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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殤天問

第九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情殤天問 蔣明哲 4003 2021-03-31 21:41:04

  趙福生急急忙忙地回到家,一推開院門,就朝屋里叫道:“秀芝、阿媽,我回來啦?!?p>  “爹爹,爹爹!”一個三歲般大小的孩子,伸開著兩手,從堂屋里邊叫邊奔跑了出來,咧著小嘴,流淌著絲絲口水,望著趙福生甜甜地笑。

  “盛兒!慢些跑!”趙福生走近孩子,蹲了下來,用手臂將他攬入懷里抱起,一臉慈愛地笑著在小孩臉上親了親,走到院角,將兩只雞丟下,雙手下意識地拍了怕灰,抱起孩子便朝屋里走去。

  王秀芝躺在床上,頭上包著一張?zhí)}卜絲帕(苗家人自己種的棉花,然后自己紡織,棉布經(jīng)過漿洗后,再用植物的色素染色,植物色素染上后自然天成,圖案勝是好看。),面容有些憔悴地側(cè)臥著,見到趙福生進(jìn)來,便問道:“福生,我們的孩子怎么樣了?找的哪家收養(yǎng)呀?”

  “秀芝,你還好嗎?孩子——我……我讓康權(quán)跟阿妹將她放在城隍廟了,應(yīng)該被人撿走了。”趙福生抱著孩子語無倫次地說道。

  “我可憐的孩子!你就忍心把她丟了嗎?”王秀芝的雙眼剎那間就布滿了眼淚。

  “這也是沒有辦法呀,只能這樣安排了!你就別難過了。只能說這孩子與我們緣份太淺?!壁w福生走到床邊,殷切地望著王秀芝說道。

  “你不知道找家可靠的人家送養(yǎng)了嗎?你這一丟,要是沒人撿去,那不是害了孩子嗎?”王秀芝傷心地繼續(xù)說道。

  “我也想找個人家將孩子送養(yǎng)了呀,可這個年頭誰還敢收養(yǎng)孩子呢?在你家我們都想了好幾圈,各個親戚都是不敢收養(yǎng)呀!又怕連累你娘家人,這還不是萬不得已才這樣決定的嗎?”趙福生無奈地說道。

  王秀芝思索了一會兒,眼里含著淚水,背過身去,沒有再吭聲,只顧默默地流淚。

  “我去給你殺只雞燉了去,你別難過了,過段時間我再去打聽一下,看看是誰家抱養(yǎng)了,以后不就可以偷偷的看到她了嗎?”趙福生換只手抱過兒子,側(cè)過面安慰地說道。他說完,長長的嘆了口氣帶門而出。

  趙福生來到院中,放下懷中的孩子說道:“盛兒,阿爹我們一起殺公雞吃好不好?”

  “好呀,好呀!殺公雞!”小孩拍著小手高興地叫喊著。

  ……

  “福生,你回來了,孩子呢?”老人正從外面手提著一籃青菜回來,看到正在殺雞的趙福生問道。

  “是的阿媽,我剛剛到家。孩子我讓秀華和康權(quán)放在鎮(zhèn)東邊的城隍廟那里了。我給秀芝殺只雞吃,好讓她補(bǔ)補(bǔ)身?!壁w福生站起身望向老人說道。

  “造孽呀!可憐的娃!”老人說著無比傷感地流下眼淚。

  “奶奶,奶奶!”小孩在說話間跑了過去,抱住老人的腳,抬頭望著老人叫道。

  “盛兒,去屋里玩去,院里太陽大?!崩先藦澲?,抹了抹眼淚,微笑著對孩子說道。

  孩子懂事的往屋里小跑而去,傳來一陣開門聲。

  “阿媽,我來給你拿吧?!壁w福生搓了搓手中粘起的雞毛,走向前去接過了老人手中的籃子。

  “這些讓我來搞吧,你快去莊里瞧瞧。莊里出大事了!來找你的人都來了好多次了?!崩先硕抖兑律系哪?,催促道。

  “那好吧,那我先去看看!秀華回去時也跟我簡單的說了下情況?!壁w福生將籃子拿進(jìn)廚房,放在廚房的一個角落里,轉(zhuǎn)身在水缸里搯了一瓢水在水盆里洗了洗手,望著院子里的老人說道。

  ……

  趙家莊里的男人,除了七老八十和未成年的外,幾乎全都集中在了趙家宗祠。大家正熱火朝天地商量著一個與每個趙家莊人息息相關(guān)的問題。

  “每天派莊里的衛(wèi)隊輪流看守攔河壩,他們要是敢來繼續(xù)挖壩放水,我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對,跟他們拼了,還打不過他們吳家溝不是!”

  “吳家溝也就傻愣子多些,沒幾個有能耐的?!?p>  “打打殺殺的也不是辦法,傷了人還可以醫(yī)治,萬一弄死人了就不好搞了。”

  “昨天我們的人傷了六七個。吳家溝也傷了不少,還有一個中了一土槍,還不知道是死還是活呢?”

  “搞死一個少一個!看他們以后還敢猖狂不?”

  “話可不能這么講,要真死了,趙家莊跟吳家溝我看這仇算是結(jié)下了,后果如何現(xiàn)在還不知道呢!”

  “結(jié)仇就結(jié)仇,還怕他們不成!”

  ……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地嘮叨著,情緒好生亢奮。

  “福生哥,你可來了,都上你家找你好幾次了!”趙福光眼尖地發(fā)現(xiàn)剛走上平臺臺階的趙福生叫喊道。

  “是的,商量得怎么樣了?兩族人好好的怎么會打起來呢?”趙福生點(diǎn)點(diǎn)頭,望著趙福光一邊上著臺階,一邊不解地問道,不一小會兒便進(jìn)得宗祠中堂里來。大家也停住了爭論,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趙福生。

  玉虔叔騰出一把椅子,與族長趙元枕一并站起身來,招呼著趙福生到中堂北面坐下。

  “吳家溝的人把我們的攔河壩挖了,還先動手打人,我們才還手的……”趙福光將事情的經(jīng)過跟趙福生細(xì)說了一遍,又問道:“福生哥,現(xiàn)在兩邊都有人受傷,我們有八個弟兄受傷了,我家里還躺著個六子要伺候,都快忙不過來了。你看看怎么辦才好?”

  “元枕叔、玉虔叔你們商量的意見如何?吳家溝那邊有什么動靜沒有?從他們集體來挖壩來看是做好了十足的準(zhǔn)備而來的?!壁w福生坐定,看向兩位連發(fā)兩道。

  “現(xiàn)在天干旱,大家田里都沒水,再說這河水都快斷流了,大家能不上心嗎?當(dāng)時我們把河水?dāng)r斷進(jìn)我們趙家水塘,澆我們趙家莊自己的田地時,就意識到吳家溝可能會來鬧事的。這點(diǎn)當(dāng)時叫大伙攔壩的時候都想到過,但不曾想會出這樣的事,鬧得這么大。他們來挖壩也情有可原。如果繼續(xù)為這點(diǎn)水鬧下去,對我們兩族都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庇耱逍乃伎b密地逐一分析說道。

  “唉——!是的,當(dāng)時我們商量攔壩的時候都想到過,但不想會來得那么快。先是吳乾他們來我們塘里偷放水,現(xiàn)在又是他們明目張膽地來挖壩放河水。這個事還真是越鬧越大?!弊彘L趙元枕長嘆一聲說道。

  “我看這事還得找他們吳家溝的人好好商量,不能硬來,大家都靠著這一方水土吃飯,都不容易,幾百年前都是一家人,現(xiàn)在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好好商量應(yīng)該是可以化解矛盾的?!壁w福生望向大家,意圖開導(dǎo)大家的心結(jié)說道。

  “商量是可以!怎么個商量法?派誰去合適?剛打一架,我怕我們還沒進(jìn)他們村,又打起來了!他們吳家溝的人操蛋得很?!壁w老八一臉認(rèn)真地問道。

  “我看派我二叔和光仔去可以。因為二叔他常年在我們苗寨里行醫(yī),這十里八鄉(xiāng)的,大家也都很認(rèn)可他。讓他帶些藥去,這樣也可以順便去看看他們吳家溝受傷的人。你們看如何?”趙福生沉思了一會說道。

  “我和我阿爸去可以,去了該如何說?怎么做呢?找誰商量呢?”趙福光望向趙福生,一臉為難地問道。

  “直接去找他們族長吳邵青,這次挖壩放水沒有他的認(rèn)可吳家人是不會那么有備而來的?!壁w元枕說道。

  “那要是這樣,還不如元枕叔你親自去一趟呢?”趙福光聽得話來直接說道。

  “這樣也可以,可就是有些委屈族長了。本來就是他們不對,我們還親自去商量,顯得我們好像怕了他們似的。不過,最好帶上跟他們吳家人商量好的賠償費(fèi)去,這樣也顯得我們有誠意,就當(dāng)我們折財消災(zāi),希望我們趙家莊不要再出個啥事了!”玉虔叔兩眼一閉,沉默了一會望了望趙元枕說道。

  “不是怕他們,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我看還是讓我二叔和光仔陪著元枕叔一起去比較好,大家看這樣安排如何?”趙福生站起身來,環(huán)視一圈,又對趙元枕和玉虔叔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我的想法是,兩族可以輪著來放河水澆地,我們趙家莊白天攔水進(jìn)塘澆地,晚上開壩讓水流進(jìn)吳家水塘。這樣也算公平。”

  “這樣處理我看可以,就看吳家溝人同意不同意了!”趙元枕投去贊同的眼光,也點(diǎn)頭說道。

  ……

  在吳家溝這邊,大家一早就聚在宗祠里討論著接下來的事該如何收場。

  村里好幾個受傷的,其中,吳燁中槍了到現(xiàn)在還沒醒,雖然請了一個王家壩的苗醫(yī)來看,但是也沒有什么鳥用。

  在吳家族長吳邵青的心里,雖然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但也是喜憂參半,七上八下的。以他對吳恬一家人的了解,他擔(dān)心吳恬這個愣貨會搞出更大的簍子來。因此接下來的事情將如何發(fā)展他心里也沒有底!更無法掌控。他在心里一直盤算著一個萬全之策,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

  吳恬在宗祠里嚷嚷著要給兄弟們報仇雪恨,在場的一部分人也情緒高漲地叫器著誓死要跟趙家莊拼命到底。

  吳恬揚(yáng)言要將那個開槍傷他兄弟的人大卸八塊。

  據(jù)當(dāng)時他們在場的人說——那開槍的人就是趙家莊上屆的槍王——趙老八。

  知道兇手是誰的吳恬心里早就盤算好了自己的計劃。

  剛來宗祠一會兒的吳恬,還沒等族長吳邵青發(fā)話,就帶起自己的心腹刀隊人員離開了,根本不把吳邵青放在眼里。

  吳邵青看在眼里,氣在心里,臉上卻洋溢著和顏悅色,波瀾不驚。

  吳邵青站起身來,向吳恬招招手,大聲說道:“吳恬侄兒,請留步,你們這樣去恐怕會吃虧——”

  “不用你操心,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們守好河水進(jìn)田就是了!”吳恬揮揮手,扛起他的到刀,頭也不回地走了。

  ……

  傍晚的太陽曬得護(hù)龍山腳下一片血紅,山雞在路邊的草叢里呼朋引伴,一群一群的小麻雀在路上蹦蹦跳跳地覓食,時不時“嗖”的一聲,嚇飛一些大個的青螞蚱……

  吳恬等人躲在趙家莊外路口處的林子里。他們聚在一塊,閑來無事,幾人便抽起煙來,聊起了黃段子,時而發(fā)出陣陣嬉笑之聲!大家被太陽曬得口干舌燥,依然樂此不疲。

  按吳恬的計劃,他們等天一黑就摸進(jìn)莊去,直奔趙老八家,將他綁出莊來狠狠地揍他一頓,以瀉他心頭之恨。

  晚風(fēng)拂過,趙家莊也和往常一樣平靜,各家各戶的屋頂飄起裊裊炊煙。

  夜幕降臨,在護(hù)龍山腳下遠(yuǎn)遠(yuǎn)看去,點(diǎn)點(diǎn)燈光如同灑落在人間的星星,雜亂無章、閃閃發(fā)光,與天幕上的繁星互暉相應(yīng)。

  等待多時的吳恬等人,趁著夜色,左顧右盼地摸黑進(jìn)了莊,卻引來莊里陣陣狗叫。

  為避免狗叫、引人注意和發(fā)現(xiàn),他們繞過大路,跨過河灘,走向河邊的一條小路,想從護(hù)龍山上直插趙老八家的屋后去。

  然而,小路林深草密,荊棘布滿小路兩旁。高過人頭的青草和勾刺時不時劃割、勾扯著他們裸露的皮膚和衣服。他們被勾割的皮膚泛起道道血印,衣服也被扯得“哧哧”作響??伤麄兯坪跬耆挥X得疼痛,依然在這黑夜里一窩蜂地往前劈荊斬草而行。

  突然,走在前面的吳恬感到腳腿處一陣刺痛,他以為是勾刺扯的也就不在意了,繼續(xù)往前揮舞著他的柴刀,左劈右砍。沒走多遠(yuǎn),他感到全身疲憊,手中的刀越來越沉重,刺痛的腳變得僵硬起來,眼前一陣暈黑,倒在了路邊的草叢里,一動不動。

  幾個小伙連忙上前去扶他,怎料他連站都站不起來。

  只見吳恬開始抽搐起來,口吐白沫,喘著粗氣,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被,被,毒蛇,咬,咬了?!彪S即暈了過去。

  群龍無首的幾個小伙不知如何是好,慌亂的他們只好輪流著背起吳恬匆匆忙忙地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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