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暗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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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那三人分開后,三斤并未真的離去,而是找了一處窟穴,將自己的馬和那三人的棄馬一同安置。之后,趁著夜色又重新來到“連云橋”,幾腳輕點便飛身渡過。竹筒中空,鐵索勾連,竟沒踩出一個響兒來。
過了橋,三斤便沒再走石徑,而是攀上一棵樹,將身體瞬間沒于夜色。
今夜,峨眉月,眾星閃耀。山間草木疏影,三斤如一道鬼魅穿行在樹梢竹頭,約一刻,終于發(fā)現(xiàn)另一個人影,此人也穿了身玄衣,“蹬蹬”兩步,正使出個“疊云梯”的身法,不刻便伏在一顆樟樹的高枝,一動不動,與古樹融為一體。三斤亦止住身形,立在更高處的一株云杉上。
那人方才所使的身法雖算不得高明,但也屬實不差,想來也該入了第三境——“得”境。他埋伏在此,必是料定會有人來。三斤來了情趣,便索性坐在枝頭,靜觀其變。
刺客,所講究的無非三個字,“暗、靜、速”。
“暗”者,又分三層。第一層的要旨全在個“藏”字,如何棲身于無人可察之地,是每個刺客的第一課;第二層的要旨是在“器”字,梨花針、荊棘刺、手里刀、風中劍……常用暗器都需熟練,沒有絕對的可否,但求器小易用,難為人知,難為人避;第三層的要旨在于“術(shù)”字,行刺不是比武,殺人為尚,不論手段。越是詭譎難料,越是行之有效。為此,很多人不惜時間顧布迷陣,為的就是讓對方難以捉摸,防不勝防!
“靜”者,分兩層,即“身靜”和“心靜”?!吧盱o”的要義共十六字:
“寡言遲語、坐立不移、行時不側(cè)、氣凝身定”;
“心靜”亦有八字要義:“去欲清心,思而不復(fù)”。
“速”者,分三層。第一層講“來去”,第二層講“去繁”,第三層講“貫熟”。
此三字無盡頭,莫論何境,皆要遵循。
片刻三斤已閉目入定,而對方也似長于樹上一般,身形凝卻,氣息全無。
夜已漸深,萬物欲靜,偶有輕風略過山脊,驚動無數(shù)黃葉,紛紛搖曳而下……在這看似祥和靜謐的夜間森林里實則處處都潛伏著不為人知的陷阱和危局。
當幾枚落葉經(jīng)過一顆野菊花時,簌簌聲驚起了兩只螢火蟲,微光點點,兩只小東西剛起飛不久,便被藏在暗處的蟾蜍用彈舌裹入口腹,蟾蜍的一擊雖然成功,但同時也暴露的自身,不遠處,一直碩大的蝙蝠悄然而至,未待那蟾蜍反應(yīng),已將其整個腦袋叼在嘴中。蝙蝠來勢洶洶,可惜腳跟未穩(wěn),瞬間又被另一只大手輕易撲殺,暗影閃動,竟是一只火紅的狐猴……
一刻、兩刻、三刻……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足足一個時辰后,那人與三斤皆如老僧禪定,不動一下。
終于,林間出現(xiàn)了另外的身影……
“趙兄,你確定她朝這邊過來了么?”
“我確定,下午剛進營地不久,便認出她了,一個時辰前,我見她一人行色匆匆奔著這頭來了?!?p> “真沒想到,這次歷練竟還有意外收獲?!?p> “噓,宋兄禁聲,恐怕她就在附近,你我還是小心行事!”
兩個人影竊竊幾句后,便分開,一個尋了一塊方巖,伏在其后,另一個則是隱在一株枯木之后。
兩人似已準備停當,這時,那位之前便藏匿于樟樹高處的人動了,她緩慢的抬起右手,接著手腕一振,連打出兩枚三角標,寒光一隱即沒,直奔方巖附近的男子。飛鏢打出的瞬間,那人身形一閃躍向另一棵樹。
聽得一聲慘叫,方巖附近之人已遭重創(chuàng)。枯木之后那人驚聞變故,便稍漏了個頭,已探虛實。結(jié)果又是迎來兩道冷光,“叮叮,”可惜這回沒有得手,因為附近還有高人。
打鏢、接鏢是刺客基本的技能功夫,一個尋常二境高手便可以將之使得爐火純青。但“以鏢劫鏢”,尤其還是在夜里,那可就另當別論了,光這一手“暗里聽花”的聞聲辯位功夫,就非尋常之輩可為。
“難道是位四境高手”三斤心下思忖。
見這兩鏢被劫,那打鏢之人便沒再急著出手,而是伏在一處,暗中觀察。
不論是刺客還是尋常武者、劍士,都有練氣一說。氣是一切武藝絕學的基礎(chǔ)。
氣愈厚者,“功”愈強。
這里的“功”包括“心、體、器、力、察”五重。心,是心神,氣厚者,更善斂心凝神;體,是體魄,氣厚者,體更強健;器,是武器,氣愈厚,武器愈好催發(fā);力,是力量,氣厚而力沉;察,是辨察,氣厚者,可察周身四處,聞風辯位。
不論是方才暗中出手“劫鏢”之人,還是此時暗中觀察之人,二者此刻皆是在不斷的收斂自己的氣,探查對方的氣,望圖搶占先機。
尋常三境,氣息不弱者,可探查周身三丈范圍,四境者相較,要翻上一倍。方才交手,推斷此二人相距不過七八丈而已,恐怕很快便會探知彼此。
果然,黑暗中,又是“叮?!眱陕?,幾粒星火一閃而逝,不過,這次沉默更加短暫,兩道冷光忽然斬出,將夜色劃破,兩團虛影終是斗在一處,幾聲刀兵拼接后,兩團虛影又同時后撤,想來實力相近,懸殊不大。一息不到,二人又斗了起來……
直到第五次分立兩岸,雙方歇的最久,足有半刻。不待二者再斗,本來一直匿于枯樹之后的那人忽然用喉嚨傳出了幾聲低沉的嘶吼“救……我……”
一團黑影,忽然激射,奔向枯樹,另一團黑影怎會讓其輕易過去?!班侧侧病边B發(fā)三支袖箭,寒芒點點,皆指向前人后背要害。那人身影滯空,避無可避,便直接已刃相擊,“啪啪,噗”聞聲可知,有一只箭未被刀刃攔下,只是不知刺中何處……
“唰唰,”兩聲,刀刃破風,像是幾記空斬,可瞬間后聽到了一人沉重的喘息和接連不止的咳嗽聲。
“咳咳,你,你,你好狠,差點要,要了我性命,咳咳……”被救之人氣喘吁吁、咳嗽連天道。
只聽得另一個聲音冷冷道:
“先動殺心的是你們!”
“嘿嘿,那有怎樣?憑你這剛出殼兒的三境功夫,今天恐怕是走不了了!咳咳”此時他的咳嗽少了一些,但呼吸卻越來越重,像是對眼前局面有了十足的把握。
“誰說我要走了,今天我便要替我的幾位師兄和阿爺報仇!”話音未落,一柄二尺左右的秀光沖出劍鞘,吐向?qū)Ψ健?p> 對面喊話之人慌忙閃避,可惜余驚甫定,身腳無力,竟身子一仰,向后倒去,方才其身邊的那團黑影來不及出手攙扶,而是直接仗劍,迎擊那抹秀光。此劍長過三尺,光色暗沉,像是柄摻了玄鐵的重劍。
“殺了她,快給我殺、殺了她…”倒地之人,半拖著有些戰(zhàn)栗的身子不斷向后爬去,嘴里還一直吼著。
“咻咻!”又是兩聲,原來在二人的爭斗的間隙,那人又發(fā)了兩鏢,這一次被當下一鏢,另一鏢伴隨著一聲嚎叫,沒入倒地之人的身體。
看來兩人仇怨不淺,就在方才,打鏢那人與那團黑影大斗時,不知不覺的便用天蠶絲將遠在枯木之后的人捆縛,若不是那團合影戰(zhàn)力雄厚,及時回援,那人恐怕此刻已被勒斃。眼下在纏斗中仍不忘打鏢刺殺對方。想必是個狠人。
“哐啷啷”那團黑影將重劍一側(cè),不再用劍刃與對方相觸,而是直接改“刺、砍”為“啪擊”。幾招下來已將對方振的虎口溢血,雙臂酸麻。正是一力降十會的打法。
“無恥!”一聲怒罵,細聲里氣,終辨出,此人居然是個女俠!怪不得如此小心又如此嫉惡。
刺客不是將軍,講究的是暗中殺人,一擊不成便需迅速脫身。眼下這女刺已再無手段,若再不退,便真沒機會了!
三斤嘴角微翹,伸手探出兩指,從腰間取了一道竹片,手腕朝下一壓,一塊綠竹乘著星輝夜月飛向十丈之外……
“當”竹片準確的打在重劍之上,勁道十足,本將欲啪下的重劍瞬間擊飛,打了幾個旋,最后釘在一株老樹干上。局勢瞬間逆轉(zhuǎn),那柄兩尺的秀光,忽然涌動如泉,在對方的身體激點數(shù)下。使對方無力再戰(zhàn)。同時,她身影一閃,縱向那倒地之人,見其右股受傷,慘叫連連。她毫不留情的又在其四肢關(guān)要補了幾下……
然后,雙腳并立向竹片飛來的方向行了一禮:
“多謝前輩仗義出手!晚輩不勝感激!”
三斤安然若素不做答復(fù)。
那女俠也不介意,想對方不便現(xiàn)身,定有其理。她回過頭來,對著此刻呻吟不斷的男子,又是一頓刀剮,直到對方氣若游絲。方才揚起右手準備送之上路……
“慢著!”不遠處的那團黑影,忽然道。
那人本來已被女子用刀尖點了幾處大穴,除了身體難以動作,就連說話也是不得。不過片刻,那人竟然已沖兩道穴位,此是正扭轉(zhuǎn)脖頸,開口道:
“莫取其性命,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那女子先是一哂,而后漠然道:“家父已故,娘親不知所蹤,幾位師兄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單留我一人被迫到這死地,結(jié)果你們還要趕盡殺絕。還有比這更不堪設(shè)想的么?”
說著,手中劍如新泉,一瀉而下,將那男子的頭顱齊齊切下。
“爹,我終于為你報仇了!”女子面西而跪,拜了幾拜。
而后起身,又走向先前與其爭斗之人。
“倒是你,叛出我紫金門這么多年,不念恩情也就罷了,居然還助外人來害我,真是狼心狗肺一樣的東西!”女子剛斬一人,此刻戾氣正盛,不覺間讓對方一個堂堂男子心念犯怵。
“師妹,你誤會了,我并無害你之心,方才出手,只是不愿讓你傷著公子。他的父親亦是我的義父,對我有恩,我不能見其被殺而無動于衷??!”那男子竟是這女俠的師兄,也是紫金門的弟子。
“難道你對我派至寶《紫霞真經(jīng)》就一點不動心?”那女子心眼極多,見對方言語逐漸流暢,周身愈發(fā)靈活,當下心感不妙,箭步一踩,欺身上前,在那位“師兄”身上又用力的點了三下,這次封的更重,直接將那人的“天樞穴”、“氣海穴”、“大椎穴”三處害穴點住。
瞬間那人萎靡不少,氣勢也落至低點:
“師,師妹,我既已離開紫金門,那門內(nèi)寶物便再與我無緣……何敢心生覬…覦?”男人氣息不穩(wěn),但又不得不強作解釋道。
“你的話我不信。再說,你既不分好壞與這幫畜生為伍,想來你也好不到哪里。不如我便就此動手,為江湖除去一害?!闭f著那女子又要抽出短劍。
“死,便死,反正已無…牽掛,但臨死前,聽我一言?!蹦腥松眢w受限,氣力難足,但神情鄭重,出言豪邁,倒叫人對其平添了幾分。
那女子也不多言,右手按住兵刃,盯著男子,待其張口。
“師妹,我胸口暗囊中有一小瓶,內(nèi)中藏了一刻‘錐刺丹’的解藥,你將其去取,之后找一密處,和著黃連水一并服下,便可將你體內(nèi)蠱毒除掉。從此遠離此地,隱姓埋名,再尋個意中郎好好生活,切莫泄露身份。再起紛爭……”
男子前半段將聲音壓的極低,自是不愿旁人知曉。
女子聞言,軒眉一挑,趁著星月微光,重新打量了下眼前的“師兄”。而后,一手將兵刃抽出半截,抵在男子咽喉,另一手探入胸前。
不多時,果然手中攥了一個小瓶,輕輕一晃,便順勢揣入袖口。
“你不打開看看?”男子輕聲道。
“沒必要!”且不說這女子沒見過解藥,即便見過,恐怕一時也難辨真假,再說了,此處絕不止她二人。若是真的,豈不招來禍端。
她雖沒見過,但可以問個來歷,日后能循著線索去一探究竟。
“這是哪里來的?”
“我……,”男子多處要穴被封,方才言說不少,已是破費精神,眼下開口更難如意。
女子見狀,并指化劍,點在男子腹部,為其解了“氣?!?。男子瞬時臉色回轉(zhuǎn),氣血徐盈。
“當年我離開紫金門,便是為了一樁仇事,待仇人已斃,便仗著點微末功夫開始浪蕩江湖。不久,身上銀兩花的精光,為了討生活,跟著幾個小盜開始干起了殺人圖財?shù)馁I賣。一次意外,他們都賠了進去,單剩下我一人,尋思那幾年除了沒命的東奔西跑,倒也學了些行刺暗殺的本事。于是便經(jīng)人引薦入了惡名昭著的‘無名之?!?。在那里每個人都要服用‘錐刺丹’,只要肯聽話、不跳脫,第二年清明前便可領(lǐng)上一顆‘子丹’,確保一年無憂??删驮诎肽昵?,門主余天成被夔閣所害,鄭愁虞和胡左兩位長老又消失不見。彼時冢內(nèi)權(quán)利最大的,是一位新入四境的‘尊者’,平日里威望不顯,可那半月,竟似變了一人,為人殘暴,脾氣極差,頓時惹了眾怒,待大家探知其并無‘錐刺丹’解藥配方時,便無人再懼他,最后被十幾人生剮了……
之后冢中生了大亂,慌亂中我潛入余天成生前常去的洞窟,在墻垣的暗格中發(fā)現(xiàn)了一粒藥丸,此藥丸和錐刺丹子丹的味道大相徑庭,便未輕易服用。后來尋了幾位山野怪醫(yī)求問,才知錐刺丹是蠱毒,想要徹底清除,便要找到其對仗的天敵,并將其熬制成膠丸和著黃連水吞下。為了確定‘錐刺丹’所用的蠱蟲,半月后我又潛入那洞窟,可是剛?cè)攵床痪?,便有人來。我迅速躲了起來。來者共有二人,進入洞窟,也是一陣翻找,我當時只料來者與我一般,都是尋解藥的。哪知他二人之后的對話,讓我大吃一驚……”
“和解藥有關(guān)么?”那女俠打斷道。
“算有關(guān)吧!”男子道。
“那邊只須說有關(guān)之處?!迸拥馈?p> “好吧,當時他們說了許多事,來此處的目的有兩個,其中一個便是尋藥,他們確信這里存了一?!ぁ菫闊捴平馑幩鶄湎碌哪杆幵??!蹦凶右姟靶熋谩睙o心它事,便也識趣的挑了重點講道。
“這么說,這真是解藥?”女子疑惑道。
“千真萬確!”男子確信道。
“那你為何不自己服用?”女子接著問。
“聽了那二人的對話,我也了解了些秘事,知道接下來的江湖要生巨變,而此丹藥價值寶貴,如果輕易服用,著實可惜了!不如暫時留下,也能傍身。況且今年的藥,我已服下,距明年清明時間尚早,期間或有他法。便想遲些再看。”男子說完又補充道:“小師妹,我說的都是真的,日后你自知曉。此地不宜久留,你快離開吧!”
“你覺得我會因此便放過你,自行離去么?”女子見其言語間有開脫之意,頓時聲色又厲。
“自我叛出師門,便已如無根浮萍,后入無名之冢,更是過著鬼狐的生活。如今若能死于師妹劍下,幸甚至哉!”言語愴然,不似作假。
女子聽聞此言,將握劍之手一松。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克制了一腔怒火,鎮(zhèn)定道:
“你的話雖不可信,但我還是想給你個機會,說吧,你是如何攀上‘宋明玉’這條賊船的?”
男子見“師妹”不再握劍,且話中留了余地。心中一寬。頓了頓,開口道:
“‘無名之冢’和‘夔閣’都豢有刺客,但二者相較,一個猶如村夫手里的柴刀,一個卻是名家眼中的寶鋒。寶鋒雖然銳利,但用著讓人心疼,且各自有主,容易辨識。柴刀就不同了,價廉又耐用,實在不妥,棄了也成。所以,許多官宦結(jié)了仇怨,寧用‘柴刀’不擇‘寶鋒’。宋明玉便是其中之一。我為其先后殺了二十一人,皆偽裝為尋常竊金盜銀之倫。三年前,終被另一位仇家尋上門,用得也是‘柴刀’,那人名叫劉銀根,之前和我有些過節(jié)。正巧我遇上,替宋明玉私自料理了。后被宋知曉,便收我做了義子?!?p> 女子聞言沉默片刻,又問道:“那你可知五年前他為了《紫霞真經(jīng)》,在洛陽設(shè)陷害死我爹的事?”
“兩年前,就聽公子說起過。他一直惦念著經(jīng)書,今夜也是為尋那經(jīng)書才追你至此?!蹦凶哟鸬暮茌p。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既已知曉他是兇手,何不殺了他,為我父親報仇?”女子憤然道。
男子不答,低頭沉默。
“哼,看來我還是高看了你!”女子不無遺憾的說道。
“殺了我吧!”男子沉聲道。
“如你所愿!”女子右手拔劍,青光出鞘,一揮便要切至男子脖頸。
“叮!”只有一響。同樣是一塊竹片,同樣將兵刃振飛,只不過,這次,那人終于現(xiàn)身了。
一身玄衣勁裝,一柄破鞘寬刀,一道輕影如鴻,眨眼便落至眼前。
此人正是三斤。方才二人對話,雖已盡量收聲斂息,音不外漏。但在三斤面前,那諸多手段皆毫無意義。這便是真正的高手,即便相隔數(shù)十丈,即便夜色懵懂,光線晦暗,在其看來,不過咫尺距離,不僅聽得清楚、且看得明白。
“是你,你是方才助我之人?”同樣的手段用了兩次,還能是誰?那女子驚訝道。
“打擾了,我不是有意竊探二位隱私,只是,方才偶然聽得關(guān)于‘無名之?!拿芈?,便想下來多問上幾句?!比镏t笑道。
“不敢,前輩自便。”那女子雖有不甘,不過自知實力不濟,只能退在一旁。
那男子抬頭望著三斤,從頭到腳大量了一番,終于將目光盯在那柄破鞘刀上?;秀逼叹従彽溃?p> “怎么是你?”那人顯然有些意外。
是啊,幾個時辰前,眼前之人還自稱能力有限,無法通過那“連云橋”,此刻卻隨手用竹片將自己的重劍擊飛。何其荒唐!
“怎么就不能是我?”三斤其實早就認出他來,之所以不現(xiàn)身,自是想多聽寫有關(guān)“無名之?!钡拿芈劇?p> “你不是早就死了么?”這一句不得了,看來此人已知三斤的真實身份了。
“你識的我?”這次該三斤訝異了,畢竟他已許久不再出手,江湖也該忘了他才對。
“我沒見過你,但聽聞過你的刀,再看你方才的身手,錯不了的,你是三斤,昔日夔閣魁首?!甭够M臉敬佩,且十分確信道。
白日里三斤將刀刃包裹,掛在鞍上,無人可見,便無人可知。此刻寶刀顯露崢嶸,作為刺客一行的鹿虎,怎能不知其來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