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頭債有主
系統(tǒng)嘆了口氣，同裴鶯鶯打了招呼，讓她自己小心一些，自己則是去瞧瞧柳明嵐那邊的情況。
兩個婆子就守在門口，李大夫方才已經(jīng)給大夫人煎好了安胎藥，就擱在床榻邊上的小幾上，見柳明嵐遲遲沒有動作，李大夫出于好心，還是提了一句嘴。
“大夫人若是不按時用藥，只怕腹中的胎兒也要保不住了。”
他多余的話倒是不肯說，唯恐壞了規(guī)矩。
柳明嵐安安靜靜地平躺在榻上，手放在身側(cè)，壓根不敢往肚子上放。
肚里的孩子說到底，也是她如今能巴住裴府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知道那么多關(guān)于裴府的事情，甚至于皇室的事情她都知曉一些，若是沒有裴府的庇佑，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出了門之后，是不是就會立刻斃命。
“待會兒喝，你下去吧?！?p> 半晌，柳明嵐才慢吞吞地坐起來，端著藥碗將安胎藥喝得一滴不剩。倒不是她信不信得過李大夫還是裴老夫人，她肚里的孩子說到底也是裴氏的血脈，裴老夫人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的。
不然裴如意犯了那么多次的錯，裴老夫人最嚴(yán)厲的懲罰也就是讓她跪到祠堂去。
李大夫見柳明嵐喝了藥之后，心里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剛開始還有些擔(dān)心柳明嵐會為難他，沒想到竟是很好說話的樣子。
“大夫人好好休息?！?p> 李大夫朝柳明嵐作了一揖后，便拎著自己的小醫(yī)藥箱出去了，門口守著的兩個婆子倒是很恭敬地跟李大夫打了招呼，然后目送他離開了內(nèi)院。
天色漸暗，屋內(nèi)卻未曾點燈。柳明嵐躺在榻上躺得有些久，便準(zhǔn)備下來走走。外面守著的只剩下一個婆子了，聽她們的談話，應(yīng)當(dāng)是其中一個去吃飯了。
柳明嵐也不想出門去，就打算點了蠟燭之后，在屋子里隨便走走。
誰曉得今日是有什么怪風(fēng)，她點了半天的蠟燭都沒點著，抬眼去瞧窗戶，正大開著，穿堂風(fēng)陰惻惻的，怪唬人的。她便有些掃興地走過去關(guān)了窗戶，桌上的蠟燭這時候卻忽然亮了起來，將整個屋子照得明亮。
門口的婆子卻像是毫無察覺一般，依舊靠著門的位置，站得一動不動。
柳明嵐心下有些害怕，便出聲喚人，卻半晌都沒有人來回應(yīng)她，她心里便是愈發(fā)地害怕了。
“有人嗎？”
“有啊，就在你后面。”
柳明嵐忽然聽見身后傳來的聲音時，嚇得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她壓根就不敢扭頭去望，心下也是心亂如麻，自然也沒注意到這人的聲音倒是有些耳熟。
“大夫人，柳明嵐。我的好嫂嫂?！?p> 柳明嵐打心底一陣陣戰(zhàn)栗感不斷涌上腦門，此時不用去照什么鏡子，她也曉得自己的臉色是有多么慘白。
“方...方淑慧...你不是死了么？！”
“我是死了，好嫂嫂還記得我是如何死的嗎？那藥方不是說可以治好我的病么？”
柳明嵐啞口無言，扶住桌角穩(wěn)了穩(wěn)心神，“是陛下的意思，和我無關(guān)。不是我要害你，冤有頭債有主，你應(yīng)該找他才是！”
“嫂嫂，那封忽然出現(xiàn)在書房的信里，可是明明白白地說了夫君的死因。”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若是裴伯庸知曉是你將消息放給我，你猜他會不會恨不得將你處之而后快。你不知道么？你才是他升官發(fā)財路上，最大的絆腳石?！?p> “我是他最好的助力！沒了我，哪有今天的他！”
背后那鬼只是笑，隨后柳明嵐便察覺到有什么東西戳了戳自己的肚子，那血淋淋的印跡便印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挺慘了，估計投胎的時候沒有注意，竟投胎到這么一戶人家。我?guī)蛶退?，讓她走得輕松一些，也快點去好些的人家投胎去?！?p> 柳明嵐顧不上害怕，雙手緊緊地捂住肚子。
“你別碰他！”
“你想要的也不過是個男孩子，可惜她是個女孩。這樣，你也要將她留下嗎？”
柳明嵐放在小腹的手一僵，隨后猶豫著要將手垂下。身后的鬼影卻像是一愣，隨后伸手掐住柳明嵐的脖頸。脖子上明明沒有什么東西，柳明嵐卻說不出的憋得慌，好似有什么東西正慢慢勒緊她的脖子。
“求求你，放過我...我會給你燒很多很多紙錢，你想要的什么我都燒給你。”
“人都死了，要這些虛物做什么？我呀，只想要你的命?！?p> 柳明嵐這時候已經(jīng)快嚇得半死了，兩眼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系統(tǒng)又化作了那只鸚哥，撲棱著翅膀從被風(fēng)吹開的窗戶外飛了進(jìn)來，它在屋內(nèi)飛了一圈之后，落在了紅木方桌上。
“夫人?！?p> 系統(tǒng)的態(tài)度竟然很是恭敬，全然不像在裴鶯鶯面前那般懶散。
“這些年您也是一直看著二姑娘長大的，瞧著她越來越好，您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雖說魂魄在人世間是可以停留一段時間的，但是您停留太久，只怕對自己并無益處?！?p> “再等等罷。”
方淑慧像是嘆了口氣，“我舍不下她，想再多看幾眼。我若去投了胎，便是下輩子了。”
系統(tǒng)抖了抖翅膀，作勢要飛去瞧瞧躺在地上的柳明嵐，卻忽然聽到方淑慧的一番話。
“柳明嵐肚中的孩子上輩子命數(shù)不好，這輩子又投了個不好的人家，我?guī)ト枂柟聿睢Ａ鲘箾]了孩子，勢必要借著這事發(fā)作一番。鶯鶯聰慧，你也機(jī)靈。我不多說什么，你們放手去做便是?！?p> “二姑娘只當(dāng)我是假扮您來嚇唬柳明嵐，您要不要...再見見二姑娘？”
“說是不舍得，想多看她幾眼，我又怕她哭。那丫頭，以前最愛哭了。罷了，我?guī)е@孩子先走了。”
方淑慧蹲在柳明嵐的面前，將手放在她的小腹處。幸好柳明嵐月份還小，那孩子也是剛投胎，便很是順從地被方淑慧抱在懷中，不哭也不鬧。
“要是有機(jī)會的話，你就飛來瞧瞧我，說不定那個時候，我還能記起些什么?！?p>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