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落神
幾乎恐怖的神魂之力順著李道生的手心送入了慕容素的身體里,上官晴能夠明顯感覺得到,慕容素的神魂達到了補充,漸漸從瀕死的狀態(tài)恢復過來。
感受著重歸身體的溫暖,慕容素灰暗的眼神,也開始恢復了光彩。
她就這樣定定地看著李道生,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這個時候,李道生和上官晴都能夠明顯感覺到,慕容素身體里的神魂之力已經(jīng)不在自主衰減,而是穩(wěn)步壯大。
李道生沒有急切地幫她恢復人仙境界的神魂,而是暫時將神魂溫養(yǎng)了一番,便松開了手。
“太上長老,我們的孩子呢?”
“對,孩子!”上官晴連忙將手中不自主拍著的孩子送到了李道生的手里。
李道生將孩子放在了慕容素的耳側(cè),憐惜地撫摸著她干枯的頭發(fā),說道:“看,我們的孩子!”
慕容素這個時候也是轉(zhuǎn)頭看向了這個皺巴巴的小東西,虛弱地笑了起來:“我們的孩子……”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崩畹郎难壑虚W過一道凌厲的光芒:“放心,我回來了,沒有任何人能欺負你們!”
說著,他將慕容素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個時候,慕容素才真的有了一種真實感,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她已經(jīng)很累了,雖然神魂之力暫時得到了補充,可是身體卻還十分糟糕,加上剛生了孩子,消耗了大量的生命力。
沒過多久,在李道生的安慰下,慕容素便安穩(wěn)睡下。
李道生低頭看著她憔悴的睡臉,心中不由得自責和戾氣萌生,雖然為了不驚醒母女倆刻意收斂了起來,可是卻依然驚到了一旁的上官晴。
“你……”上官晴往后退了一步,只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頭絕世兇獸,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已經(jīng)成神了?”
李道生這才猛地驚醒,收回了身上的氣息,搖頭說道:“尚未成神,但是也相差無多?!?p> 上官晴仔細咀嚼著李道生這句話,卻無法分辨他說的到底是境界相差無多,還是實際戰(zhàn)力相差無多。
但是這個時候,李道生已經(jīng)推開了房門,囑咐道:“太上長老,照顧好仙姑和孩子,我去處理一下外面的事?!?p> 上官晴見慕容素的呼吸已經(jīng)很平穩(wěn),陷入了睡眠,便也放心下來,點點頭說道;“去吧,你回來了,宗門也有人撐著了。”
李道生來到宗門外,卻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找薛冰,而是來到了朔雪峰的冰室當中。
當初建立朔雪秘境的時候,他就曾經(jīng)留下三百六十五柄朔雪劍,但是在此之外,他還留下了幾把備用的。本來是為了防止再出現(xiàn)陰陽鎖那種東西,結(jié)果沒想到,卻在現(xiàn)在派上了大用場。
拿了一把朔雪劍收入體內(nèi),李道生這才一閃身來到了朔雪宗的上風。
風波亂的突然逃離,將這次帶來的所有風波樓高手都留在了這里。老大一溜,他們頓時就慌了。
不只是因為風波亂是這一次任務的主導者,而且還因為風波亂的境界和實力。
神境都跑了,到底是來了什么樣恐怖的敵人?連神境都聞風而逃,我們怎么可能擋得???
這樣的想法頓時出現(xiàn)在每個人的心頭,再加上他們本來人數(shù)就少,全靠著風波亂一個頂尖高手撐場子。風波亂跑了之后,陣型頓時就亂了起來,在朔雪宗弟子的追殺之下,一時間死傷慘重。
李道生見狀,也沒有下場,而是來了薛冰的身邊。
老太太看著他,眼中神色復雜:“你……你回來了?”
李道生點了點頭。
“可是你不是……”
你不是死了?薛冰開口就愣住了,難道魂燈真的出了差錯?
李道生卻搖頭:“魂燈并沒有出差錯,我確實是被人算計,然后被風波亂偷襲,死了一次?,F(xiàn)在我還能活著,算是天道的最后一點饋贈吧!”
他已經(jīng)知道,是系統(tǒng)解構了自己,用全部的力量換回了自己的重生復寫信息。
薛冰雖然沒聽懂,但是卻知道,李道生確實經(jīng)歷來一次生死,而且也確實活著回來了。
“那就好……”老太太感慨道。
下方的弟子已經(jīng)幾乎將沖進九十九峰的風波樓弟子斬殺殆盡,每個人都是提著帶血的長劍,抬起頭來,呆呆地看著天空中的李道生,難以置信的同時,這些天所有的憋悶和委屈,都爆發(fā)了出來。
蘇米的睫毛抖了抖,輕輕抓住了周一文的手:“師兄回來了?這是真的嗎?周一文,這是真的嗎?”
周一文也是激動非常,點頭說道:“是師兄!他還活著!他回來了!”
“師兄回來了!”有人高聲喊道。
但是許多人卻和蘇米一樣,靜靜地掉下了眼淚。
這半年來她們所經(jīng)歷的壓抑,甚至比過去的四十多年加在一起都要大。李道生的死訊,給他們帶來幾乎毀滅性的打擊。
這些天來,他們拼命的修行,與其說是想要撐起朔雪宗,不若說是已經(jīng)絕望了,想要用最后的力量,與所有的敵人同歸于盡。
但是現(xiàn)在,他們的希望回來了。
魚晚歌的劍鋒低垂,看著天空中的那個人,臉上突然露出一抹驚艷的笑容。
整個朔雪宗,漸漸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哭聲。
薛冰側(cè)頭看向身邊的這個男人,還記得當初他剛進入宗門的時候,還是個和朔雪宗格格不入的小修士。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成為了朔雪宗真正精神凝聚的所在。
李道生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開口了,所有在朔雪宗領地之內(nèi)的人,九十九峰,八十三領和通州的眾人,都聽到了他的聲音。
“即日起,朔雪宗再次封山。三日內(nèi)召回所有在外弟子,封鎖通州及領地邊境,犯邊者,殺無赦!”
話音落下,只見李道生手中朔雪劍揮動,一道劍光眨眼之間劃過天空,卻在西方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線。隨著血線的炸開,幾具尸體慘叫著從虛空中跌落,身上的魔氣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
他們這才知道,在慕容素分娩這一關鍵時刻盯上朔雪宗的,并非只有風波樓一家而已。
至于李道生的決定,朔雪宗沒有任何人提出質(zhì)疑。
消息迅速傳遞出去,到西方戰(zhàn)場,到東方海岸,到南方邊境和極北,所有的朔雪宗弟子在三天之內(nèi)迅速撤離。有人嘗試阻攔,得到的卻是朔雪宗弟子的劍鋒。
所有隱藏在朔雪宗附近的探子,也被清理了出來。包括之前給風波亂引路,暴露了護宗大陣薄弱之處的那個內(nèi)奸。
慕容萱被拿下的時候如喪考妣,她說什么都不敢相信,朔雪宗這也能翻。
“胡鬧!”郝戰(zhàn)天氣得胡子都要燒起來了:“李道生沒死,本來是個好事兒,他為什么召回所有的朔雪宗弟子?!”
沒有了大量的朔雪宗高手支撐,西方戰(zhàn)場的戰(zhàn)斗開始變得一邊倒。他們只能依靠著陣法茍延殘喘起來,簡直憋屈得不行。
而且這樣一味依賴陣法防守,總有一天會有撐不住的那一天,陣法若是破了,他們最后的領土也將會淪陷在魔宗的鐵蹄之下。
“這下糟糕了,李道生死了一次,成神的機會被風波亂奪走。現(xiàn)在他恐怕是打算固守山門,放棄我們了。他是不是打算用我們做最后的屏障,拖延一段時間,等到薛冰成神?”有人猜測。
衛(wèi)長風冷哼一聲:“李師弟絕不是這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庇腥艘庥兴浮?p> 馬君然卻搖頭,皺眉說道:“我也不相信李道友會是這樣的人,而且縱觀他所做之事,行事風格無不是謀而后定。很難想象他只是為了這么簡單的目的做出這樣的決定,其中或許還有什么深意,只是我們沒有看出來。”
“他能有什么深意?他又沒成神!”有人鄙夷道,這是風河帝國的高手。
風河帝國這一次算是損失慘重,家破人亡,龍氣只能茍延殘喘,蘊養(yǎng)至仙的寶物都給李道生用了,領土也付出了,大量的高手損失,卻最終得到了這個結(jié)果。
在場的人都是體諒他們的感受。
不過馬君然卻還是搖頭:“別忘了,我們能活到今天,全靠了他?!?p> 這些人這才沉默下來。
他們知道馬君然說得對,若非是李道生早早在碎玉成神之前便留下了后手,將碎玉打成重傷,現(xiàn)在他們這些人早就被碎玉一個個狙擊,不復存在了。
可是,他們還是無法接受李道生封山的決定。
就在一片沉默中,一名傳令兵推門進來,見到這場面,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有點不敢進來。
裴開驥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何事?講!”
“諸位大人,剛剛得到的消息,李道生越過國境線,去風波樓了!”
“什么?!”
眾多高手猛地站起來,互相對視之下,都感覺這個世界簡直是越來越荒唐了
死一次還不夠嗎?
同時,風波亂也很快接到了李道生離開朔雪宗朝著風波樓而來的消息。而幾乎是前后腳,消息剛到他耳朵里,李道生便出現(xiàn)在了風波樓的上方。
看著下方矗立在湍流當中的黑山鐵樓,李道生略微還有些懷念:“當初我來的時候,你還是個仁厚的長者?!?p> 風波亂的身影出現(xiàn):“殺了你,覆滅朔雪宗,千年之后我還是那個仁厚的長者?!?p> “其實我很好奇,為什么風波樓能夠違背天道的意志和咒印,突破到人仙之上?不管是第一圣天、第二圣天還是三山,實際上獸神遺脈當中都并沒有人能夠到至仙,偏偏你們就藏了四個至仙?!?p> 兩個人的對話,一如當初一般平和閑適,就像是聊家常。
風波亂笑了笑,說道:“你應該知道,天道雖然是天道,但是這天地間的事情,它實際上沒有辦法親手去改變。想要做些什么,它需要借助擁有實體的東西。比如覆滅一個時代,需要火山、洪水,或者用什么詭異的方式,給一方勢力以神啟,導致人類自我消磨?!?p> “所以,天道傳下禁制的時候,是通過你這一脈的手?”李道生了然的點了點頭:“怪不得?!?p> 這就能解釋為什么風波亂的行事作風獨立于其他獸神遺脈之外,卻依然好好地,還讓三山根本不敢進入大陸這些事情了。
“換我來問你一個問題?”風波亂說:“你是怎么活下來了?”
李道生的解釋很簡單粗暴:“我是神選者,總會多一次機會。”
“是嗎?那天道還真是眷顧著你,既然有了第二次機會,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不好嗎?”風波亂的眼中開始閃過危險的光芒。
李道生卻突然笑了:“你在朔雪宗跑得怎么那么快?”
風波亂頓時臉色一黑。
在地底深淵的時候,他確信已經(jīng)殺了李道生,用風波樓的專業(yè)手法,丹田、心臟、大腦,摧毀了他的一切生機。他敢肯定,神境之下斷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斬殺下活過來。
所以在李道生出現(xiàn)的瞬間,他幾乎都以為李道生已經(jīng)成神,從前被支配的恐懼不由自主地生出來,再加上多少年來茍到最后的習慣,讓他想都沒想轉(zhuǎn)身就跑。
但是后來怎么想,他都覺得李道生絕不可能成神。
而且成神的動靜不小,他成功之后,就再也沒有同樣的大動靜出現(xiàn)。所以,李道生根本就沒有成神?
一想到這,風波亂便怒不可遏。
他冷冷地看著李道生,突然笑了:“沒關系,讓你多活了三日而已。今日殺了你,過去一切都煙消云散。人們只會記得風波亂,不會記得李道生!”
“那你也太低估歷史的記憶力了?!崩畹郎种兴费﹦Ω‖F(xiàn):“或許你也太過高估了你自己?!?p> 風波亂冷笑,同樣握住了刺龍戟。
“你知道嗎?當?shù)桥R神位的嘶吼,我才知道何為神器?!彼p輕撫摸著刺龍戟的戟身:“神器,只有在神境的手中,才能夠發(fā)揮出最大的威力。你手中的朔雪劍,不過是徒有其表而已。就憑它,你想要贏過神境的我嗎?”
“你不妨試試?!崩畹郎ㄩ_了雙臂。
這種態(tài)度讓風波亂更是怒上心頭。
他甚至說了“你不妨試試”,而不是“我不妨試試”,已經(jīng)將風波亂小看到了極點!
“今日,我便告訴你,什么叫真正的神!”
幾乎沒有預兆的,風波亂出現(xiàn)在李道生的身后,上來就是一個背刺。他的臉上帶著獰笑,確信李道生根本反應不過來,自己必定一擊得手!
就像上一次一樣!
可是……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響在空中蕩開,兩柄神器的偉力猛然間爆炸開來,整個風波樓上空頓時卷起一陣能量風暴,下方的水面都猛地向下沉了三分,整個鐵塔之上的鎖鏈頓時凝固無聲。
“不可能!”風波亂驚叫,猛地后退:“絕不可能!”
李道生怎么可能看穿他的進攻路線?
可是他卻聽到李道生說:“就算成了神,你還是那個上不了臺面的刺客。風波亂,你的心思太容易看穿了。背刺是你的起手,你猜我知不知道你下一手?”
李道生的臉上淡定如斯,重新將朔雪劍指向了風波亂。
風波亂只覺得心頭仿佛被朔雪劍釘住一般,微微震顫著。
“不!不可能!”神境的實力讓他迅速找回了自信:“你沒有僥幸了!”
說著,風波亂的身影再次消失。
只不過這一次同時消失的,還有李道生。
下方的風波樓弟子,附近的修行人都是抬起了頭,只看到空中大片的能量紊流在不斷扭曲著,扭曲之中,無數(shù)次的能量爆炸接連不斷在空中各處出現(xiàn)。
漸漸地,爆炸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瘋狂。
“不!不可能!”
風暴中傳來了風波亂的嘶吼:“為什么?!你明明不是神境!為什么?!”
然而質(zhì)問卻沒有得到回應。
戰(zhàn)斗依然在繼續(xù),漸漸地,整個大陸上的高手都開始注意到這邊的變化。
李道生再次一劍格擋開刺龍戟的進攻,搖了搖頭說道:“時間已經(jīng)拖得夠久了,在碎玉和葉摘空注意到這里之前,這場戰(zhàn)斗該結(jié)束了!”
“你說什么?”風波亂一愣。
可是下一刻,他卻突然感覺到,面前的李道生突然氣息一變。
元!
神技催動之下,李道生身上的力量非但沒有猛烈爆發(fā),反而更加收斂了起來。一股不同于靈力和魔力的力量,猛然間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匯聚在朔雪劍的劍身上。
“神力?!”風波亂膽戰(zhàn)心驚:“你騙我!”
李道生卻笑了:“風波亂,一直到現(xiàn)在,你還是那樣。數(shù)萬年的茍活,已經(jīng)讓你這一脈變成了天生的老鼠,目光狹窄到根本看不到更遠處的風景,也永遠看不到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
“你說到了神境才能夠自如使用神器?”李道生搖頭:“那你對神器的誤解可太深的了。而且,你也根本沒有領悟到神境的本質(zhì)。”
“否則你以為,為什么葉摘空和碎玉大戰(zhàn)一場之后到現(xiàn)在,誰都沒有親自動手過,都在閉關當中?”
“第一個跳出來的,永遠都是小丑!”
“不!你殺不了我!我是神!”風波亂的臉色扭曲,轉(zhuǎn)身還要跑。
“呵呵……”李道生輕輕揮劍。
這一剎那,朔雪劍的劍光大放,斬斷了彌漫在天空之上的無數(shù)能量風暴和陰云,劈碎了雷霆怒吼,斬斷了晴空,整個世界仿佛化為無盡雪國!
風波亂的身影,在劍光中只抵抗了一息,便從空中跌落。
李道生伸手接住了跌落的刺龍戟,看向下方奄奄一息卻并未死去的風波亂,丟下一句話轉(zhuǎn)身離去。
“再敢來朔雪宗,讓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