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輕身落在假山上,坐在亭子中央便可以看見這京城里的萬家燈火,頭頂是滿天星辰,山下是花火余溫。
今日的假山上又好似與往日里發(fā)假山有所不同,葉青歸一眼便可以看出假山上藏著的幾處小巧的機關,蘇風苒站在葉青歸身邊默默算著時辰,見他目光向周圍落了幾瞬,呼吸不禁緊了一緊,隨即見葉青歸神色如常便呼出了氣。
然而她這點小心思早已落到了葉青歸的眼中,他眸光從未似今日這般柔和地等著身邊的女子為他準備的驚喜。
蘇風苒伸開手臂擁了下晚間山頂?shù)奈L,雖然今日穿得單薄,卻只覺得愜意涼爽,并未有寒涼之感。
她垂下眸子看了下四周各處定下的據(jù)點,底下的眾人此時也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山頂上并肩而立著身影模糊的兩人,蘇風苒算著時間將近子時看向葉青歸,“世子,我聽聞北地的花朝節(jié)有一個傳說,便是在百花齊放里,與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將兩人的剪紙疊在一起掛在最高的樹梢上,便會得花神眷顧,兩人便可相伴白頭,一生一世不離不棄?!?p> 葉青歸轉頭看著她點了點頭。
蘇風苒看著他,忽然眨著眼睛轉過身子走在葉青歸身后拿手覆上了葉青歸的眼睛,“世子,閉上眼睛。”
葉青歸微不可見地勾了下唇,緩緩將眼睛閉上。
蘇風苒隨即松開了手轉身走向假山一旁的石燈,心中默默數(shù)了三聲,隨即點燃了里面的燭火。
子時至,燭火既然,清檀幾人看著亮起來的燭臺,立即松手,只見滿城瞬間亮起了無數(shù)煙花,齊齊飛向上空,葉青歸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原本黑寂下來的京城被四處的煙花照亮,兩人所在假山很高,能夠看請所有煙花升空的地方,葉青歸立時就發(fā)現(xiàn)了每支煙花升空的地方皆有玄機,自假山頂上看去,所有亮起來光亮的地方排列出來依稀正是兩個相依站立的模糊人影,隨著煙花升空位置偏移,然而雖然只有一瞬,卻已足夠沁入心懷。
他眸中微微亮了亮,不知是被滿城煙花照亮還是心之所至。
蘇風苒眸中也亮了亮,煙花升到上空驟然散開,伴著星空相得益彰,煞是好看,此間煙花還未熄滅,守在城郊的人看不到假山信號,便以城內的焰火升起為信號,此刻立即點燃了煙花,兩人聽到聲響立即看向西面,只見西面忽然又有煙花升空。
大約是在城郊處,葉青歸仰眸看去,只見城郊的煙花在空中炸開,卻并未隨之落下,而是在半空中顯現(xiàn)出了一行字啦,他仔細看著,是“平安喜樂”。
他的心弦微微顫了顫。
蘇風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這煙花是她早就命人尋遍了天下能人巧匠才做出來的,因為想在子時給他看,城內燃放的煙花要控制煙花炸開不能有太大聲音,所以只能把剩下這些煙花放在西邊的城郊了。
因為時間太過緊促,她這兩日帶著鳳閣暗衛(wèi)和清檀他們處處蹲點記錄,所以一次都沒來得及實際演練,不過她這幾日將所有據(jù)點在腦子里運算了無數(shù)次,幸好,并沒有出錯的地方,
葉青歸轉過頭,目光正對上了蘇風苒的目光,心弦相撞,葉青歸的目光微微一轉,卻落在了蘇風苒身旁石燈處的一個小機關,蘇風苒不禁一笑,心想著果然什么都瞞不過這個男人,她抬手拉了一下石燈旁的機關,只見假山上四個角同時發(fā)出一聲細微的聲響,一瞬后,四面源源不斷的梅花紛紛向兩人飄散而來,蘇風苒施展內力,席卷著梅花伴著清風盤旋在空中久久不落。
兩人站在梅雨中,葉青歸微微抬腳向蘇風苒走近,輕聲開口道:“此情此景,是不是少了個剪紙?”
蘇風苒一笑,抬手從袖口取出了兩張剪紙,正是兩人的模樣,葉青歸啞然,眸色在星光下帶了些光點,倒是沒想到她連這個都準備著。
他珍而重地從她手中拿出屬于她的那枚,攬起她的腰足尖輕點騰空而上落在了假山上的柏樹上,兩人抬手將兩枚小小的剪紙疊在一起掛在枝頭上,便落了下去。
蘇風苒看著他連忙催促,“世子,快許愿!”
葉青歸聞言緩緩閉上雙眼,心中默念。
蘇風苒看著他,以前她是不信這些事的,不過現(xiàn)在卻忽然覺得,雖然神仙未必會顯靈,但是當個寄托也是個不錯的愿景。
她也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許下愿望,不止二人是否心心相印,她許完愿睜開眼睛,便對上了葉青歸的雙眸。
她微微一笑,看著他道:“葉世子,生辰喜樂!”
葉青歸一個吻落在蘇風苒的額頭上,“這些日子,你辛苦了。”這是我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忘懷的生辰。
他心中心疼不已,這些東西看起來容易,不提先要準備這些煙花,光從滿京城去踩點構圖,便已經是一個難如登天的事情了,更別說還要反復推算,沒有絲毫失誤,只怕她這些日子是累壞了。
一切事情做完,蘇風苒總算能松下了心中的大石,“這些日子可不光我,清檀他們怕是也累壞了,鳳閣在京城里人手不夠,我也只能臨時拉了他們湊人數(shù),所以,世子就別計較他們擅離職守這件事了,好嗎?”
葉青歸點頭,“你說什么都好。”
蘇風苒眸中盡是笑意,隨即反手拉著葉青歸便提起輕功向山下趕去,“對了,快走!我和我娘給你準備的生辰面還在鍋里,生辰之日必須要吃長面的,歲歲長久!”
葉青歸沒有半分推拒,眼里心里全都融化了,任由她拉著飛身下了假山便向蘇府趕去。
此時已是子時之后了,京城里卻有另一人自從看到了滿城煙花之后便起了身坐在了房檐上看著京城里那處最高的假山,手中提著一壺酒眸中蒼寂。
院中的蒿鑰抬頭看著他,不禁輕聲開口提醒,“主子,夜風涼,您早些休息吧,天不亮就要起了?!?p> 房檐上的人沒有說話,蒿鑰也只得站在下面靜靜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