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仍猛烈的過分。
葉一夕站在疾雨中,神色凝重。
剛剛這一劍居然只斬斷了十一只手,看來還是自己的實力下滑了太多。
要是以前,呵……
驀地,葉一夕感覺到喉間涌起一股腥甜感。
噗——
葉一夕想要忍住,終究還是張口噴出了一片血霧!
血霧凄迷,葉一夕的心已沉了下去。
本就因為斷了一臂而讓實力下滑,再加上這些天不要命的喝酒,他的身體早已經(jīng)羸弱不堪,現(xiàn)在又因為這一劍而將內(nèi)力耗費一空,殘軀現(xiàn)在已沒了半分力氣!
叮——
無力的葉一夕已跌坐在地上,僅能依靠斷劍的支撐,才沒有倒在水中。
十三人互望一眼,皆從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
怎么回事?
他怎么自己坐下了?
難道他已……
十三人目中同時涌起喜色,沖了過去。
沖在最前的一名壯漢當先來到葉一夕的身前,一腳踢了過來。
葉一夕看到了這一腳,費力地握著斷劍去擋。
砰——
葉一夕沒有擋住,手腕被這一腳踢得生疼,斷劍脫手飛出的瞬間,人已向后倒去,啪的一聲,倒在積水中。
幾近鮮紅的積水濺起,落在了葉一夕的眼簾上,他還來不及眨眼,便感覺到無數(shù)的拳頭落在了頭上,臉上,身上。
頭部受到重擊令他幾乎昏厥,但臉上和胸膛處的疼痛又讓他很清醒,尤其是斷臂的左肩受了幾拳后,那股鉆心的痛感更讓他痛苦到極點,一口鋼牙幾乎咬碎。
“他奶奶的,你不是橫嗎?起來還手??!”
“傷了我們這么多人,還有不少人慘死,你個龜孫挺能耐??!”
“打死他,為兄弟們,為卓大少報仇!”
十三人一邊亂拳錘落,一邊神色猙獰的怒罵。
很快,葉一夕的臉上與胸膛上都已鮮血淋漓。
“夠了!”
突然,卓青云喝道。
十三人置若罔聞,又是一通亂拳下去,葉一夕已氣若游絲。
卓青云瞥了卓大一眼,卓大立時會意,沖進雨中,幾腳踢翻幾人,其他幾名壯漢才終于住手。
卓大冷冷道:“家主說話你們聽不見是嗎?”
幾人一呆,同時道:“家主說啥了?”
卓大道:“讓你們住手?!?p> 其中一人愕然道:“住手干嘛?不是要打死他嗎?”
卓大喝道:“少廢話,家主自有打算!”
卓青云已走出了大堂,正居高臨下地站在屋檐下,道:“把他押過來。”
卓大望了望十三人,立時有兩人將躺在積水中的葉一夕架了起來走過去。
落在屋頂?shù)挠晁畯奈蓍苈湎聛恚拖褚坏赖乐楹煛?p> 全身乏力的葉一夕現(xiàn)在與卓青云只有這一簾之隔。
卓青云正在盯著葉一夕,葉一夕臉上又青又腫,鼻涕混合著嘴角的血水一起往地上流著,看起來凄慘無比。
卓青云道:“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要你死,但我忽然間覺得你若現(xiàn)在死了,我心里一點也不痛快?!?p> 葉一夕雙眼腫疼,費力才睜開一條線,他已看不清卓青云的樣子,只艱難擠出一句話:“劉……月……娥呢?”
卓青云哈哈一笑,道:“看來你小子還是個癡情種,是不是想見她?你求我啊,只要你開口,我現(xiàn)在就讓她出來見你?!?p> 葉一夕身體輕顫,微睜開的眼睛里沒有半點神采,不發(fā)一言。
卓青云面色一沉,道:“看來,你并不想求我,不過呢,我這人一向和氣,你不求我也沒關(guān)系,我還是會讓你見見她的?!?p> 葉一夕的眼中忽然又有了點生氣。
卓青云道:“你說我這個人好不好?我那寶貝兒子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我卻愿意幫你這兇手一把?!?p> 葉一夕仍不開口。
卓青云望了眼卓大,卓大點頭走向內(nèi)堂。
不多時,劉月娥就已先卓大一步?jīng)_出內(nèi)堂。
卓大來叫劉月娥時并沒透露什么,但她卻敏銳地感覺到一定有大事發(fā)生了。
劉月娥一走進大堂就看到卓青云站在門口,從卓青云的身畔望向前院,只見前院里一片血紅,血水中躺著很多尸體。
劉月娥從沒見過這種慘狀,在那一瞬間,她只覺內(nèi)心想吐,再也不愿前進半步。
“墨跡什么?出去!”卓大在劉月娥身后推了她一把,冷冷道。
劉月娥只有強忍不適,捂著口鼻走了出去,她一來到卓青云的身邊,就看到了葉一夕。
若不是那截空蕩蕩的袖子,劉月娥根本認不出眼前這個人就是葉一夕。
他全身濕透,身上滿是血跡,一張臉上青腫不堪,腫起的眼眶烏黑中透紫,鼻涕和嘴角的血水黏在一起,成絲線狀往地上落去。
“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啊……我說過我會沒事的啊……”
劉月娥嬌軀輕顫,鼻間發(fā)酸,沒說兩句,淚珠便漱漱而落。
葉一夕聽到這聲音,心里微安,努力睜開眼望去,見這個淚人兒渾身完好無損,不由心里一松,顫聲道:“你……沒事……就好!”
哇——
話音剛落,就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劉月娥立即沖了過去,一邊用衣衫小心地擦拭著葉一夕嘴角的血液,一邊望著卓青云道:“他已經(jīng)這副模樣了,你可不可以放過他?”
“你是在求我?果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這個廢人為了你敢闖入卓府,你現(xiàn)在居然也為了他來求我,唔……我記得你一向把名節(jié)看得比命都重要,你不是個寡婦么?”
卓青云接著道:“你莫非已忘了我兒卓不凡的手臂是怎樣斷的?我又怎會放過他?
看你倆這副情真意切的樣子,我忽然有一個主意,這廢人現(xiàn)在已是生不如死,不如就由你幫幫他,我相信你一定會幫心上人解脫的吧?”
卓大不愧是一條好狗,卓青云話一說完,他便從血紅的積水中撈起一把砍刀。
現(xiàn)在,沉重的砍刀已塞進了劉月娥的手里。
由于一直泡在積水中,刀柄顯得又冰又冷,劉月娥剛一接觸便又撒手。
當——
砍刀落地的聲音響起。
卓青云道:“看來你不愿意幫這個忙,莫非你心里并沒有這個廢人?那這廢人豈不是一廂情愿?”
他望向葉一夕,接著道:“看,你就是為了這樣一個薄情的女人而傷了我兒,還獨闖卓府,你說值不值得?”
葉一夕語聲平淡道:“冤有頭債有主,我……既已落在……你手里,要殺……要剮……趕緊的?!?p> 卓青云微笑道:“你倒是想的挺美,想要干脆利落的死去,我又怎會便宜你?”
“你不能死?!眲⒃露鹨暰€一直鎖在葉一夕的身上,忽然出聲。
然后她深吸一口氣,似是在心里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眼神真誠地望著卓青云道:“我想用一個秘密換他一條命?!?p> “什么秘密?”
“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除非你現(xiàn)在就答應放過他!”
“哦?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好,我說,這個秘密有關(guān)曹家?!?p> “哪個曹家?”
“整個清河鎮(zhèn)又有哪個曹家?”
卓青云面容一整,道:“說下去?!?p> 劉月娥道:“這個秘密就是曹家策劃——”
“卓兄,別來無恙!”
一道溫和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將劉月娥的語聲打斷。
卓青云目光一冷,望向這聲音的來處。
只見大門外忽然走進來一道身披漆黑雨衣頭戴帽兜的壯碩人影。
帽兜寬大,掩住了壯碩人影的面目,他一走進前院,就看到了一地血紅的積水,不由道:“嘖嘖,看來卓兄府中剛經(jīng)歷過一場慘烈的戰(zhàn)斗啊?!?p> 隨著壯碩人影的挪步,在他身后跟著走進來一群同樣打扮的人影,足足有二十七人!
卓不凡盯著壯碩人影,忽然道:“是你,你我兩家一向不和,怎地今日忽然登門拜訪?”
這人這時已走到屋檐下,將帽兜取下,一臉笑容,他竟是曹漢德!
劉月娥看了一眼曹漢德,忙低下頭去。
曹漢德掃了一眼正被人架著顯得有氣無力的葉一夕,目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芒,這才答非所問:“卓兄,你有沒有覺得這天變得不是時候?”
“什么意思?”
“前一天還是陽光明媚,今天這雨不只來勢洶洶,竟下了足足有半日時間,這么大的雨,卓兄是不是一直沒有出過門?”
卓青云冷淡道:“你有什么就快說,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曹漢德哈哈一笑,道:“既然卓兄有事,那便先處理就是,我的事等會兒再說,對了,卓兄是否該把劉掌柜送還給我曹家了?”
卓青云道:“劉月娥與這兇手關(guān)系不淺,你當真還要護著她?”
曹漢德悠然道:“不是我,是曹家要護她,這份契約本就在很多年前就已簽訂?!?p> 卓青云道:“往日里是犬子招惹她,我可以不管,但這次正是因為她才導致犬子斷了一臂,你們曹家想要回她也可以,拿清河鎮(zhèn)北三十里地契來換?!?p> 曹漢德道:“這事可以商量,暫且不急,不知你想怎么處置這個額……兇手?”
卓青云反問道:“若你的兒子被人砍斷了手臂,你會怎么處置?”
曹漢德嘿嘿怪笑道:“這我哪兒知道,我一個人自在慣了,至今未娶,又哪有兒子?”
卓青云道:“我相信你一定也明白血債血償?shù)牡览?,我準備要他——?p> 曹漢德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血債血償?shù)牡览砦颐靼?,我雖沒有兒子,但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怎么處置他的點子?!?p> “什么點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