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青幽,星芒滿照,這洪荒大界哪里有夜晚…
你看這星暮之景,即便此刻傍晚時分,仍似清晨一般,只是此時的百川域少了些許靈氣,多了幾分暮氣。
白天不出的靈,傍晚出來了……
天地就是這般有序……
何為披星戴月?
此刻李乙就是如此,踏納空靈青暮,游躍山澗,這一日什么事也沒做成,反倒是將自己弄得身心疲憊……
唯一得到的實物,就是那白背玄龜留給自己的龜殼了。
可怎知,趕得太急,靈氣耗虛,正想翻找包袱,吃幾顆靈息果補補靈氣,卻發(fā)現(xiàn)那龜殼不知在何處丟了。
李乙雖不喜歡白背玄龜,可一碼歸一碼,也知那龜殼是塊好材料,只要有真火,或許能煉出個什么寶物來,這現(xiàn)成的材料已經(jīng)有了,以后滿川尋石煉器便少一份麻煩。
不曾想這下丟了,真是……惱人得很。
此刻他正往回走,趁天地還亮,或許能找回來,否則等下星夜降臨,山野晚獸出沒之時,被它們叼走的話,再想找,可就似大海撈針一般困難了。
正往回走尋著呢,
忽聞前方螢火巨樹林間,似有動靜……
李乙閉了脈,上前躲在巨樹邊一探,看見一個少年,和一團黑霧正在斗法,一見那黑霧,李乙頓時雙瞳微亮,不打算再尋找龜殼了。
為何?
誰不認(rèn)得它?
那不正是百川域有名的竊財魄嗎?它非鬼魂,而是一道靈魄~據(jù)說它是那兇命鬼的親弟弟,原本都是人,但弟弟因偷東西被人打了,哥哥為弟弟出頭,于是兩兄弟都被打死街頭。
后來不知哪位高人將他二人靈魄收去,哥哥給了盤羊,弟弟給了烏鴉,要說那高人也是沒什么道行,不然也不會將這兩兄弟變的妖不妖,鬼不鬼的。
很久以前那兩兄弟在人城,弟弟偷凡人的東西,哥哥出頭,而現(xiàn)在卻是到百川域來了。
那竊財魄如今確實有些本事,竟能在李乙毫無察覺的情況之下將東西竊走…怕是掌握了某種轉(zhuǎn)移之法。
它曾經(jīng)也去過觸蒼星崖好幾次,第一次李乙還追出去打,然后他哥哥來出頭,把那時的李乙戲弄得好不狼狽。
再后來,李乙發(fā)現(xiàn)竊財魄偷了東西后,坐在山下青石上玩兒了一會兒,就將東西放在石上離去了,自那以后好久都沒有看見它們兩兄弟了。
李乙心想,自己方才確實路過此地,看如今這個場面,那龜殼定然是被竊財魄拿去玩兒了。
“好家伙,我一有新鮮玩意兒就又被這家伙拿走了,看那少年模樣,恐怕也是被偷了東西吧,這下有戲看了……哈哈”
不知為何,李乙此刻竟有些頑童之心,或許是因為這兩兄弟為那段時間的自己帶來過不少的趣事吧……
也算是半個朋友了…
斷了念頭,李乙開始看著遠(yuǎn)處那與竊財魄打斗的少年,此少年有些不凡氣質(zhì),與其說是仙,倒更像是俠。
他劍眉星目藏邪怨,神宇浩正釋逍遙,身著黑短袍,頭戴瑪瑙冠,雙肩紋符印,腕纏金絲鐲…
看其穿著打扮,應(yīng)該是三宗修士…
不像御衣仙宗那般錦華…
不似玉術(shù)仙宗那般縹緲…
那就只有御符仙宗了,短袍干練。
話說此時,少年被黑霧震飛至數(shù)米開外,凌空剎那,少年雙手,無名指與小指同時并攏,彎曲,由袖里抽出一定,一封,兩道紅字黃符!
筆直朝那黑云甩去,黑云想逃,符咒緊追不舍。
“嘶~怎么好似在玩耍一般?”
遠(yuǎn)處李乙不禁冒出一句…
少年狼狽落地后,見那二符追不上它,來不及起身,單膝跪地,雙手架成三角,彎曲無名小指,雙手拇指抱扣,食中指尖相點,閉眼一抖,咻地一聲!
憑空喚出第三張!此符一喚出,便懸于少年面前,字對黑云。
那張符上令下,寫著一個“鎖”字,少年給符一施法令,便見符上紅墨寫著的“鎖”字,頃刻間一共涌出了十二道紅線!
那紅線脫離黃符,在方圓游走,速度奇快!
追得竊財魄逃無可逃,片刻后便有一根紅線將其給綁了起來,其他紅線見此,好似有靈一般皆朝其涌去,將它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
先前還是黑云,現(xiàn)在卻依稀可見其喙與翅膀了,它落在地上折騰著,現(xiàn)在原形與少年一般高。
少年朝他走去,半蹲身,喘著粗氣,對它一笑,道:
“哼哼,張嘴?!?p> 可竊財魄好像還在賭氣一般,不理會他。
少年見此,擺了個無所謂的表情:
“哦~好吧~不過…你哥哥也解不開這鎖咒哦,你打算永遠(yuǎn)這樣嗎?”
他說完,看見竊財魄躺在地上愣了一下,心中一笑,口微張:“啊——”
竊財魄想了片刻,還是隨著少年的聲音張開了嘴,少年見它聽話了,伸手一探,
下一秒,手上傳來一種如同插進了沙子里的感覺,四處摸索著,先是探到了一個坨坨棱角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個奇形怪狀的龜殼?
他看著竊財魄,眉頭微皺:“…嘶…你一天天都吞了些什么東西???這東西不卡喉嚨嗎?
說罷,便將那龜殼往腳邊一放,再伸手去探了好一會兒,才從黑云中拿出一個紅色玉佩來。
一邊將玉佩掛上腰間,一邊道:
“鎖符易施,解符可難喏,安心躺著……”
說完,少年盤坐原地,雙目緩閉,開始施法,片刻后,他眉心處耀了一下紅芒,此法一成,解開一根。
口中還不忘對那竊財魄說著:“你倒是成天飛來飛去,你哥哥在地上追著你,可苦了它了。
說話這時間,少年又解開了第二根紅線。
那竊財魄還是不理少年,它似乎不會說話……
遠(yuǎn)處李乙只覺這少年心善有趣,淡淡一笑,見事已罷,正想出去將那龜殼拿回,可剛邁出半步…卻又退了回去。
只因見這時……
少年身后突然飛來了六七個腳踩玉簪的人,幾人皆是,衣素青,腰帶玉,發(fā)穿簪,一副飄飄如仙的模樣。
那群人落地后,腳下玉簪如游龍一般變小,飛如手中,為首那人看起來倒是個翩翩公子,但一開口便是輕狂:
“喲?!這不是御符仙宗繼承人,陸瘋癲公子嗎?
此話一出,引得身后眾人伴笑,那人卻是滿臉得意,似乎很享受這種有人接茬兒捧著自己的感覺。
幾人見少年仍然坐在原地為竊財魄解法,不理他們,那翩翩公子身旁有一人立刻走上前道:
“哎咦~~可不敢亂說,人叫陸隱癲,據(jù)說他爹是想讓他藏著那個瘋病,才給起的這個名字呢。”
“哦?!是嗎?
翩翩公子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看著那個捧場的,兩人配合默契得很,似乎早已是常態(tài)了。
那捧場的男子一副惋惜無比的模樣,搖頭嘆道:
“是啊,嘖…可惜了…不能修行,我要有他那樣兒的爹,現(xiàn)在早已是筑基期了?!?p> “哦?此話怎講?”
男子見翩翩公子這般問了,便擺出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模樣,假裝低聲,但此聲李乙都能聽見,只聽他道:“公子有所不知啊,據(jù)說他境界越高,瘋病就越容易發(fā)作啊?!?p> “哦喲,這么恐怖???”
“是~啊。”
“那他怎么還敢出來修行?不怕回去后…又將自己親娘殺了嗎?哦不對不對,或許這一次,是將自己親爹殺了,到那時,百川域萬物生靈就以我玉術(shù)仙宗為尊了,哈哈哈哈!”
他說完,回頭看向眾人,似乎在提醒他們,此處應(yīng)該有笑聲,果然,那幾人見話音落后,一個個兒開始放聲大笑起來…
可笑了沒片刻,翩翩公子突然面容一換!止住了聲!
他雙眼微瞇,有些狠厲和警惕模樣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陸隱癲。
眾人見此,皆噤聲…
遠(yuǎn)望陸隱癲,只見他:短袍顫舞,背發(fā)飄,戾氣卷方圓,幽氣壓正影……
李乙只看側(cè)身,都能看出此刻的陸隱癲與先前那個逍遙正氣的少年,判若兩人,陰森可怖,煞氣重重……
“好大的怨戾之氣…”
即便身在遠(yuǎn)處的李乙,也不由得心中暗道…更別說近在陸隱癲面前的竊財魄了,它突然感到勢頭不對,也不管身上還有兩根紅線未解,急忙滾離,遠(yuǎn)遠(yuǎn)躲開了他。
與此同時…這方圓林間的上方,漸漸幻化出一道道黑紙紅咒符,圍圓旋轉(zhuǎn)。
待圍至兩個大圈時,忽聞巨樹林間似乎有人在哭…
那哭聲撕心裂肺,又如是瘋癲……
令人后背發(fā)寒……
“怨戾陣符?!果然是個瘋子!”
“像這樣的瘋子也配修仙?!你于仙武會上殺我發(fā)友,今日,便新賬舊賬一起算?。 ?p> 那翩翩公子見此情形非但不懼,反而惡狠狠地對著陸隱癲背影怒斥道。
說罷,他迅速將手里握著的玉簪拋于面前,簪鋒朝下,懸停自轉(zhuǎn),手上指決成后,眉心之處玉簪紋印,閃耀青芒!身后幾人也相繼如此……
李乙站在遠(yuǎn)處,靜靜看著那在陸隱癲上方緩緩旋轉(zhuǎn)的三圈黑符陣,微微皺眉。
“怨戾陣符?這是魔道還是鬼道的東西?”
“可惜我還未證道,否則憑借道氣一定能趁此時陣還未成,將他點醒,現(xiàn)在該如何是好……”
心中嘀咕這時間,陸隱癲上方的陣符此刻已停止了旋轉(zhuǎn),并緩緩落下一根根紅絲線…為這昏暗的方圓之地增添了一分血色鮮艷…
與此同時,那翩翩公子幾人,也施法將玉簪懸在了頭頂上方兩米左右,七個人,境界不同,分出的玉簪也數(shù)量也不同。
看個大概,每人分出的簪是,五四三三二二二,加上每人原本簪的本相,一共二十八根玉簪…
每一根玉簪都冒著白氣,青氣,藍(lán)氣,看起來好似珍寶一般,卻又藏殺機,尖銳無比!讓人望而生畏。
李乙聽聞過,那玉術(shù)仙宗的鎮(zhèn)宗之寶是『奇紋分相簪』可分出百萬根簪相,故而得此名。
此寶在三宗,處于『殺』字,其余兩宗分別為『御』、『定』。
這玉術(shù)仙宗弟子境界如何,只需看他能分出多少根玉簪,就可知其境界幾層了。
如此看來,那為首的翩翩公子境界也不過練氣五層而已,只此境界,似人非人,似仙非仙,只嘆修仙不易啊,真是可惜了……
李乙嘆到此,又望向陸隱癲的『怨戾陣符』,微微搖頭,雖聽聞三宗相克,玉簪破陣符,陣符困仙衣,仙衣收玉簪…
可眼下情景,恐那幾人命數(shù)已定,即將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