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在家待了好幾天,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吃就是睡,清閑的很。
帝京百姓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生活,那些家中死了人或是被搶劫的人家在官府的幫助下也慢慢開始好轉(zhuǎn)。
但百姓依然還是有些擔(dān)憂,畢竟真兇尚未浮出水面。可每當(dāng)出門時就能看見穿著鎧甲,持刀在街上巡邏的禁軍,還有每家每戶負(fù)責(zé)保護的官兵,心就被穩(wěn)穩(wěn)揣回肚子里。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帝京的天氣多變,忽冷忽熱,這段日子一直都是陰雨連綿。
這日晚上,殘陽跟著燁王出城去了,家中只有姜榆一人。
酉時,姜榆慢悠悠轉(zhuǎn)醒。
起床,整理床鋪,洗漱,沐浴更衣,去廚房拿了塊糕點塞嘴里,順帶給姜滾滾弄了點吃的。姜榆又喝了杯熱茶,拿劍出門。
都過了四五天了,該有點動靜了。
一直留在家里,是她刻意為之。
一來為了驗驗馮順真假,二來她需要時間捋順這些事。
最初,她對馮順并沒有起疑。
直到那日馮順拱手行禮告辭時,無意中露出手背上的傷疤。她當(dāng)下便肯定,就算幕后真兇不是馮順,也必然與他脫不了干系。
姜榆不是本來的“姜榆”,但她有原主人的記憶。
記憶中不乏有很多重要的東西。
看到馮順的傷疤時,姜榆想起了師父曾經(jīng)說過的話。
煉毒過程中,若是一味追求藥性猛烈邪性而忽略步驟操作便極其容易失敗,進而被毒所傷。輕則四肢身體受損,重則魂歸西天。
馮順手上的傷,明顯是讓毒腐蝕了。
煉毒所需之物單看每一個毒性都不弱,可要是稍微處理的不好,弄到手上一點點,皮膚當(dāng)即就會感受到劇烈的灼痛感,隨即留下一大片烏青的疤痕。
馮順的手就是這樣。
再加上他的面容如此之蒼老,面色隱隱發(fā)青,應(yīng)也是與煉毒不當(dāng)有關(guān)。
在家待著的另一個目的,當(dāng)然是給馮順留點準(zhǔn)備“大招”的時間。
小說不都這么寫嘛,壞人一旦察覺自己要暴露,肯定會想盡辦法聚齊自己各方勢力,讓自己不處于劣勢地位。
美其名曰“正邪對抗”,實際就是“垂死掙扎”。
姜榆想著呢,幕后真兇要的確是馮順,這幾日就讓他準(zhǔn)備著。再煉毒也好,聚集那些在逃的變異嫌犯也罷,這些都只能更證明他是兇手的事實,順帶也能讓她帶人把他們一鍋端了,省得再浪費時間
要不是馮順……
那就不是唄。
百姓沒出事,大理寺沒耗費人力物力,她也沒費什么力氣,還在家美美休息了好幾天,不虧。
但這種可能性不太大。
御史府。
一道身影從墻上利落翻過。
這宅子雖說賞給了姜榆,她也一直沒時間看。一把大鎖鎖了門,就這么放著了幾個月。
鑰匙姜榆都忘了扔哪兒去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不擾民,姜榆沒砸鎖,翻墻過。
細(xì)雨蒙蒙的夜,夾雜著迎面襲來的風(fēng),很涼。
皎月被烏云遮蔽,只留下小小的一個角,透出微微光亮。
久不清掃,院中已長出許多雜草,隱隱流露一種破敗之感。
與其他官員的府邸相比,李大人家本就樸素,再加上堆堆雜草,仿佛像是個荒廢許久的孤院。
等這次事結(jié)束,高低得叫人來打掃一下。
姜榆對這里的印象比較深,記得路,直接到了之前姜滾滾帶她來的空屋。
一切都還保持著之前她帶人進去時的樣子。
推開石門,還是那條漆黑的密道。
姜榆放了傘,擦亮火折子,往里走。
之前來過,很熟,她走的快,絲毫不擔(dān)心馮順會在此處設(shè)下陷阱埋伏。
這條路又黑又長,眼瞧著快要走到盡頭,姜榆停了。
前面有光,也有人。
是那些未被抓住的變異百姓。
人數(shù)不少,舉著火把站在出口,應(yīng)該等她很久了。
火把的光將這四周映的亮如白晝,姜榆滅了火折子:“還真都在這兒?!?p> 對面眾人神情陰狠,雙目赤紅,連瞳孔都已是血一樣的顏色。他們衣衫襤褸,卻身強體壯,一個一個虎視眈眈的盯著姜榆。
看這樣,中毒已深。
殼為不致命,可若連續(xù)用毒,雖能將人的力量與速度發(fā)揮極致,但容易失去控制,最后筋脈爆裂而亡。
這些人,怕是沒法救了。
為首一人攤開手:“東西交出來,你可不死?!?p> 姜榆嘆氣。
主子得不到就仆人來要,也倒是怪能堅持的。
她搖頭:“沒有?!?p> 有也不給你!
為首之人冷了臉,拳頭嘎吱嘎吱的響:“那欽差大人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哦,這老套的臺詞。
姜榆笑了下:“好啊,別客氣?!?p> 有一陣子沒動手,今天就拿你們來伸伸筋骨。
——
外面細(xì)雨綿綿,迷霧森林卻絲毫不見雨滴,只有潮濕的空氣和阻礙視線的大霧。
密道里,地上躺了一堆人,捂著傷處,痛苦哀嚎。
出口的女孩背對著他們,正低頭用布擦飛刀。
火把落在地上,亮光漸弱,卻也能瞧得女孩的輪廓。
額邊的碎發(fā),低垂的眸子,高挺的鼻梁,還有嘴角的那抹笑。
姜榆沒打夠。
還以為中毒已深者有多厲害,該不行還不行。
她連涅槃都沒用上,就抽了把飛刀,沒一會兒全倒了。
跟那些黑袍人比差遠(yuǎn)了。
真不知道馮順要這些百姓干什么。
以為她會手下留情?
想多了。
扔了帶血的布條,姜榆繼續(xù)往前走。
迷霧森林還是和之前一樣,大霧彌漫,除了樹高以外什么都看不清。
姜榆這回有了找路的辦法。
那些中毒的百姓既然待在這里,肯定會有來回走動的腳印,順著腳印走就能找到他們藏匿的位置了。
她微微低下身,拿著火把照亮,果真瞧見了男子的腳印。
沒有懷疑,沿著腳印走。
四周,寂靜。
連呼吸聲都格外清晰。
以至于突然響起一聲巨吼之時,姜榆瞬間防備。
這不是人的聲音。
難不成……
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迷茫的霧氣中漸漸浮現(xiàn)出了人影。
姜榆定睛一看。
呵,還真不禁念叨。
正是那群黑袍人。
黑袍人手持弓,背著的箭簍里滿滿的箭矢,一言不發(fā),對準(zhǔn)她,搭弓射箭。
姜榆有一瞬間的懵。
人多欺負(fù)人少就算了,一堆人,不,現(xiàn)在是兩堆人打她一個也算了,現(xiàn)在是不動手直接拿箭射了是嗎?!
太欺負(fù)人了??!
不再猶豫,姜榆揮劍擋過箭矢,找準(zhǔn)時機拔腿就跑。
這個時候就很感激身體原主人自幼練武,功夫好,不然肯定死的快。
一前一后,一少一多,數(shù)不清的身影在林間飛速穿梭。
逃跑間,姜榆還看見了兩個巨大的身影也在跟著她。
那是……毒人!
不都死絕了嗎?
怎么還有??!
她打不過啊親!
姜榆飛速逃竄,還得時刻躲避著身后的箭,精神高度緊張。
時間短還好,跑了這么久,注意力有些飄。
以至于后面有人偷偷放暗箭,她絲毫未察覺。
其中一黑衣人站在樹上,看著即將射入姜榆后背的箭,不由得一笑。
姜榆正在大霧中努力辨認(rèn)方向跑,身子忽然被突然出現(xiàn)的力量抱住。
緊接著天旋地轉(zhuǎn),視線被阻。
只聽得一聲悶哼。
姜榆微微怔愣,抬頭一看。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