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恐懼深淵
慕容萱再次遭到了追擊,狼狽逃竄。
風(fēng)波樓上,她的懸賞價格已經(jīng)上升到了六萬上品靈石,如此看得起她出價的人當(dāng)然是承御帝國。明擺著告訴慕容素,就算你被天圣帝國跟第一圣天抓走,透露了神幕碎片,我們也根本不懼。
慕容萱咬牙切齒,拼命向前逃竄。她倒是很想模仿千生骰子變成另外的模樣,但是這已經(jīng)是她第二次被人給認(rèn)出來了。
是的,千生骰子雖然能夠改變外貌,但是卻無法掩蓋創(chuàng)傷。她的身上帶著傷口,縱然變身之后,也無妨掩蓋身上的傷口和血腥味。
更何況傷口上還帶著對方的攻擊留下的氣息,根本就沒有時間去驅(qū)散。
她回頭看了一眼追擊而來的那三名通明高手,心中幾乎絕望。
“砰!”
終于,慕容萱再次被追上,真元屏障被一擊即碎,她整個人猛地一晃,眼前一黑便朝著下方跌落而去。
她心頭大驚,真元告罄,糟糕!
然而真元卻不會聽到她的心聲,隨著最后一點能量從經(jīng)脈中溜走,慕容萱只感覺自己的身體當(dāng)中一空,整個人都失去了重量,眼前也開始越來越模糊。
天空中的三個人獰笑著追擊而來,其中一個人甚至都已經(jīng)掏出了禁靈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慕容萱的后背卻碰到了一片什么。沒有想象中堅硬的地面,也沒有猛烈的撞擊,她只感覺這是一片寬厚而堅實的溫暖,然后聽到了一個溫柔的嗓音在她耳邊開口。
“三個人欺負(fù)一名受傷的女子,未免也太過沒有風(fēng)度了一些吧?”
“呵,風(fēng)度?”一名追擊者冷笑道:“你可知道此人是誰?她可是風(fēng)波樓懸賞榜上排名前百的人。朋友,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我勸你好自為之?!?p> “哦?是嗎?”那人卻說道:“那不知道懸賞榜上她值多少錢,我如數(shù)賠付,幾位可愿退去?”
慕容萱在迷離之中心頭一喜,拼命地抬起了頭,卻只看到一張略顯熟悉的臉。隨后,她便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徹底昏迷過去。
三名追擊者看著面前的這個男子和他懷里的慕容萱,三個人對視了一眼,最終臉上卻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容,搖頭說道:“兄弟,對不住了。打蛇不死反被其害,今日我們傷了她,她若活下來也不會放過我們?nèi)魏我粋€,今日此女必須死!動手!”
“唉——”只聽那人微微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何必呢?”
下一刻,猛攻而來的三名追擊者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名男子與慕容萱的身影陡然間消失不見。而這個時候,他們自己的視線卻開始旋轉(zhuǎn)起來。
三顆頭顱高高飛起,還兀自瞪大了雙眼。
造化……
在最后的彌留之際,三個人的腦子里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隨后便徹底失去了所有的聲息。
“武大人?!币幻チ钐昧钍箒淼搅四凶拥纳磉吂Ь吹溃骸澳饺葺嫒缃癖蝗俗窔?,想必那件東西已經(jīng)被別人拿走,我們該怎么辦?”
武塵初看了一眼懷中的慕容萱:“既然已經(jīng)被拿走了,著急也沒有用。到底是誰拿走了那件東西,就在她的腦子里,這件事情交給我,你們先回去就可以了。若是其他的幾位副堂主問起來,就說是我?guī)ё吡??!?p> “這……”令使似乎有些遲疑。
“怎么?有問題?”武塵初身上的造化境氣息隱隱流轉(zhuǎn):“是我剛剛坐上副堂主的位置,不足以服眾嗎?”
那名令使頓時慌忙道:“不敢!大人說的話自然是絕對的命令,屬下不敢質(zhì)疑!是小人迷了心竅,還請大人不要贖罪!”
“呵呵!”武塵初溫和地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
令使后背的衣服都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只有他們圣令堂?nèi)部的人才知道這位新晉的副堂主到底有多恐怖,在那副溫和儒雅的面容下面到底藏著什么樣的兇殘。
武塵初在獲得了英杰匯第二名的成績之后返回天圣帝國,立刻就受到了東方圣的大加褒獎,并且特許進(jìn)入圣令堂,而且還是擔(dān)任副堂主之職。
當(dāng)時圣令堂乃至整個朝野都頗有微詞,認(rèn)為武塵初以通明境界擔(dān)任圣令堂副堂主簡直就是史無前例,甚至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境界不夠,如何服眾?縱然是號稱“天下第二天驕”,可是圣令堂里面的人也都不是吃干飯的,他們能服氣嗎?
果然,就在上任的第一天,武塵初便遭到了另一名副堂主的挑戰(zhàn)。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場挑戰(zhàn)他絕不會接受。不管武塵初能不能打造化,一旦接下了挑戰(zhàn),無論結(jié)果輸贏,他都會失去在圣令堂的威望,今后他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然而讓他們吃驚的是,武塵初不但接受了挑戰(zhàn),而且打贏了。
當(dāng)然,這場比斗的結(jié)果并非只是打贏了那么簡單。武塵初在比斗開始之前,突然突破造化境,上臺之后只用了五招,便將那名副堂主當(dāng)場打死。就連圣令堂的堂主,人仙境界的高手都沒反應(yīng)過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下屬被打死當(dāng)場。
從那以后,武塵初便成為了圣令堂名副其實的副堂主,沒有人不服。
因為不服的人,已經(jīng)被他打死了,只用了五招。
武塵初的話因此也成為了圣令堂所有人畏懼的魔咒,他想要帶走慕容素,誰敢有意見?
只是他是爽了,可是最后承受結(jié)果的,還是這些跟他一起出來的令使和令役。眾人面面相覷,不由得苦了臉,看來回去又免不了被上官一陣呵斥了。
而此時,武塵初帶著慕容萱已經(jīng)來到了附近的府城當(dāng)中,出示了東方圣欽賜的令牌之后,便征用了府城當(dāng)中的皇家別院,將慕容萱養(yǎng)在了里面。
他覺得,此女能夠長年周旋于朔雪宗、承御和天圣之間,一定有其過人之處。若是稍加操縱,或許可以利用她找回神幕碎片,乃至于徹底收為己用,那便是他的一大助力。
最重要的是,慕容萱比太多人都更了解李道生。
想到這里,武塵初的嘴角便露出了一抹微笑,吩咐道:“一定要將她身上的傷勢治好,不能留下任何后遺癥。不過,用藥的時候想想辦法,加上虛生根?!?p> “虛生根?”別院里的大夫一愣。
虛生根,那不是讓修行人丹田當(dāng)中的真元無法凝聚的秘藥嗎?
“沒有?”
“有!有!”大夫連忙道:“小人懂了!”
武塵初滿意地點了點頭。
百年苦修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如今他武塵初已然是苦盡甘來,大權(quán)在握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李道乾看著六扇門呈上來的卷宗,臉色陰沉,片刻之后才問道:“此案便已經(jīng)結(jié)了?”
石泉在下面也是面露苦澀:“回陛下,此案確實已經(jīng)可以結(jié)案了。有人自首,證據(jù)齊全。經(jīng)過我們調(diào)查,尤驚冥所言非虛,一切都可以查有實證,證明他就是此案的兇手。證據(jù)確鑿,根本就沒有任何翻案的可能了。”
“哼!”李道乾將案卷扔在了桌子上,想了想之后,才沒好氣地問道:“李道生現(xiàn)在在干嘛?朕著他整理案牘庫,他可還盡力嗎?”
一說到這個,石泉的臉色就越發(fā)古怪了起來。
他抿了抿嘴,最終還是說道:“陛下,案牘庫……李道生已經(jīng)整理完了?!?p> “什么?”李道乾猛地抬頭:“你再說一遍?”
再說多少遍也改變不了事實啊陛下!
石泉無奈:“昨日審理完尤驚冥之后,李道生便處理完了這一案件的所有資料撰寫,然后獨自一個人去了案牘庫,只帶了四個灑掃的人。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等到我們再去案牘庫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是井井有條,各類案卷全部以年月為序,分門別類擺放。臣抽查數(shù)處,均無差錯。”
“他是怎么做到的?”李道乾匪夷所思:“不是說他沒看過案牘庫的案卷嗎?”
石泉回道:“李道生說……他又摸書不忘之能,比過目不忘還要厲害無數(shù)倍。他還說,畢竟他是第一天驕,這種雞毛蒜皮的本事,不過都是雕蟲小技而已?!?p> “呵!”李道乾冷笑不已:“我看他是囂張了!”
不過冷笑之后,這位皇帝的眼神中便浮現(xiàn)出了一抹兇意:“這個尤驚冥呢?真的是第一圣天的人?”
石泉點頭:“陛下,尤驚冥確實是第一圣天在承天京安插的探子。但是目前并不知道李道生如何能夠掌控第一圣天的人,也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李道乾,小心道:“也不知道李道生是否和第一圣天有所關(guān)聯(lián)?!?p> “嗯——”李道乾輕輕地出了一口氣,片刻之后卻搖頭道:“第一圣天與李道生有生死之仇,和朔雪宗同樣不死不休,李道生和第一圣天有勾結(jié)的可能性并不大。不過也并不能完全杜絕,盯緊了李道生,看看他有什么異常的表現(xiàn)!”
“是!”
李道生有什么異常的表現(xiàn)?比如現(xiàn)在就很異常。
劉管家晚上回到青龍府的時候滿臉都是古怪,今天就好像見了鬼一樣。他一到奴隸市場,好幾個牙行的大蛇頭都像是迎接大客戶一樣對待他,尤其是他說出了李道生的要求之后,這幾個人紛紛表示自己行里剛好就有能聯(lián)系到的人,而且不在少數(shù)。
什么時候退伍老兵都這么不吃香了?
他就像是做夢一樣,挑挑揀揀從上千人里挑出來了五百人,然后帶回了青龍府,總共花費的時間也沒超過半天。他回來的時候,李道生還沒散職呢……
沒過多久,李道生回到青龍府的時候,就看到院子里站著好多氣息彪悍的人。
劉管家上前,有些匪夷所思:“大人,我總覺得不穩(wěn)妥?!?p> “穩(wěn)!”李道生渾不在意:“穩(wěn)得很,你不用管。讓這些人到后院去,我一個一個審查,但凡有一點問題,我都不會留下,去安排吧!”
既然李道生這么說,劉管家也不可能違背命令,只能搖了搖頭:“跟我走吧!”
五百個人排成了一排,從后院一直排到了青龍府的大門口,外面的人都跟看好戲一樣看著從青龍府門口探出來的隊伍末尾,整個京城都知道李道生在挑選三百親衛(wèi)了。
“呵!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么手段!”越國公聽說之后冷笑連連:“難不成他還會讀心不成!”
是的,不好意思,我就是會讀心。
十二魂咒當(dāng)中,魂五為記憶窺探之法,比讀心不知道高明到什么地方去了。雖然李道生如今神魂之力恢復(fù)速度緩慢,但是魂五的消耗也沒有魂八那么夸張,不至于幾下就吃不消。
在此之上配合魂三的魂力汲取之法,只需要從對方的身上吸收一部分的魂力回來,李道生就是永動機(jī)。
從牙行聯(lián)系到的這些老兵排著隊一個一個往房間里走,進(jìn)去的時候心情忐忑,出來的時候莫名其妙,還有點腦子不太靈光的感覺。
他們只知道李道生只是讓他們單膝跪地,閉上眼睛,然后便感覺李道生輕輕碰了一下他們的額頭,片刻之后拿開手,就再也沒有然后了。
跪下又站起來的恍惚感,加上莫名其妙的疑惑,掩蓋了他們神魂力被抽走的失神,沒有任何人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但其實李道生已經(jīng)將他們的根底調(diào)查了個一清二楚。
沒過多久,李道生的手里便多出了一份名單。劉管家就照著這份名單從人群里挑出來了三百人,不管是被挑中的還是被剔除的,不少人都是面各異,有的面露遲疑,有的帶著些微的驚訝,有些則是失望不已。
一直到太陽下山,三百親衛(wèi)終于徹底定下來,這個消息也迅速傳到了承天京各方大佬的耳中。
越國公吳丨一直都等候在書房當(dāng)中,終于聽到門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還沒等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推開門,他便開口問道:“如何?”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推門進(jìn)來,面色古怪:“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李道生已經(jīng)選定了三百親衛(wèi),估計明天早上就會去兵部正是錄籍?!?p> “哦,三百人里面有多少是我們的人?”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有些沉默。
吳丨皺起了眉頭:“怎么?難道李道生能把我們的人全都挑出去?我就不信了,他能從五百個人里面把二百個臥底剛好全都剔出去!”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卻說道:“將軍,不是我膽子小,您是知道我的,上陣殺敵,以一敵萬屬下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墒沁@個李道生,實在是……詭異得讓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怎么?”越國公又驚又奇。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遲疑了一下,解釋說道:“李道生根本沒有把我們的人剔出去,但是最可怕的就是……他居然一個不剩,把我們的人全都留在了這三百人里面。至于剩下的一百個人,據(jù)我所知也沒有一個人是清白的,全都是其他各方安插到里面的人手。而被他剔除掉的那二百人,才是真正清清白白的人。將軍……”
他說著,眼中滿都是忌憚:“這件事太過詭異了,李道生要么就是真的有讀心術(shù),要么就是有一張我們都不知道,能夠覆蓋整個承天京的信息網(wǎng)!無論是哪種可能,對于我們來說都絕不是好消息。我覺得……要不我們算了,將軍您帶我們?nèi)ゾ毐???p> 越國公聞言也是滿臉的驚疑不定,整個人都開始躊躇了起來。
太子幕僚給他帶來的些微信心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如果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猜測是正確的,那么李道生就絕不像他們表面看到的那么簡單。
讀心?覆蓋京城的信息網(wǎng)?
不管是哪一個,都讓越國公有一種渾身上下被解剖開來讓人肆意欣賞的毛骨悚然。
但是最終,理智還是戰(zhàn)勝的了恐懼,他站起身來說道:“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備車,我去見太子!”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是嗎?吳丨連夜去見了太子?看來我是把他給嚇壞了吧?”李道生剝著開心果,不由得笑了。
偽裝成侍女劉翠微模樣的涼雉就站在李道生的身旁,也是面的微笑:“是啊,沒想到越國公竟然如此膽小,虧他還是百戰(zhàn)將軍,也算個造化境?!?p> 李道生搖頭:“人類的恐懼,是一種在進(jìn)化過程中保留下來的自我保護(hù)機(jī)制。因此人類產(chǎn)生任何恐怖的根源,根本都是來自于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人為什么會畏懼死亡呢?因為他們不知道死了之后,自己會變成什么樣,自己的親人、留下的家業(yè)又會變成什么樣?!?p> “這就是未知?!?p> “人類對于未知的恐懼,永遠(yuǎn)都是最深切的恐懼之一。死亡、黑暗、深淵,三大禁地,無法觸碰,無從了解,勇氣根本無處產(chǎn)生,也就無所謂你到底是誰,弟弟做過什么。什么造化境,百戰(zhàn)將軍,在自己內(nèi)心本能的抗拒面前,都只是裝飾而已?!?p> “吳丨的恐懼,便是來源于自己的計劃被人看穿的未知,也是來自于死亡方式和導(dǎo)致死亡原因的未知。他不知道我用了什么手段看透了這些人的底細(xì),不知道自己的身邊有沒有我的人,更不知道自己的行動會否帶來自己的毀滅,更不知道我會選擇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將他斬殺。”
“這就是吳丨在拼命逃離的東西?!崩畹郎⑽⒁恍Γθ堇飬s帶著讓涼雉脊骨生寒的恐怖。
但是在李道生看來,這些道理都已經(jīng)是被所有驚悚游戲廠商玩透的東西了,在這里就是降維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