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我們無能為力的時候,都會寬慰自己大概天意如此。
要真是這樣,那我想天意真是個混賬東西。
整個高中時期我都在期待著他某一天我們關系能轉好,很遺憾的是,到了最后也沒有,甚至我連一句再見都沒能和他說。
那一夜后我心里像是有了某種難以言說的別扭以及隔閡。我在很想見到他的同時卻情不自禁的想躲開,因為喜歡也因為自我保護意識太強烈。
那時候已經分了班,在我們逐漸生疏的某一天,大課間所有人都往操場涌去,他就是這時候拍了拍我的肩,我回頭看他。
“吃這個。”他塞了兩個圓滾滾的小番茄給我。
我頓時笑彎了眼睛,“好圓?!?p> “跟你一樣圓。”
我運勢要打他,他飛快地跑開。
算了,看在小番茄的份兒上就不和他計較了。
紅通通的小番茄,圓滾滾的果子,綠色的瓤,看上去懨懨的。
陳周并不是個好人,他打架抽煙脾氣不好,做什么都好似漫不經心,甚至在分手后他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許多東西似乎在他眼里成了過往云煙。但在我的記憶力他也是個很柔軟的人,他也會在意別人的看法,會認真聽我同他說的話而后提出相應的建議,每次換位置幫我搬書,會一題題的教我寫數學作業(yè),甚至我們上課會一起偷偷看小說。
我們共同看過好多小說。
但我記憶最深的是某個短篇故事里面有的一句話:多年以后,喬星星還時常想起這些片段,不是什么大事,也沒有讓人淚流滿面的一幕,瑣碎而又普通,可是卻真的讓她懷念了一輩子。我看了好久還是意難平,其實那個說總有一天要用吉他為她彈一首歌的秦席,一直在等著那個陪他一起看過海底深處的人魚、森林中的木屋、日本城的櫻花、山谷上的白云的驚鴻吧。
我和他訴說我的意難平。
他不解地皺眉,“為什么不說呢?”
是啊,為什么不說呢?
我曾在他的政治書上看見,他用黑色水性筆給小人畫上翅膀,給小女孩畫上胡子然后在瓶子里畫上幾條魚,給花草畫上眼睛。
你看,這樣的一個人,他的心里裝著不為人知的稚氣與童趣。
別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說起來也好笑,放假和他一起打游戲,玩一小喬一路上不好好發(fā)育,成天跟著他一李白跑,被追著打的時候我巴不得閃現沖過去救他,幸好隊友善良沒罵我。當時其實還挺懊惱的,后悔自己當初沒有練王昭君了,不然還可以跟他湊個對。
某天陽光明媚的午后,在食堂門口的飯桌上跟朋友吃飯,走過來的路上遇到了他從超市買了面包走出來,我朝他招了招手,他手里拆著面包金色的封口繩,慢悠悠的朝我伸手,“這個給你。”
我,“……”
哦。
這人就是奇奇怪怪。
喜歡吃毛毛蟲面包,喜歡吃糖醋小魚,還喜歡豆芽菜。
我喊他的名字,陳周——
我其實有好多話想告訴他,比如我今天蹦蹦跳跳走路差點摔了一跤,買了一斤很甜的草莓,路上看到一只小狗過馬路屁股扭扭很可愛,撿到一片心形的樹葉,課上講閑話被英語老師瞪了好幾眼,中午吃了最愛的雞排飯。
今天啊,風吹過來好溫柔,夏日里的太陽藏在了云里,今天萬物可愛周圍的人也可愛幾分,今天的桃子氣泡水也格外甜,似乎全世界都知道了,是誰動心了。
其實我早就向他表白過了,在我看向他的每一個眼神里。每個課間總在人群中尋找他,每看一眼心里都滿當當的。在操場、食堂、教學樓和籃球場笨拙地向他一點點靠近,不停的在超市里逗留因為知道他會來買冰水,拉著以繁走的飛快然后在路過他的時候又放緩腳步偷偷瞄他,每次經過他的班級都會裝作不經意的往里面看。
你不知道吧,每一次巧合其實都有我的努力。
見到你就躲開你,見不到你就到處找你。
學校每年都會舉行籃球賽,我看過他的每一場比賽,見證過所有他汗撒操場的模樣。
我喜歡的男孩子愛打籃球,不過很可惜的是,我從來沒為他擦過汗,沒給他送過水,沒牽過他打完籃球臟兮兮的手,沒看見過他投進球后轉過頭來朝我笑。
挺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