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野狗

　　多吉一手擎著火把，一手舉著砍刀，珍珠跟在身后，牽著她那匹棗紅馬，一步一個腳印地山路泥地上挪行。

　　多吉沒有詢問珍珠為什么不等到天亮，等到眾人醒來再去尋人，非得要連夜去冒險，尤其是多吉老人沒有來，他們兩人只身犯險是不是明智的行為？自從他為救珍珠沖動上山招致師傅陷入險境以來，他已經(jīng)變得成熟起來，學(xué)會審時度勢，并充分武裝和保護(hù)自己了。

　　珍珠已經(jīng)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是還是毅然決然地跟她一起深夜出發(fā)，她很是感動，她知道多吉這樣做是為了她，而不是為了那兩位素不相識的旅人。

　　多吉一句話不問，兩人就在火把和月光的映襯下艱難行走了一段時間，林中并沒有聽到一天前他們剛進(jìn)山時聽到的鳥獸之聲。兩人又走了一會兒，耳邊終于傳來了河水流動的聲音，他們停下，校正了一下方向，向著河流走去。

　　“我受困過，知道那種渴望和絕望交織在一起的感覺，每過一分鐘都是一種苦熬，我太知道了。那對失蹤的驢友此時此刻就是這種心情，一想到這里，我沒辦法休息和睡覺，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他們找到，給他們看到希望。”

　　珍珠還是忍不住向多吉解釋了一下。

　　多吉對她抿嘴微笑，回答說：“我理解，你跟我當(dāng)時沖動上山找你是一個心情。的確，人家到我們的土地上來玩，我們也有責(zé)任照顧好他們，他們來這里走丟了，也只有我們本地人才能幫助他們。如果他們是東部沿海來的，就很難自救了。”

　　“阿旺的一個隊(duì)友說他們是東部來的，一男一女是個情侶?！?p>　　“唉，太過自信了！我們本地人時不時還被困住呢！”

　　“是啊，這次要不是師傅，咱們兩個人還真不好辦了！”

　　“那你不覺得，我們連夜出來也是不好辦呢？”

　　“沒事，珍珠，師傅告誡的，我都記得了。你看，我身上綁了很多東西?！倍嗉f著撩起皮衣，里面捆綁了繩索，刀具，食物和一皮囊水。

　　“可是，熊和狼還在啊，碰到它們怎么辦？”珍珠繼續(xù)試探地問。

　　“我算了一下，離天亮還有兩三個小時。師傅他說過要去河邊沿河向上去找，他們遇到大雨本能地向地勢高出走，以防滑坡，而靠水行走就很容易辨明方向，也方便被別人救助。我們走出兩三小時的路，師傅他們一定會趕來的。關(guān)鍵是，師傅說的，蝙蝠蛾聚集飛過的地方暫時不會有野獸出沒。就算有野獸，師傅也教給我們應(yīng)對方法了，手里還有火把。續(xù)火把用的油浸布我也帶了一點(diǎn)。等師傅他們趕來，我們要是沒有找到人，那就大隊(duì)人馬一起去找，找到的機(jī)會更大了?！?p>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敢拉你出來。當(dāng)時你要是少許有些猶豫，我都會不理你的?！?p>　　多吉呵呵地笑了。

　　珍珠補(bǔ)充說道：“其實(shí)，想連夜出來，我還有一個個人想法。我在木屋的角落里也受不了了，然后看到滿屋子的男人在睡覺，我透不過氣來，再加上救人心切，就急著跑出來了。有點(diǎn)不顧一切是嗎？你怪我嗎？”

　　多吉大笑道：“怎么可能怪你？”本來他還想說，巴不得和你單獨(dú)在一起一會兒，但是怕珍珠介意，就把這話生生地給憋回去了。

　　珍珠完全看得明白，也沒說破。兩人繼續(xù)向前。

　　他們翻過一個山坡，河水的聲音越來越大了。他們加快了腳步，在經(jīng)過一片低矮的樹木時，珍珠牽著的馬顯出了煩躁不安，不停吐著鼻響。

　　珍珠放開馬韁，兩人四顧左右。多吉彎腰用火把找尋，突然間，他們的腳邊竄出幾條黑影，同時伸手的棗紅馬揚(yáng)起前蹄，一陣嘶鳴。兩人嚇了一跳，多吉舞動了一下手里長長的砍刀，把珍珠護(hù)在身后，眼盯那兩只竄出的黑影。

　　幾只黑影跑到前面，又回過頭來看著他們，低頭露出尖牙，開始低吼。開始他們以為是幾只狼，呼吸立刻加速起來，可定睛一看，不像狼。

　　多吉：“不是狼，好像是野狗?！?p>　　珍珠緊張：“野狗？”

　　多吉也很緊張：“對，師傅說很多野狗跑到山上和路上跟路人要吃的。我看看，阿旺的隊(duì)友帶的火腿腸我?guī)Я藥赘！彼芽车督唤o珍珠，拿出兩根火腿腸，有意讓狗看見，然后用力向遠(yuǎn)處扔去。這幾只狗只有一只向遠(yuǎn)處跑去找火腿腸，其余的對他們呲牙咧嘴，低吼著。

　　棗紅馬雙腿刨地，嘶鳴了幾聲，幾只狗向后退了退，仍然沒有離去。

　　珍珠又把砍刀遞回給多吉，對他說：“野狗不怕火，不要拿火把當(dāng)武器，還是用刀。它們不要吃的，為什么要盯著我們？”

　　多吉漸漸鎮(zhèn)定下來，回頭看看他們的馬，對珍珠說：“別讓馬受傷，放開他，他自己應(yīng)該能對付野狗。”

　　珍珠問：“你肯定這些都是野狗嗎？”

　　多吉肯定地說：“是的，是野狗。就像你說的，他們不怕火，叫聲也不是狼的那種嚎叫。我估計(jì)是我們侵入他們的尿圈了?！?p>　　珍珠奇怪：“什么是尿圈？”

　　多吉看著眼前的野狗說：“就是勢力范圍！狗一到外邊不都是抬腿撒尿嗎？那是劃定領(lǐng)地。咱們侵犯他們了。咱們慢慢走過去。出了他們的尿圈就沒事了。師傅說，在野外只要不主動招惹他們，他們不會主動攻擊人的。”

　　珍珠有些害羞，不再說這個話題了，看著野狗她建議道：“要不，咱們上馬吧，馬會甩掉他們?！倍嗉煌猓骸安恍校诽?，還有野狗逼著，兩人騎馬，我怕馬會滑倒。”

　　低吼的野狗又向前走了幾步，多吉突然彎腰，再站起來作勢揚(yáng)手，野狗們后退了幾步，但是還是不愿意走開，沖他們低吼。多吉再次彎腰，挺身揚(yáng)手，這次狗沒有退卻，他們認(rèn)為多吉不會扔出什么東西來。沒想到，多吉揚(yáng)手沒有東西扔出來，可是珍珠的甩出的手中飛來了一塊石頭，正砸在一只狗的頭上，這只狗“嗷”的一聲，跳到旁邊轉(zhuǎn)身跑去了。

　　其他的狗看見，狂吠起來，多吉突然邁步上前，揮著砍刀向野狗的前腿砍去，可是地是濕滑的，他前躍的著力腳一著地就滑到了，準(zhǔn)備躲開的狗嚎叫一聲就回身向他撲來，其他的狗也吠叫呲牙趁勢向多吉撲擊。

　　倒在地上的多吉嘆了一聲：“槽了！”

　　珍珠大驚：“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