把小姑娘糊弄過去,結(jié)果現(xiàn)在人家居然堵到門口來算賬了?!
還是先發(fā)制人,別讓她抓住……
想到這里,李道生佯裝憤怒,甩手就扔出了兩個白色的毛球。
“不就是沒賣給你圍巾嗎?你一個郡主怎么小氣巴拉的?再給你兩團毛線好吧?快讓開!”
李濼看著掉在自己手里的毛線團目瞪口呆,李道生一行“唰”地一下掠過她面前,絕塵而去,剛張開的嘴還什么都沒說出來,她就呆呆站在原地,“哇”得一聲就哭出來了。
“九月,他怎么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