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不過分吧？
這一切，讓人好像活在夢里。
然而，這的確不是夢！
凌云霄的力量是真的。
一擊打敗圣人，也是真的。
倒不是圣人實力弱。
恰恰相反，圣人的力量難以用常理琢磨。
可凌云霄的力量，卻是遠超常理。
以至于堂堂圣人在他面前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凡人殺雞，修行者殺凡人，圣人殺修行者，都是碾壓一般的強大。
那簡直是不在一個層次的力量。
這個世上，有那么一座山，只可仰望而不可攀登。
永遠也看不到山頂，山巔永遠也籠罩在云霧之中。
對這個世上的所有人而言，圣人，就是這樣一座宏偉的高山。
然而，凌云霄卻要說——
“我才是山！”
一座無比厚重的，埋藏了無數(shù)枯骨的高山。
擋在了所有人面前，只可仰望而不可攀登。
宏偉滔天的圣人之力，在他面前完全失效。
惶恐間，想起了這片大地上，在無數(shù)古老的地方，所鐫刻的那十六個大字——
星神盤斗，仙凡云天。
太上無極，幽照九玄。
甚至有傳言，這十六個字乃是天道降下，象征著修行的各大境界。
這里邊的每一個字，都暗藏玄機，奇妙非凡，甚至有人僅僅是望著這幾個字沉思，便取得了突破。
然而很多修行者卻不相信。
這怎么可能呢？
若是要以此劃分，仙人以下的圣人境界，竟然只到第四個字？
這四個字明顯是連起來的，象征著修行路上的第一步。
也就是說圣人連這第一步都沒跨過去？
何況后面還有這么多字？
直到見識了凌云霄的力量。
圣人們忽然意識到，舊的時代，即將過去了。
嶄新的境界，即將拉開帷幕。
即便是在這套古老但又新穎的體系下。
圣人，站在這新境界中的斗之巔峰。
號稱斗之圣者，也即傳說中的斗圣！
卻在凌云霄一擊之下，被打回了原型。
這就令人誠感惶恐。
他到底是要達到什么境界才能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圣人們不是沒有研究過這十六個字，可對他們而言，這些字沒有意義。
再怎么想也是升不上去的，多想又有何用？
可現(xiàn)在，不得不想。
思來想去，唯有這凡一字，最為適合他。
看起來平平無奇，像個凡人，也根本查不出修為幾何。
可一出手，便是打得圣人毫無還手之力。
即便這些字背后的修為境界是真的。
仙凡是不是寫錯了？
凡字怎么會在仙的后面呢？
現(xiàn)在看來，沒寫錯。
這便是，化凡之力！
一出手，打得你成了凡人，就不任我所為了？
這方面，仙緣圣人最有發(fā)言權(quán)。
在圣人眼里，凌云霄那一擊，看起來平平無奇，毫無力量，實則分外的剛猛，根本躲都躲不開。
在遭到那一擊的瞬間，仙緣圣人感到，自己的力量被削弱了！
怪不得，怪不得會如此！
根本沒有天崩地裂，也沒有空間撕裂。
圣人，圣人的力量已經(jīng)動輒毀天滅地，怎么可能有人比他還強，卻絲毫不對天地產(chǎn)生影響？
原來是這樣！
這就巧妙的避開了限制，完全可以做到壓制對手，而又不會打得天崩地裂！
竟然還能有這樣的妙手嗎？
先把他削弱成狗，然后上手痛打。
就是這么光明正大的限制敵手，實在是不可思議又不講道理。
搞得人完全沒有脾氣。
這是新時代對舊時代的痛毆，這是代際差距的碾壓。
跨維度打擊了屬于是。
打你臉，與你何干？
圣人也好，螻蟻也罷，落在我手上，都是一樣的。
這太過分了！
仙緣圣人感覺異常的屈辱，這怎么可能會讓他服氣？
不公平，簡直太不公平！
怎么可以會是這樣？
凌云霄看出了他的不甘，搖頭微笑：“不服??？”
盡管心中不服，可仙緣圣人還是咬著牙，嘴角流著血，撇過頭去不看他，形式比人強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說來可笑，堂堂圣人，竟淪落到還要看形式的地步。
從來就是圣人說什么就是什么，怎會這樣被人騎在頭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凌云霄雙手叉腰走了幾步，看著眾人道：“你在想，你是堂堂的圣人，經(jīng)歷了千難萬險，不知多少歲月磨練，才有了今日這般的力量，怎會被我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年輕人打趴在地？”
仙緣圣人眉毛一跳，悚然一驚。
凌云霄甚至還要湊近看他，近距離的看著他的眼睛道：“哪怕這個小子和始皇帝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就算是始皇帝，在我眼里也不過是個區(qū)區(qū)小輩，卻擁有了遠超一切的力量，這天道實在過于不公！”
仙緣圣人的內(nèi)心感到顫抖。
“你怎么會知道我在想什么？”凌云霄起身笑了起來：“你是這樣想的對嗎？”
“不要問，我就是知道?！绷柙葡鎏ь^看天：“先天道緣的力量，就是這么不可思議。”
這時的他，已然化作了這片天地的絕對主角，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柳青依面露喜悅的笑，仿佛又見到了那個英姿宏偉的男人，叱咤風云，指點江山。
長公主則一臉的神情呆滯，這就是我的丈夫嗎？轉(zhuǎn)念心中又惱火起來，可惜還沒同過房！
袁紫瑩輕捂肚子不知道說什么好，我感天而孕的，就是這個男人的孩子嗎？好像也不虧啊。
其余眾人的心情，則無需一一贅述，或震驚，或欣慰，或了然于胸。
“你的問題，我全都有答案。我可以告訴你，我為什么這么強。你心中的污蔑，實際上大可不必，你若想學，我甚至可以教你?！?p> 凌云霄甚至又補充一句：“可惜你學不來?！?p> 對圣人而言，這番話簡直是一種折磨，一種站在勝利者角度的冷嘲熱諷。
仙緣圣人再也忍受不了，指著他喝道：“你休要在這給我妄言妄語，敗則罷了，不要想我對你有半點服氣！”
一個是從底層修煉起來，一步步走到今天，強橫許久的圣人，一個是突然強行天降無敵的實力，將他碾壓。
就算敗了，他也只認為是敗給了天，而不是他凌云霄或者始皇帝。
不愧是圣人，死到臨頭了脾氣還這么硬。
凌云霄不由高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那邊一跪就不肯起來的陳天玄。
甚至一旁的紫微圣人都看不過去了，認為他有損圣人的牌面，在旁鼓動他站起來，他還不肯！
理由也很簡單，我圣人行事，哪里需要別人指指點點？就是跪，也是我心甘情愿。
讓人心里吐槽，您可別糟踐圣人二字了！
當一個人打心底里想跪的時候，別人是扶不起來的。
看的人簡直都想弄死他了。
你跪了不要緊，糟蹋的是別人的名聲。
那些強行與你齊名的人怎么辦？
凌云霄背過身去：“你可以不服我，但我只問你一句，你作為堂堂圣人，死過沒有？”
仙緣圣人心中詫異，這話問的，我怎么可能死過？
我要是死過我還會在這？
凌云霄緊接著道：“我卻死過，而且不止一次，而是成千上萬，甚至上億次！”
這話令人震撼。
一個人怎么可能會死這么多次？
然而先天道緣，就是不能用常理推斷。
“是，我是與天道有緣?！?p> 凌云霄緩緩道來，他忽然想要講明白自己的來歷。
“你們眼中的惶惶天道，的確賜予了我不少的力量?！?p> 仙緣圣人嘴角不屑的勾出一絲冷笑，就這還不是因為運氣好，受到天道眷顧？
卻不料，凌云霄話鋒一轉(zhuǎn)。
“然而！我的實力，不是天道給的，全是我自己爭取來的?！?p> 凌云霄的聲音，忽然變得鏗鏘有力。
“一次又一次，失敗又失敗，重來再重來，經(jīng)歷了億萬次，不知多少歲月，可我從來，就沒有用過天道的力量，哪怕一次！”
眾人都緩緩睜大了眼睛。
他的話，有人懂，也有人不懂。
只是聽到他的話，句句如鐵，如敲擊在人心上。
凌云霄緩緩看著眾人，眼神迷離，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他，而是他曾經(jīng)是的那些人。
他曾遭受著他人的誤會不解，詆毀與攻訐。
正如今日這般。
他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要在這里，在眾位圣人面前，將這口惡氣出個干凈。
“或許在你們眼里，受到天道垂青，是一種福氣，是一種上天的眷顧，然而……”
深吸口氣，他喝道：“恰恰相反！”
如同重錘敲擊。
“這是天道對我的詛咒，它時刻在我的耳邊低語，對我進行著誘惑，來吧，用我吧，我能給你無邊的力量！”
他的聲音一下變得高昂起來：“可我偏偏要說出一個不字！”
“我從來就不愿意低頭，我哪怕死也不愿意屈居人下！”
他抬手指天，滿臉盡是高傲：“就是天道也不行！”
仙緣圣人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除了他，這也是其他圣人臉上的態(tài)度。
從一開始的輕視，不屑，那種被他輕易擊敗的不甘和憤怒，轉(zhuǎn)變成了沉重和陰郁。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我在人間穿梭了無盡的輪回，直至鮮血匯成河流，直至尸骨堆積成山！”
凌云霄閉目搖頭，輕聲道：“我也從未屈服?！?p> 全場寂靜無聲，全都被他所震撼。
對于普通人，這番話可能超出了理解。
可對他們圣人，這話里，卻是字字千鈞，重重的鑿在了心坎里。
捫心自問，就算換了他們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到？
能做到這一種地步，還有誰敢輕視他？
凌云霄負起手，似是在回憶往昔：“慢慢的，就連天道也被我折服，被我壓制，修為此消彼長，那是，真正屬于我的力量?！?p> 他低頭自嘲一笑。
“你說我黃口小兒，我也曾輪回萬世。”
“你說我藉藉無名，我也曾當過英雄?！?p> “你說我天降偉力，我也曾歷經(jīng)磨難?！?p> 他忽然抬手大吼一聲：“可你們這些圣人，又有誰記得我，哪怕一個名字？！”
他含淚笑起來：“不，你們記不住，你們不會去記得失敗者的名字，你們只記得，自己的滔天修為，自己的宏圖偉業(yè)，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靠你們自己。”
他點了點頭，忽而悲憤怒吼：“對，全靠你們自己，沒有他人的半點關系，沒有沾上半點的因果，沒有得到半分機緣！”
他的眼睛微微一瞇：“果真如此嗎？”
這一刻，每一個圣人的內(nèi)心，都動搖了。
要真照他這樣說的，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你們也知道這不可能??？是吧，這就好說了，想必你們一定很好奇，我到底什么身份。”
凌云霄來回的原地踱步，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他們的心上。
“我想，你們的心里，剛才一定浮現(xiàn)出許多見過的人，但你們都叫不上名字，只記得他們的模樣，那你們看看，這個人，像不像我呢？”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
頓時，每個人都變得一幅惶恐的模樣。
在這瞬間，他的身上，涌現(xiàn)出了太多人的氣息。
熟識的，相知的，背叛的，厭惡的。
無數(shù)人的身影，匯聚成了他一人。
正所謂，殺人誅心。
凌云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lián)魯×耸ト?，然而這只是個開始，他所說的話，更是句句誅心。
兵法有云，戰(zhàn)前摧其志，戰(zhàn)中攻其心，戰(zhàn)后毀其身。
攻其身者為下，攻其心志方為上。
在這一刻，哪怕是圣人，心志也全都出現(xiàn)了動搖，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圣人們不是沒有怕的人，只是他們害怕的人，大多早已經(jīng)死去。
卻在凌云霄的身上，見到了那些因果未散，那些恩怨未消。
圣人的力量有多大，相應的，其背負的罪業(yè)也就有多大，甚至更多。
然而，凌云霄只是擺了擺手：“說這些，不是想來尋你們復仇的，我也早已遺忘了所有的恩怨，我只是想問你們一句，當這片天地真正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nèi)嗽谀睦?？?p>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當我在與天道抗爭的時候，當我在為生民立命的時候，當我在為天地立心的時候，在我為萬世開太平的時候，你們，在哪里！”
他的神情，在圣人眼里，變得異?？植?。
圣人們，驚恐得，快呆了。
凌云霄再次緩緩靠近仙緣圣人，看著他道：“這樣的我，擁有這樣的力量。”
他拍了拍仙緣圣人已經(jīng)驚呆，甚至忍不住落下淚來呆滯的臉，將他喚醒，淡淡的道：“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