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入陷
月光清冷,星辰閃爍,經(jīng)過層林遮蔽,落地的只剩下點點碎影。在這無數(shù)的碎影羸光間,時而有長霞如血片片零落,時而有金光大顯如佛陀親臨,時而有秋水如瀑灌涌而下。好一片林中夜色,竟被幾刃裁的七零八落。
遠處的鹿虎二人一言不發(fā),俱是坐觀虎斗,此刻他們?yōu)榕文恰澳与p刃”速速敗亡,若不然,接下來恐是大禍臨頭。
再說那兩團虛影,從先前的一觸即分,到方才的“糾纏不清”再到此刻的“如影隨形”,二人是越斗越急。刀來劍往,風(fēng)塵四起,真氣陣陣,斷木摧花。
約莫過了一刻,終于是樹靜人止、塵埃落定,兩個灰影各分立一處。
一個聲音平靜道:“建立‘無憂’,真的是云山雨的主意么?還有你們口中的少主究竟是誰?”
其實他根本不關(guān)心什么‘無憂’,也不在意江湖的哪一門哪一派。天地正道、江湖大義和他從來無關(guān)。他只是想搞清楚一件事,這一切和他那半個朋友有什么關(guān)系。那人是否真的會讓他再次失望!
“你還是去問…他…吧!”鄭愁虞臨終竟不見一絲愁容,反倒是一抹笑意永遠凝固在了臉上。一正一邪的雙刃仍握在手中,只是此刻的“斬鬼”已被折斷,半截刺在胸前,“得道”仍是鋒芒畢露耀著金紋。
三斤上前,左手一抹,為其按合雙眼,而后取了“得道”握在右手。把玩了幾下,重歸其鞘,而后隨手裁衣一角,將其裹住,負在身后,準備離開。
剛走兩步,似想起什么,后回頭看向不遠處的二人。說了句:
“你們走吧,盡快離開這里!”言畢,便不再停留,向著山中走去。
鹿虎兩人聞言,也不妄動,只是眼睜睜望著三斤緩緩離去,直至對方徹底消失。又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長舒了口氣。而后二人相顧,一時無語!
10
午夜,三斤終于摸近了營地。那是一個山坳,四圍合山,中谷生泉,圍著那眼活泉,五十來個大小不同的院落,櫛次鱗比。規(guī)模必預(yù)想的要大,三斤幾個起落來到一道三進三出的大院墻頭,在此內(nèi)院,他看到了一個人,那人長相與他前日遇見的落花生別無二致,只是此人終究不是他,舉止不是,言談不是,眼神氣度皆也不是!
“難道那日與‘魔陀雙刃’交談的,便是他?那他與真的‘落花生’又有何關(guān)系?怎么會在此處?”三斤心中有惑,本想直接進去將其擒下,問個清楚,但又覺此時動手頗有不妥。
于是,他便耐著性子,伏在暗中,做起了夜貓子。
半個時辰后,忽然兩道身影同時躍進營地,敲開了三斤此刻所在的那處院門。
二人進入內(nèi)院,在正方門口,恭敬的行了一禮。而后一人稟報道:
“傍晚,營區(qū)失蹤四人,兩死,兩逃,還有……”那人猶豫了下,接著道:
“二長老被人殺了,尸體剛被人抬至‘會靈堂’!”
屋里的燈重新又亮起。一個人影慌忙起身。
“混賬,是誰干的好事?”里面的聲音雖然暴戾,但氣息淺薄,看來年紀不大。
“屬下正在調(diào)查,可那二人已趁夜逃過‘連云橋’,一時半會兒,頗難尋覓!”一個手下為難道。
“蠢豬,這營地里有幾個能殺得了二長老的?必定是有外人混了進來??烊ニ巡?。另外,給我速速把那個看守‘連云橋’的家伙帶來?!蹦侨舜笈?。
“是,屬下這就去辦!”兩位手下躬身退出內(nèi)院。
不刻,那兩位手下去而復(fù)返,又帶了一個玄衣,那人入了內(nèi)院便徑直跪倒在地,俯首貼耳,誠惶誠恐。
屋內(nèi)的人終于來到門前,那張“熟悉”的面孔又映入三斤眼簾。
“說,死去的二人是誰?那離開的二人又是誰?”他問道。
“回…回稟少主,死去的是徽州姓宋、姓趙的二位公子……”那人絲毫不敢抬頭,惴惴道。
“姓宋的?可是那宋明玉之子?”
“是…是!”
“一群飯桶,你等可知他的身份?可知他對我的用處?”那人氣急道,緩了緩,又轉(zhuǎn)頭看著階下之人?!八皇沁€有一個三境上的護衛(wèi)么?”
“回稟,那離開的二人中就有那個護衛(wèi)。”
“走了?他好大的膽子,護主不利不說,還敢私自逃逸……嘶,也說不定,姓宋的之死就是他造成的!”那位少主沉思道?!傲硪惶幼叩氖钦l?”
“同樣是三境,不過是個女的,好像姓阮?!?p> “哦?你們可知她的來歷?”這位少主看來并不是很了解這些人物。原因有兩個,一個或許是這兒的人太多,辨不過來;另一個則是他剛來不久,對這里的人頗不熟悉。畢竟是三境高手,即便是“無名之?!币膊粫?,不該辨不過來,所以,應(yīng)該是他才來不久。
先前的那位手下,躬身道:“回稟少主,據(jù)小人了解,離開的二人應(yīng)有些舊識。那男的名叫鹿虎,是咱們冢內(nèi)之人,入冢已四年有余,平日除了打理冢內(nèi)給安排的任務(wù),便奔去徽州宋家替其誅人取命,這也是宗主授意,為的就是給我冢多開些財路;而那女的正是紫金門的少掌門,前些年,她父親被宋明玉設(shè)計害死,整日伺機尋仇。她進瑯琊山,也是為盡快提升修為,再尋仇家的。小的說此二人有舊,倒并非‘仇舊’。還有層關(guān)系知之者甚少……”
“都什么時候了,還賣關(guān),快說?!?p> “是,少主,那鹿虎在入冢之前,也曾是‘紫金門’的弟子。說起來和那阮姑娘是師兄們?!?p> “竟還有這層關(guān)系。這么說,有可能是他二人有意聯(lián)手嘍?”少主道。
“那倒不是,以他二人的身手,不論誰,一個人便可輕易將那兩位公子斃命,況且鹿虎結(jié)識宋明玉多年,要是鹿虎想動手,別說是那公子,便是宋明玉本人,恐怕也死了八百回了。所以,卑職妄測,該是那女子下的手,連殺了二人。鹿虎是后來才到的?!贝巳艘环哉?,不僅邏輯清晰,言辭條例,但憑其對冢內(nèi)暗中情況和門人隱私之掌握便是讓人生畏。
“原來如此。不過,照你之說,此二人身上還中有蠱毒,從此逃離,不是自尋死路么?”少主又問道。
“這也是卑職所不解之處?!?p> “難道,二長老之死真是他們所為?可二長老身上也不會有解藥??!再說他們的武功境界與二長老差之甚遠,怎會……”那少主所慮不無道理,階下之人一時也無疑對答。
“不論如何,你們先回各處,加強皆備,另外再派出‘幽靈’五人,去尋找那逃逸的二人,記住,務(wù)必將其活著帶回來!”少主正色道。
“是,少主!”
階下之人齊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