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鐘后。
時間是十一時四十五分,頒獎儀式舉行的體育場。早已人頭攢動。
巨大碗形體育場的所有座椅,幾乎已是座無虛席。
即使如此,外面的人潮還在不斷涌進來,攝影記者和采訪人員,甚至擠進臺下每一寸可以停留的空間縫隙,他們里緊擠著,站立著,站在所有可以站立的通道里,揮舞著紅旗……他們當中的所有人,全部都在等待著那激動人心的時刻。
……
終于,領獎臺上擴音器中傳出了激動的聲音:“請大家注意,令人激動的冠軍頒獎儀式,現(xiàn)在開始——”
話音剛落,領獎臺前面就出現(xiàn)一個身穿燕尾服的主持人,他手里拿著一個麥克風,風度翩翩的一邊演講著,一邊單手撐,翻上臺面,很快來到臺中央。
他禮貌向觀眾微鞠了一個躬,微笑看著臺下,抬手做了一個肅靜的姿勢,讓喧嘩的場面逐漸安靜下來,才接著宣布:
“下面我們有請本次大賽的冠軍——十二號賽車,布加迪斯.咆哮者上的職業(yè)車手,著名的企業(yè)家華夫先生上臺領獎……華夫先生是由本市的代表,他在本次比賽中爆冷擊敗了西方組賽車高手的麥莉和舒密赫!”
他說完身往后輕輕一轉,向后面領獎臺作了一個邀請的姿勢?!灰娝謩莸姆较蛑?,是一處鋪著紅綢布的階梯。
就在那里,穿著整齊的華夫正登上臺,他已經換過西裝,蓄著小胡子,那張死板臉上還是那副冷冷的神色,從上面絲毫看不出有他的內心變化,只有最注意觀察的人,才能從他的嘴角,發(fā)現(xiàn)一絲不易察覺的隱晦笑容。
——他眼角的余光,很快的看了一眼右邊的通道,那邊有兩個人,車手舒爾赫正滿臉怒容地摔著手套從更衣室走出來,而站在門口旁邊,則站著那個囂張的女車手‘麥莉’,只見她則很不耐煩的雙手抱肩,斜倚在門邊,眼帶挑釁地望著他!
她的臉上,甚至還有一抹未曾擦去的灰熾油痕。
……
“下面請德高望重的本市市長為華夫先生頒發(fā)獎章……”
擴音器處又傳來一個聲音。
華夫轉頭一看,原來就在禮物桌子那邊,不知什么時候來了那位兩鬢花白的本市市長,這個清癯儒雅的老人,他正站在手捧花束的花童的身邊,笑容可掬地牽著他的手,轉身正要從桌面拿起獎杯。
正逢此時,激動人心的聲樂恰好奏起。
隨著無數氣球伴飛,人們的臉上,現(xiàn)出興奮的神色,那一瞬間,幾乎全部人都站了起來,報以大聲的鼓掌喝彩,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簡直象要將整個體育場震塌下來一樣。
這熱血沸騰的瞬間,根本沒人注意到,滿場放飛的繽紛氣球之中,其中一個爆炸了。
本來,慶祝場館中的一個小小氣球爆裂,這只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小意外,幾乎每一場大型的慶典都可以見到,但憑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氣球爆裂,卻引起了連鎖反應。
這個氣球的位置,恰好在觀眾席的前面,氣球爆炸時,彩色的碎皮亂飛著,其中一片剛好飛向右邊的通道方向。
而通道邊正停著一輛雪糕車,車旁的小販正拿著長柄勺往一個錐形蛋卷當中填裝著冰淇淋……驟然間,被碎片彈中,他臉上吃痛,手上肌肉不由得一顫抖,勺子從手上掉落了下來。
好巧不巧,這個盛滿白色冰淇凌的勺子正好跌落在底下一個正在拿著雪糕的小女孩頭上,小女孩一受凍,脖子就條件反射地一縮,啊地尖叫起來,手上的雪糕陡地拋了出去,摔在地上。
而在這根雪糕呈拋物線甩出去的過程中,一些冰凍的、五顏六色的奶油凝狀物從半空中淋了下來,正好淋在一只蹲在地上的黑貓身上。
這只黑貓正在打盹走神,忽然被冰凍黏稠的液體淋了一身,驚嚇得一下子從地上弓起來,身上長毛根根豎起,下一刻就“喵嗚”的一聲直竄起了來。
——它一下竄過人群,跳到中間那張紅布桌上,直接把紫水晶獎杯撞倒在地,跌成碎片!
“啊,冠軍獎杯!”一邊的服務生尖叫,拿起鮮花去打貓,未來得及沖到,卻將紅綢桌上的禮品撞得七零八落,等他爬起來,貓早就跑開了。
“……?”華夫詫異轉頭。
眾人也紛紛掉頭,驚得下巴都掉了下來。
這一切都變化得太快了,周圍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花童尖叫,服務生憤然怒罵……而正要伸出手去拿獎杯的市長,則驚訝得嘴巴張成一個夸張的O型,空著手臂,呆愣在那里,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幸好在這間不容發(fā)的時刻,主持人的反應很快。
他趁著場面混亂的瞬間,一把扯下紅布拋落了地上,再上前一步,用身體遮擋凌亂的現(xiàn)場,強笑著對場下觀眾說:
“我們先請市長給華夫選手派發(fā)大賽榮譽勛章。“
下面觀眾一愣,繼而響起來熱烈的掌聲。
.
趁著人們視線轉移的一瞬間,主持人連忙放下麥,一手拉過旁邊的一個服務生說道:
“備用獎杯呢?趕緊拿出來救急!!”
服務生也很醒目,立即轉身沖向控制室的方向,不多會就從通道里沖出來,他拿來一個金色的獎杯,將它放在原來位置上。
這時頒獎儀式的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市長如釋重負地接過獎杯,在鮮花儀式進行之后,將它鄭重地交到冠車賽車手華夫手中。
人群中。
華夫低頭接過金杯,輕輕地彎下身,將它緊貼住臉頰上,無比珍視眷戀在上面摩挲了一陣,又親吻一下,才慢慢直起身子,忽然一下將它高高舉起。
“啪!”“啪!”
無數的彩帶與煙花突然出現(xiàn)在他頭上,漫天的香檳泡沫盡情噴灑而出……
就在他雙手舉起獎杯的那一刻,現(xiàn)場的氣氛瞬間被點燃了。
“冠軍!冠軍??!冠軍!??!”
人們一下子站起,高聲歡呼著,震耳欲聾的巨大聲浪一浪高過一浪,這一刻,他們已經將剛才發(fā)生的,所有的不快都拋諸了腦后——只留下了人群中的一個男子臉色鐵青。
然而,這一切卻盡收入另一個人眼底,十分鐘后,扮演完女車手“麥莉”的菲爾娜走下了領獎臺。
她身上戴著一只銀質的榮譽勛章,臉上卻沒絲毫的笑意。她向通道走了幾步,來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從頭發(fā)里拉下一個隱形耳機,臉若寒霜,壓低聲音問道:
“怎么回事?”
電話里面沉默了很久,才傳出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我們失手了……“
”我想知道原因。“菲爾娜皺著眉頭,沉默了一下問。
”我們一共有三個人一直在現(xiàn)場,就在剛才,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報告了一件事——一只黑貓受了驚嚇,躥上領獎臺打破了獎杯……我剛剛才調查完相關的監(jiān)控錄像,里面的證據顯示,現(xiàn)場的確發(fā)生了意外!”電話的那個陰鷙的男聲沉聲答道。
收到回復,菲爾娜的面上表情,更加陰沉了,
良久,只見她低聲懷疑道:
“是否查清楚了沒有其他的因素介入?“
“這次事情會不會湊巧了點!我們準備了這么久,冒著生命危險好不容易才套得華夫入局……竟然在最后關頭被一只詭異的黑貓破壞了?”
說話的時候,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出,她眉頭緊緊顰起,俏臉上的表情因疑惑而陷入沉思。
“放心!我們……終將還是會得手的。
這種意外其實我也早有預料,已經準備好后手……,之后回來我會向你解釋,三天后,我們會執(zhí)行第二個計劃!”電話里的那聲音連忙安慰道。
“希望如此!”菲爾娜滿臉疑惑地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