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祭靈之日,二哥的離去讓大家沒有為一位新生命的誕生而慶幸,母親在布滿白綾的房間生下了鮮紅的我。
誕生了。
這個家出現(xiàn)了一點活氣,接生婆將我高高舉起,一聲悲亮的哭啼打破了這死寂的凝重。那位我將稱為師傅的男人在往這邊趕來,身后拉著還在悲痛中的父親,到房前用力一推,就這樣我父親——璃國的大將軍——一鏗鏘的闖進了我的世界。
“男孩嗎?”
“嗯。”母親吃力的點點頭。
父親有些神傷,“希望他能遠離戰(zhàn)火?!?p> 他都沒走近我便出去了,二哥在他心目中是怎樣的存在?
“看來你更喜歡是個女孩?”那個男人哭笑道。
父親說:“二小子走了,陸家的血流的夠多了。如果可以,我想住到林間迎接早晨的陽光,也可以在孩子需要父親時抱抱他?!边B死亡都不敢輕易靠近的將軍,這時的眼中盡郁郁的閃著光,綿延著天邊午后的云;這遠離繁華的后院,仿佛在這一刻寂靜。
那個男人用力的捏了捏父親的肩膀,“把那小子交給我吧,或許可以讓他遠離這戎絨?!?p> 幾個月之后,我上天注定的宿命也出生了就在我第一是被抱進宮中時。那個男人帶著我穿過一片桃林里,一位宮女提著水匆匆走過,不久,后宮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那么的響亮?;首宓某蓡T出生時都會讓嬰兒的啼哭聲通過傳音墻,傳遍整個璃蕭。不久,御用星從宮門進來,馬車上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朽轉動著星盤,劉海和眉毛連著胡子蓋住了臉,邊尾處用牛筋捆扎起來。男人翻上圍墻,錦衛(wèi)的弓弩掃過來又立馬放,男人冷眸。如果因失誤讓孩子受了傷,那可能就會出現(xiàn)幾具尸體。
男人在高墻上散步,讓陽光驅除清晨的寒氣。襁褓中的孩子還在熟睡,一只百靈鳥吸引了男人,像露珠般的鳴叫聲喚醒了睡著的嬰兒,忸怩著身子。男人跟著百靈鳥劃過一道道門檻。到了宮墻邊,一條長長的邊道連通著宵殿與南門,一輛古幽的馬車緩緩駛來。車中的老者好像預感到了什么;男人懷中的嬰兒忽的鬧哭起來,哭的那么悲動,男人不知所錯,馬車也隨即停車下來。老頭掀開了窗簾,一個滿臉長毛的白發(fā)老頭燙了出來,男人見那毛發(fā)都把五官都蓋住了明一猴子像。怕嚇壞孩子,轉身欲離開。
老者卻開口了,“將軍之子啊?!蹦腥送O铝藙幼鳌?p> “你保護不了,天禁之人,即使你位高權重,”老者又繼續(xù)說道,“南開陸家的大將軍是我占卜的星象。他在午夜,長把流光中降生,那時老朽卜得他命二十四,可回到舍中又補一掛,發(fā)現(xiàn)漏了一銅錢。想必是天黑眼盲,未曾細看。(天黑眼瞎?看你就是沒有眼睛吧,毛發(fā)都蓋住了。)哈,老朽是有眼珠子的哩?!闭f罷便掀起長長的發(fā)簾,兩只眼睛露了出來。男人看著是幽深幽深的,深不可測。沒有開口卻知道別人在想些什么果真厲害。
“謝謝夸獎,哈哈?!睕]笑完便咳嗽起來。
男人盤腿坐了下來,嬰兒也停止了哭鬧。
老者罷,繼續(xù)說:“大將軍之命是璃國之幸,璃國的邊疆定被守度。可璃國之幸乃陸家南開之哀。京璃于上,陸家離散。大將軍于24年將失去的是至親的性命,他改寫了格局,本應離去之人卻封侯成將,定是有續(xù),續(xù)者失親也,這個孩子將是南開陸家之最后一脈,命哀而悲壯者也。他的命格和他父親是一樣的停留在24已!”
老者聲號而壯,悲而哀。男人怒之,放好懷中的嬰孩,便俯沖下來直指老者馬車。駕車童子起身接下一招,但也感到手臂震痛,老者好像毫不在意,坐在車中靜靜地捋了捋長須,風透過車窗驅吹行進來,嘆道:“年輕,真好。”
童子功不及男人,只能勉強接下招式,節(jié)節(jié)敗退,幸好有師傅提前給的紫金軟甲,不然定叫震的七竅流血。
“宣——!宣陛下旨意,停都停下來,面殿令如面殿下,都停下?!蹦腥讼蚝笠煌?,收了功,童子像得了救星似的撲通一下子就跪了下來。
男人重新跳上宮墻,抱起嬰兒離開。
“命哀而悲壯呼,何哀狀也,小子,爺在定叫你平啊安如是?!睉阎械膵雰阂彩嵌茫侵_表示贊同。
“哈哈,怎么命哀而悲壯呼,等你百日,叫人給你打一副平安金,怎么哀……”男人這時想起了前往絨疆的將軍,悲傷未能消去卻又要將甲抗敵,何等悲壯,命哀而悲壯呼?
命哀而悲壯呼?悲壯乎!
后宮的朱紅門,老者在童子的攙扶下緩緩步入。童子驚魂未定,稍稍問道,“師傅,你怎如此安定?”
老者笑言:“來了便可安,遇為過和偶,而偶卻是離人天。命是天所安排的?!?p> “師傅料到定會相安無事嗎?那家伙可勁了。有不慎,定叫吃傷?!?p> “不有軟甲?”
“師傅真是算準,徒兒有這一傷?早知便不來了。師哥就不必慌,定勝那家伙。”
“這乃汝劫,怎叫他人來度。”
“是,師傅?!蓖幽桀^耷腦的。
入殿,此殿名長生,分設二庭,中有一池,池中有……額……應是一千年王八,名九九,乃一貴妃凌云所取意長長久久。老者步入上庭,進堂中,隔著珠簾,聽嬰孩的啼哭聲。
“老朽觀日像,日月同在,月明日錦,是大觀之召也,皇子定讓璃國強盛壯大起來的……”史官低頭忙碌著記抄。
童子喃喃語:“日月之象不為交替凌相嗎?!?p> 老子回頭給童子一仗,幸無人聽見,童子當頭受一棒,痛的淚珠差點滾落。
“師傅教訓的是,言亦不亂出,知亦不亂言?!蓖拥皖^小聲道。
老者又是一棒:“莫言!”
“是,師傅?!?p> “老星師,有何事?”適使者來旁問到。
“無事,無事,只是這童子忘了帶百香,老朽我鼻子難受罷了?!?p> 使者供來沉香,老者點頭微笑示意。帝王你與老者同步于青鸞道,問老星師“璃國的年運如何?!?p> 老星師說:“前年老朽卜的那卦不知帝皇是否記得?”
“記得,您老說過,今年璃國降二星,好像激纏的二星?!?p> “此二星其一就是小皇了,此二星將讓黎國強盛,疆土浩大?!?p> “哈哈,不過我有意讓大皇子登位,他可謂聰明才智呀?!?p> “是嗎?是嗎,哈哈哈?!崩险哂挚人云饋恚翱?,咳,咳咳咳……”
“老朽身體抱恙,欲先行告退,望帝同意?!?p> “請老星師注意身體?!?p> 御花園中一小孩正稱觀察著地上的螞蟻。它們正圍攻一條大青蟲子,蟲子的口氣堅硬,還能噴出強酸,落在地上化作毒霧,近者皆如酒醉之勢,歪歪扭扭的亂走一通,最后便如僵尸般倒地。死尸數(shù)日便被白菌吞噬,白菌長于死去的螞蟻體表吸收著螞蟻的體汁,成熟時又如定時炸彈,一有螞蟻或別的小蟲靠近邊,炸出白色孢子滿天飛舞,一沾在體表,便放出毒素侵入神經,又像醉酒后躺僵,周而復始成熟的白菌在次,等待下一次出現(xiàn)的目標。
那小孩曾用一只被白菌侵蝕的螞蟻尸體放至螞穴,不出一月,玄冥。滿穴布滿碳躺漿的白色螞蟻尸體。面對如此的白色恐怖,螞蟻為何還要去圍攻一只給它們帶來滅頂?shù)陌咨植滥兀?p> 大青蟲的青碧皮囊對小小的螞蟻口器有如銅墻鐵壁,不少沖走去的螞蟻被青蟲口器咬成兩段,或被時不時噴出的毒液毒。倒有趣的是,那螞蟻卻越上越勇,如餓狼撲食般圍上去。雖死傷慘重,但也有螞蟻爬向青蟲的背,一只、兩只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已經很明顯了,背部爬滿了螞蟻后,他們的噬咬真正開始;螞蟻的尾部也噴出蟻酸,將青蟲的皮囊軟化,便于口器咬入,幾十只、幾十只的瘋狂撕咬。
青蟲疼痛難忍,一將翻身如龍游淺譚,絞的天翻地覆。螞蟻多數(shù)已被蹭掉,還有的以性命相搏,身體掉了,口器還留在上面。這時青蟲從尾部流出了墨綠的汁液,表皮也滲透出淡黃的皮下脂,將背上的螞蟻沖涮下來。
青蟲一個抖擻,原本青色的身軀變成了淺黃色,身軀也縮小不少,便速速爬行將走。接著螞蟻并非乘勝追擊,只是圍上了青蟲遺留的墨綠色汁液,他們用口器將汁液一點點收拾進體內。不久幾只個頭碩大的工蟻爬進草叢招來一群坨著蟻后的工蟻。之前戰(zhàn)斗的螞蟻將收集起來的汁液噴涂蟻后身上。
小孩發(fā)現(xiàn)蟻后身上有被孢子侵染的痕跡,原來青蟲的膽汁能夠治療白色恐怖,死去的勇士讓部族的繁衍得以延續(xù)。
“大皇子,該用膳了?!睂m女穿過花叢找到扒在草地上的皇太子。
“嗯?!毙『⑵鹕?,拍拍身上的草葉,小心翼翼的穿出花叢來到庭中。
“這大太陽怎不帶遮具?”
“不曬?!?p> “又看那些小東西去啦?”皇太后邊夾菜給他邊問。
“嗯?!毙『⒛闷痫垇砭痛罂诘某?,“皇祖母要下雨了,阿母的藥材可收?!?p> “下雨?這外頭還是陽光琳琳啊。”皇太后有些吃驚,這皇孫總是說些這類話。不過還是命人將干藥房外曬者的藥材收了回來,東西多幾個宮女忙的滲出汗珠。小孩剛吃完飯,那雨竟頂著太陽下了起來來匆匆去也匆匆,雖不多但不收足夠讓晾曬的上等名藥盡毀。
收拾東西的宮女原先都不解,甚至有些覺得荒謬,現(xiàn)在都不由驚嘆,太神奇!
“怎知的呀,我的小蛾孫?!被侍笕嘀『⒌哪槅柕?。
“不怎知,只是感到,阿孫在草叢趴了好一會卻未覺得曬,想來是有云遮住了太陽,可卻還未陰,因是云不大,剛起身時草葉竟粘在身上想必是濕度大,推測不久將下雨,一場不大的雨,所以只讓皇祖母派人收了藥材,卻沒讓收起其他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