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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注定孤獨(dú)

第二十章 逃出生天

殺手注定孤獨(dú) 夜?jié)M樓無笑 3668 2021-03-15 16:38:00

  第四日,未及丑時(shí),山中忽然來了夜雨,一陣電閃雷鳴后,窖窟上方甬道徹底斷裂,轟然墜在鐵籠之上。根枝繁重,又是高空墜落,頃刻里竟讓鐵籠有些變形,尤其是東南一角,凹陷的最為嚴(yán)重。不過這畢竟是鋼鐵籠網(wǎng),不僅牢固無比而且韌性極強(qiáng),即使變形,也不會輕易摧折。

  幾個時(shí)辰后,雨越來越大,地面不斷受其沖擊,逐漸形成一道道泥溝,水和著泥土一股腦的涌進(jìn)窖窟,三斤立在泥水中神情肅然。

  “若單是天上的雨水,地上的泥沙也就罷了,就怕大雨不停,漲起了山中的那幾道河渠,最后決堤而來,那可就不妙了!”三斤暗暗想到。

  這時(shí),一陣金石相撞之聲傳至耳畔。黑洞中那人也走了出來,他擰眉道:

  “之前倒也遇了幾場要命的秋雨,但與今時(shí)的相比,仍有不及。上蒼,又要收人了么?”

  原來,此刻泥水已沒至膝蓋,那黑洞也被淹了大半。若再不動作,只怕一刻后便只能游著出來了。

  “轟隆隆”,忽然遠(yuǎn)處傳來一陣開山裂地的響動,片刻后,那響動開始轉(zhuǎn)移,而且陣勢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仿佛千牛萬馬正向著窖窟奔襲而來。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三斤剛要回頭,一條鐵鏈已飛至身前,他不假思索,縱身抓住鐵鏈,那人也不啰嗦,用力扯動鐵鏈,好似渡口身手老練的纖夫,一把將三斤拽至洞內(nèi)……

  一切盡在電光火石間,一塊高有丈許,長寬皆盈九尺的巨石轟然而至,正砸落于鐵網(wǎng)的西北角,此刻那張形如穹頂?shù)蔫F網(wǎng)已面目全非,尤其是東南和西北兩角,皆是凹陷極深,觸手可及??杉幢闳绱?,那鐵網(wǎng)猶是不破。

  三斤和那人心中不免有些可惜。

  不過,待三斤在那巨石四周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后,似尋到了一線生機(jī)。

  他將數(shù)日來一直插在石壁縫隙中的闊背刀請出。然后來到那巨石的一側(cè),接著氣沉,弓腰,右肘舉至齊耳,伴著一聲斷喝,將大刀斬在巨石之上……

  頃刻里聲動如雷,火星四濺,那巨石“咔嚓”一響,裂為兩塊,如此同時(shí),靠東的一半順勢倒向東南,鐵網(wǎng)原本最高的“穹頂”,瞬間被巨石傾軋成碗狀。受此一力,原本就已塌陷的東南角,此刻終于被撕開了一道裂口。正容得一人脫身。

  三斤心中一喜,疾步而來。但見洞口那人臉色不甚歡喜。

  三斤與此人共處三日有余,不足四日,交談不過十來句,算不上熟絡(luò)。但見其文采武功皆是不弱,與落花生又交情頗深。就在方才,自己還承其相救。此刻他若不出手相救,自是良心難安。

  此刻水已至腰,二人泡在水中良久,氣力正被沖淡。三斤也不廢話,拉開架勢,抬刀便斬向鐵索??山Y(jié)果卻不如人愿。

  “莫……莫要再費(fèi)力氣。此索雖不及這牢籠鐵柵,但其堅(jiān)韌程度仍是非比尋常。此索由七種稀有金屬混鑄而成,除非絕世寶鋒,若不然,皆是徒勞。”那人搖頭無奈道。

  顯然,這口闊背刀雖也是精鋼所鑄,但若論起鋒利程度和那些稀世寶器相比,仍差了幾籌。

  三斤聞言,也不氣餒。因他忽想起了一件事。

  抬手橫刀,將其插于石壁,扭身側(cè)腰,又從背后解下一條狀包裹,破布褪去,一柄黃鞘寶劍漏出真身。

  “得道!”那人驚呼。

  “不錯?!比镆膊环裾J(rèn)。

  “你從…從哪里尋得?”這還是第一次見那人如此激動。

  不過,三斤不敢再貽誤時(shí)機(jī)。他左手去鞘,右手執(zhí)劍,劍刃斜出,斬在鐵索之上。

  “康朗朗”鐵索被切開一條細(xì)線,見狀,二人皆是眼前一亮。一鼓作氣,三斤又揮出數(shù)下。最終四條鐵索皆被斬?cái)唷?p>  掙脫鐵索,那人原地怔了一怔,似如大夢初醒,猶未知覺。而此刻三斤已取下闊背刀,踩著水,走向剛被巨石撕裂的斷口。

  斷口正容得一人通過,三斤不費(fèi)力氣,便脫身而出。待其出去,便又想到,后面那人臂膀?qū)掗煟丝诳蛛y以容下。于是他又取出“得道”揮了數(shù)下,可惜效果不佳。即便是功力恢復(fù)的他,再加上這絕世寶劍,仍然難以摧壞鐵珊??梢娺@籠網(wǎng)非凡鐵鑄造,打造之人如此下功夫,可見當(dāng)中所囚之人亦非常人。

  鐵網(wǎng)雖因韌性極佳而難已折斷,但若憑神力,讓其稍作變形卻非不可能之事。只見那人雙手搭在鐵網(wǎng)斷口的兩側(cè)用力外推,斷口如唇,徐徐張裂,同時(shí),那人一腳側(cè)踹在石壁,登時(shí),如飛魚破水,竄出窖窟。

  二人也不交談,受著瓢潑大雨,雙腳如飛,一齊奔向山中某處。

  11

  申時(shí)已過,天色晦暗,山雨如灌,百木催折,狼奔鹿躍,虎嘯猿啼,千山嚎啕,萬物臨危!

  兩道身影,形如鬼魅,在處處險(xiǎn)情的山間飛馳了一刻。直奔到一處山谷,方才駐足。只見此刻谷中泉流破渠而出,肆虐八方,除去地勢稍高的十來處大院落,其他幾十個院子皆被水流漫貫,一時(shí)間,衣物草席、箱柜門窗,四處零落,隨波逐流,起起伏伏。

  百十來號人分了幾隊(duì),仗著十幾個臨時(shí)捆扎的竹筏,四處救急。功夫俊的,身輕如燕,翩躚雨中;功夫遜的,身栓麻繩,打撈拾取……

  好一派“江南麗日采荷急”的景致!

  二人隔著雨簾極目遠(yuǎn)眺,終于在一處大院的屋頂發(fā)現(xiàn)了那個身影。彼時(shí),那人正手持黑傘,對身邊的幾抹灰影點(diǎn)手劃腳。

  既已尋到,就不再猶豫,“踏、踏、踏、踏……”一串踩水之聲,兩道虛影如虹貫去。不刻,便已距那人不足十丈。

  眼看來者不善,那人神情頗顯吃驚。不由將傘向前一擲,口中疾呼:“來人,將其二者速速拿下!”

  二十幾人如蜂驟至,個個提刀帶劍,破雨襲來。三斤腳不點(diǎn)地,一心向前,待七八柄白刃割雨臨面,他闊背刀才堪堪脫鞘相迎,“唰啦”一響,白刃如蝶,紛落秋水。持刃者不待回神,喉嚨已被刀罡切碎,三斤前腳離開,那些人便似斷線木偶,東倒西歪。

  三斤一側(cè),另一人如天神下凡,兩根本來用作牽制捆縛其身的索鏈,此刻被當(dāng)成鐵鞭,甩、掭、卷、抽,耍的虎虎生風(fēng),五六個三境好手,在其面前套不得半點(diǎn)生機(jī)……

  如此,剛奔來的二十幾人并未將三斤兩人拖慢半步。能在第一時(shí)刻趕來的無不是此處的精銳,不論是反應(yīng)還是身手,放之江湖,無不是一方高手,但在兩位五境殺神的面前,均是喂刀的怨鬼。

  “還要?dú)⒚??”三斤盯著逃至不遠(yuǎn)的那人,沉聲道。

  只是那人左右顧盼后,并無作答,而是轉(zhuǎn)身逃向一處大院。

  三斤微笑,幾個起落便已追到不足三丈之距。待對方起身一躍,正欲沒入墻垣之時(shí),三斤揮手,連發(fā)了三粒隨手摘下的松子。正打在對方的“龜尾”、“大椎”、“風(fēng)池”三處。

  三斤已上過對方一當(dāng),此番,其故技重施,三斤豈能使之有機(jī)可乘。

  翻越墻垣,只見那人已摔至石板,昏迷不醒。

  待其再醒,已是深牢鬼窟。

  此山中本是訓(xùn)練朝廷的暗影死士的秘境。后被無名之冢所得,改為訓(xùn)練“無憂”的一處禁地。此山內(nèi)除了有各樣地形奇絕的天然關(guān)卡供訓(xùn)練者試煉,還有大量石窟、地牢、水窖、鐵籠為執(zhí)掌者所用。

  方才那人將三斤兩人引入此院,便是打算利用此院內(nèi)的一處玄機(jī)暗竅,妄圖再將二人囚困。

  可惜,沒人愿意再給他機(jī)會。相反,他的舉措只會淪為對手以牙還牙的有效手段。

  “你們想要如何?”當(dāng)那人看見離他最近的不是三斤,而是那個和他擁有同樣面孔的男子時(shí),臉色更加難看。

  “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對方冷面道。

  “殺了我,恐怕有些事,你們這輩子都妄想再知道!”說罷,那人嘴角勾出了斜線,倨傲之情溢于言表。

  “哼?那你最好現(xiàn)在就說。興許我還會給你留個全尸。若此刻不說,恐怕我對你知道的那些失了興致,便連混個全尸都難了!”說著,他將手中的鐵鏈看也不看的甩向巖壁,“啪、啪”兩響,碎石飛濺,登時(shí)厚重的巖壁上龜裂出十來道蛛網(wǎng)。幾道石子擦過囚籠的鐵條,電光火花一觸即發(fā)。

  被囚的少年怔怔望著對方,裸露的身體如鋼鐵澆筑,手中的鐵鏈似追魂的繩索,矗立眼前,恰似一尊地獄閻羅,破土而出。他眼皮跳了又跳。終于不甘道:

  “說就說,反正我是被逼的。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假冒你,最終取而代之。這一切的安排和計(jì)謀,都不是我的本意!甚至可以說和我并無半點(diǎn)關(guān)系。”

  “哦?那你說說,他究竟是誰?”對方追問道。

  “難道你自己就從沒懷疑過誰?還是即便懷疑了,卻始終不敢確信?”少年的話,如兩柄樸實(shí)的小刀,不偏不倚的割開了聽話人曾一再包裹一再隱藏的懸疣。

  “卡啦啦”那中年人聞言大怒,將手中的鐵鏈一把擲出,而后手腕向內(nèi)一抖,鐵鏈化身一條黑質(zhì)黃斑的碩蟒,眨眼間縛在少年的脖頸上,越勒越緊……

  眼見少年雙眼血紅,脖頸以上一片絳紫,不刻便要斃命。中年人方才抖落鐵索,惡狠狠的盯著他,切齒道:

  “小子,說話是要負(fù)責(zé)任的。若再敢妄言??删筒粫翊朔疫\(yùn)了!”

  那少年自然是聽到了對方的呵斥,只是此刻的他可無暇答復(fù),要命的鐵索一撤,他便如一條誤食了魚刺的狼犬,四肢跪地,重咳不斷,時(shí)而用手摩挲脖頸,時(shí)而閉目大口喘息。

  三斤作壁上觀,并無插話,因?yàn)樗獑柕膯栴}比那人要問的簡單的多,他與少年的仇怨也比那人輕淡的多。只要少年不死,他便不會干涉。

  一盞茶的功夫,少年的臉色稍緩。接著他猛然抬頭,兩道眼神似有殺力,直射向那中年人的雙目,用盡力氣道:

  “呵呵,既不愿相信,我又何必多言。如若相信,何須來問我?!?p>  中年人聞言,也不再慍,像是在捫心反問,又似低頭自省。他雙手下垂,兩條鐵鏈如兩條蛇蛻,生力頓消,綿軟無力。

  三斤雖不知此中詳情,但從二人的對答中已猜出個大概。那個曾經(jīng)給中年人帶來希望的人也正是此刻給他帶來失望和絕望的人。這讓他一時(shí)難以置信,畢竟在窖窟那么多年,正是這份信賴和希望才讓他不至于徹底放棄生機(jī)。盡管他曾經(jīng)也猜疑,也揣測,但最終還是想盡辦法說服了自己。而那些出現(xiàn)在窖窟石壁上的詩文已將這些心路歷程都一一體現(xiàn)。

  可眼下,從窖窟出來還不到半日的光景,那些經(jīng)年累月千辛萬苦堆積的信念,頃刻里就要崩塌……

  “我如何信你?”那人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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