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失患之患
“其實很簡單?！蹦饺葺嫦訔壍乜粗榭s在地板上不由自主抽搐的許大人，輕聲說道：“你應該很清楚，如今承御帝國值得太多人大動干戈的事情，還能有什么？”
年輕貴客嗤笑一聲，反倒不再驚恐，重整鎮(zhèn)定坐下來問道：“就憑你？”
“太子的事情，只是我給二殿下的一個見面禮而已?！?p> “什么？太子遇襲，是你干的？”
慕容萱笑了：“崇英默，你作為李宏楠的幕僚，應該是最清楚的。改革官員被殺，李道生遭到襲擊，若是沒有我在背后推波助瀾，恐怕現(xiàn)在整個朝堂的矛頭都已經(jīng)對準你家主子了。沒有太子重傷，改革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重新開始了，這個見面禮如何呢？”
崇英默強壓下心頭的震撼，沉默思索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他只以為對方是一個隱身在紅樓當中投機的小人物而已?？扇魧Ψ秸娴恼瓶刂讼筛惺艿脑挘麄兊年P(guān)系或許可以更加對等一些。
一個敢于襲擊太子并且毫無顧忌的人仙，對于李宏楠多重要，他身為幕僚再清楚不過了。
至于對方是不是在欺騙自己，那就不是他能夠考慮的了。涉及到人仙高手，以及改革這樣重要的事情，自然有李宏楠的母族去調(diào)查真?zhèn)巍?p> 而現(xiàn)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仔細傾聽對方的訴求，將這些重要的消息帶回去。
一念及此，崇英默正襟危坐：“說吧！你想要什么！”
……
太子醒了，太醫(yī)院所有人的腦袋都重新長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這一天東宮所有人的人都是喜極而泣，包括太子少保元賦。這些天他就一直眼巴巴地在這里等著，衣不解帶，就為了這樣一個結(jié)果。
太子出宮沒有帶他，結(jié)果路上遭到了襲擊，身為少保的他，除了當日的護衛(wèi)、京兆府和承天衛(wèi)、太醫(yī)院之外，他就是第四個留給李承乾泄憤的閘口。
“噗通”跪在地上，元賦山呼萬歲。
東宮的總管太監(jiān)掩面而走，匆匆趕往了御書房，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李道乾。
隨著李道乾趕到東宮，消息就像有了造化境的速度一樣，迅速傳遍了承天京的大小角落。一時間，所有的茶肆酒樓、官邸衙門，全都陷入熱鬧的討論中。
而在這些討論里面，其中最甚囂塵上的一個話題就是——刺殺太子的到底是不是李道生？
“李大人，您現(xiàn)在可是撥開烏云見太陽了?！豹z卒來到刑部大牢的單間院子里，站在門口笑著說道：“剛剛從宮里傳出來的消息，太子殿下醒過來了，相比很快就能夠證明李大人的供詞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兄弟們就得恭喜李大人咯！”
李道生笑了笑：“可是我怎么聽你的意思有點不大舍得呢？”
獄卒憨笑了一下，沒說什么。
他能舍得嗎？李道生在性不大于一天，他就能拿李宏毅的賞錢一天。三皇子家大業(yè)大，出手闊綽，這些天他天天兩頓小燒烤，都胖了。
李道生一出獄，這樣的日子就要去不復返，他舍得才怪！
不過他也很好奇，李道生到底是不是無辜的？
不只是他在好奇，整個傳給你恬靜的人都在好奇當中，李道乾趕到東宮之后，見到太子已經(jīng)無恙，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到底是誰襲擊于你？李道生有沒有嫌疑？”
李宏圖正喝著一碗湯藥，跪都沒來得及跪，抬頭一臉懵逼：“和李道生有什么關(guān)系？”
由于當天直面人仙襲擊的人除了太子之外都已經(jīng)當場殞命，造化境的東宮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為了保護李宏圖，直接硬抗了那一劍，整個人的神魂都被切成了碎片，如今李宏圖也就變成了唯一直接看過那名人仙的人。
聞言，李道乾的臉色更加陰沉起來：“到底是誰？！”
李宏圖仔細回想那恐怖的一劍，一想起來便不由得心中忌憚大生，幾乎是本能的，讓他去忘記劍光的模樣，和夕陽中隱藏著的那道人影。
人限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只是瞬間，心頭猛然間一動，魂咒的力量輕輕在李宏圖的神魂當中顫動了一下。緊接著，他的情緒便瞬間平靜下來，從心而生的恐懼被敲散不見，當日的記憶也重新涌上心頭。
李道乾看著李宏圖的變化，不疑有他，甚至還有些欣慰——看來，經(jīng)歷過生死之劫，太子更加成熟穩(wěn)重了許多，對自己的心境掌控更加得心應手，孺子可教！
這個時候，李宏圖開口說道：“兒臣不知道那人是誰，不過兒臣記得，那一劍雖然凌厲，但是劍氣當中卻并無多少的殺伐之氣，反倒是宛若遲暮的意境，對神魂的傷害更高。尤其是對方背對夕陽，更加強了劍法的威力?！?p> “遲暮之氣……”趕來的莊不賜聽到之后，不由得問道：“敢問殿下有沒有看清對方的相貌？或者手中的兵器是什么樣？”
李宏圖搖頭：“當時我已經(jīng)是瀕臨昏迷，加上陽光刺眼，并沒有看清對方的相貌。不過，對方的相貌大概不年輕，顯得很蒼老。手中的那柄劍……”
他緊緊皺起了眉頭，整個人陷入了十分痛苦的回憶當中。
韋貴妃有些心疼，上前拉著他的手：“我兒，若是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p> 李宏圖卻只是按住了母親的手，片刻之后，終于艱難地說道：“那柄劍的影子，大概四尺三寸，劍闊三指，沒有劍顎……我只能想到這么多了，這些也是根據(jù)影子來推斷出來的信息。”
“有印象嗎？”李道乾問莊不賜。
莊不賜對于江湖上各路人仙高手的了解，要遠比李道乾更加熟悉。他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說道：“倒是有這么一個人，十分有可能！”
“誰？！”李道乾怒上眉梢，已經(jīng)有了破家滅族的意思。
但是莊不賜卻無奈道：“陛下，這個人已經(jīng)失蹤一段時間了?！?p> “是他？”李道乾頓時也想到了是誰。
莊不賜點頭：“正是圣劍宗麾下附屬的白虹商會那名老當家白山，大概在去年年底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失蹤。圣劍宗幫忙找了一個多月沒找到，后來因為內(nèi)外交患，因此不了了之。白虹商會也因為受到了圣劍宗、風河帝國改革動亂的影響，又沒有人仙高手坐鎮(zhèn)，因此逐漸沒落了?！?p> 李道乾回想著說道：“這個白山，似乎確實擅長一門落日劍法，專以暮氣和劍氣配合傷人?！?p> 莊不賜贊同道：“不止如此，他手中所用的一柄劍，也正是當年拜會圣劍宗的時候，從聽劍崖上摘下來的一柄劍，名為西山飛劍。劍身長四尺有余，沒有劍顎。這件事情在江湖上很出名，一方面因為很少有外人從聽劍崖上摘下劍來，另一方面也因為白山就是從此走上了強者之路，也跟圣劍宗關(guān)系密切起來。”
“看來，就是此人了！”李道乾沉聲道。
可是，白虹商會的人為什么要襲擊李宏圖？而且白山失蹤的這五個月，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和莊不賜對視一眼，兩個人頓時感覺到這其中的事情似乎并不簡單。
李道乾冷哼一聲，對李宏圖說道：“這些日子你且好生修養(yǎng)，我會讓四皇叔護持你左右。在找到白山之前，必須保證有一個人仙在你身邊！”
李宏圖自然是應承下來，不過卻問道：“父皇，想必如今證明李大人無罪之后，改革要重新開始了吧？”
見他第二件事便談起朝政，李道乾也是頗為欣賞地點點頭，坐下來散去左右，這才說到：“朝堂人心浮動，承天京當中物價飛漲，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頹廢之勢。再不采取行動振奮人心，唯恐生變。改革是必然的，有人反對，就說明改革對帝國擁有絕對的增益。推進改革，不只是能夠穩(wěn)定人心，還能夠盡快看到成果。”
李宏圖點頭說道：“父皇所說極是，兒臣認為，如今天下大勢已經(jīng)開始涌動。整個天下安穩(wěn)了萬年之久，帝國權(quán)柄輪換。葉摘空野心勃勃，朔雪宗如今低迷，甚至連魔宗都退走極北，這是大爭之世開啟的征兆。既然擁有改革的地利先決，應該盡快抓住這個機會，說不定一舉多得。”
“哈哈哈！”李道乾贊賞道：“吾兒長進不少！你說得對！”
他猛地起身，滿身的縱橫睥睨之意：“當今天下動蕩，這幾年發(fā)生的事情多于過往千年！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承御帝國必須走在前面！朕甚至感覺，如今的時代已經(jīng)有了幾分蒼天羅言時代的味道?！?p> “李大人，您可以出獄了?！?p> 下午時分，獄卒來到李道生的門前，笑著對他說。
李道生隨便點了點頭，順手扔了一塊上品靈石過去。獄卒接過來，喜笑顏開。不過跟在李道生的身后，他還是有點疑惑。
沒見他身上有儲物裝備，哪兒來的靈石？
從刑部大獄的鐵門走出去，站在門前抬頭看了看明媚的陽光。半個月沒出來，五月已經(jīng)見底，夏日的暑氣已經(jīng)開始侵襲而來，街道兩邊的樹上都已經(jīng)掛滿了綠色的葉子。
只是還沒等他好好欣賞，便有等在門前的一個人走上前來，正是馮敬閣。
“李大人，三殿下吩咐，要我等在這里，若是李大人出來，就告訴大人，殿下等著您共商改革大計?！?p> 李道生點點頭，也沒有推辭：“等我回府洗洗晦氣，進宮見過皇帝之后，再到殿下宮里去?！?p> 馮敬閣也是點頭：“正當如此?！?p> 沒有理會他，李道生擺了擺袖子離開了刑部大獄。沒過多久，他便返回了青龍府當中。涼雉見他返回來，明顯松了一口氣。
“此次算是有驚無險了。”
李道生笑了笑，問道：“有查到什么嗎？”
涼雉聞言，臉色也是冷了下來：“最近風波樓確實查到了一張隱秘的網(wǎng)……或者說，是查到了一種藥！”
“藥？”李道生捏了一個凈塵的法訣，將身上清理干凈，重新開始梳頭，聞言也是一愣。
涼雉點頭：“就在你入獄之后不久，我去調(diào)查了整個承天京當中所有異常的地方，發(fā)現(xiàn)從大概一個多月之前，京城里最大的風塵之地紅香樓，出現(xiàn)了不正常的死亡人數(shù)?！?p> “一般來說，像紅香樓這樣，在京城當中具有相當規(guī)模和名聲的地方，都不會像普通的青樓一樣背地里用太過分的手段。一方面因為他們并不缺少姑娘的來源，另一方面京城的達官貴人也都并不喜歡那種強迫著的人，而是更傾向于知書達理、溫婉可人的類型?！?p> “所以在紅香樓的歷史里，并沒有過多因為所謂的調(diào)教而發(fā)生的意外死亡，更多的可能是某個官員喝醉了酒失手打死人，又或者是喝多了失足之類的。可是這個月，和上個月的下旬，紅香樓卻出現(xiàn)了幾個因為藥物致死的案例。”
“就紅香樓這樣的地方來說，大多數(shù)人都是識字的，知識的普及率甚至遠高于帝國的平均水平。像用錯藥這樣的事情，每年一次兩次可能有，但絕不可能集中在一起?！?p> “并且，一共七個因為藥物致死的人當中，還有兩名是朝廷的官員。雖然都不超過四品，可是以前的時候也沒有過濫用藥物的跡象，身上也有修為?！?p> “雖然對方隱藏的很好，并且在這個月下旬，已經(jīng)開始漸漸沒有了類似的事件發(fā)生，但是我還是查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這兩名官員，一個來自于吏部，一個來自于宗人府，而且他們兩個人，剛好能夠提前拿到外派官員的名單，以及太子出行和宗人府高手的動向?！?p> 李道生將頭發(fā)束好，并不意外：“也就是說，紅香樓有人在利用某種禁藥，對朝廷官員進行控制，布置了之前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并且還做到了殺人滅口？”
涼雉點頭：“是，而且手段很高超。因為這兩個官員的事情發(fā)生之后，紅香樓很快就推出了兩個姑娘，說是她們私自制作禁藥，以求招攬更多的生意，才造成了慘案的發(fā)生。兩個姑娘也是不久之后就藥效發(fā)作死亡在調(diào)查過程中，最終不了了之，影響徹底壓在了京兆府的下層范圍，根本沒有人想到，這些人的死亡會和太子、官員遇刺有關(guān)?！?p> “紅香樓背后的人呢？”
涼雉說：“是李宏楠?！?p> 李道生手上的動作一滯，卻搖頭說道：“李宏楠不會做這么傻的事，看來紅香樓已經(jīng)不是李宏楠的了?！?p> “我也是這么覺得?！睕鲲艨粗畹郎鷵Q好外套，問道：“你要去見李宏毅？”
“先見了李道乾再說。”李道生邁步走出房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李道乾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繼續(xù)推進改革了。而且這一次，李宏圖也會跟著一起。”
涼雉一愣，站在房檐下：“你怎么知道？”
李道生回頭一笑：“你猜?！?p>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了青龍府，留下一頭霧水的涼雉，莫名覺得李道生十分高深。
李道生當然不可能告訴涼雉，李宏圖要去彰州的事情是自己暗中指使的。早在知道李宏圖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用同聲雙珠聯(lián)系過了李道生，兩個人商榷之后才有了這個結(jié)果。
“太子也要去彰州？”
李道生狂飆演技，難以置信地看著李道乾，隨后大搖其頭：“不行！不行！太子殿下金枝玉葉，去彰州那種地方做什么？更何況現(xiàn)在改革十分危險，怎么保護太子？”
李道乾哼了一聲：“保護太子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總之，這件事情朕已經(jīng)有了決斷，你只需要配合太子和三皇子做好改革就行了！”
李道生頓時苦著一張臉：“萬一兩個皇子打起來怎么辦？”
“胡言亂語！”李道乾呵斥道：“李道生，彰州改革對帝國十分重要，你應該知道這對你意味著什么。沒有必要的事情不要去想，做好了這次改革的先行，到時候你便是我承御帝國的大功臣！不管是升官進爵還是秘藥功法，都任你挑選！就算你想要和公主郡主成婚，也沒人會說什么。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p> 李道生沉默著點點頭：“那好吧……”
李道乾說道：“此次再前往彰州，朕斷然不會讓它再次出什么意外。三皇子那邊有一名人仙高手，太子有四皇叔跟著，另外互送官員也會再另派一名人仙高手前往坐鎮(zhèn)。三名人仙，可保萬無一失！”
李道生頓時輕松了起來：“陛下英明，對方既然偷偷摸摸，必然正面實力不夠，如此碾壓之勢，當可無虞了。”
李道乾都被他氣笑了：“你這小子，聽說三個人仙跟著你就愿意了！”
李道生攤開手：“至少可以保證太子、三殿下和我的安全，到時候在改革之外出了其他的事也不用我來承擔責任，沒有這樣的保證，我怎么敢大刀闊斧？陛下，下次少說些虛頭巴腦的，我是個實在人，咱們直接來這種就行?！?p> 李道乾看著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片刻都不想多看了。
“滾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