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在登州,召集眾頭領,有李逵、楊志、宋清、十多位大頭領,還有些身穿大宋官服,兵敗后投效之輩,召開了第一場“軍事”會議。
“將軍,我覺得兵力還是不足,最少再召集一萬,才有可能抵住朝廷軍隊!”
楊志坐在下面侃侃而談,他是將門虎子,自小學了一身兵戰(zhàn)之策,直到今日終才有機會發(fā)揮出來,可謂春風得意。
“不可,此策擾民甚重,耽擱秋種,缺糧則民心不穩(wěn)啊!”
這說話的聽起來語氣陌生,確是剛投效山寨的文登縣令,千金買骨,況且宋江私下打聽過他的風聞還不錯,便將其遷為自己將軍長吏。
宋江聽他說的也有道理,自己現在只是初步占領登州,若想好好開墾這片土地,就得慢慢施展仁政,一點點磨化它,若是一上來就粗暴對待,讓百姓們過的還不如原先,那如何吸引天下仁人志士加入呢?
“小可覺得大王的圣庫制度就不錯,為什么不推及全州呢,令所有人捐出家產,那大王一下就能四五十萬大軍,還有何可懼?”
這說話的是吳用,他遵晁蓋之意,領五百人到自己帳下聽用,但宋江一聽他這毒計,差點忍不住抽刀砍了他。
卷起流民,是有可能席卷千里,動搖大宋統治,但宋廷如今實力正強,還沒有腐敗到根子里,自己這般操作最好的便是互相消耗,最后為王前驅,到時候晁蓋倒是有幾分機會。
雖不能真砍了吳用,但宋江還是當場喚來親衛(wèi),將他驅趕出去。
在場之人都非俗人,二龍山也沒到山窮水盡之地,自然不會聽信吳用之言。
“再征五千民壯,即日訓練,其余的我來想辦法!”
宋江聽著幾人又議一會,覺得確要增兵,最終定下這個數字,吩咐下去,眾人應諾,自去執(zhí)行不說。
現在與朝廷正規(guī)軍隊作戰(zhàn),必輸無疑,就算是韓信那般軍神在世,實力懸殊,也無法取勝。
但自己可以從政治上入手,向閭山派求援,有他們出面鼓動宋廷文官集團,出面招降。
想到此,又找來一個書吏,令他寫了一封言真意切的求降信,然后交由閭山黃長老,由他與門內溝通,并迅速向宋廷求降。
世事紛擾,求道路艱,宋江送走所有人,頗為感慨,自己為了道途,投身紅塵之中,也不知是對是錯。
這些日子他不光沒有時間打磨巫力,心神全部投入政務,連身外化身帶來的各種道術法決都沒有細看過,頗有些煩悶。
恰在此時,云中雷聲打動,似有暴雨將要襲來。
宋江不知怎么得,思緒萬千,他想起了前世某天在現代高樓大廈的落地窗前看到的湖景,晴朗的天,清澈的水,悠閑的人。那里有水榭,有群鳥,有游魚,安詳又寧靜。
放下心中的一切,在那里呆著,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事都不用做,更不用擔心隨處可來的殺戮。
在這一刻,他覺得什么長生不死、金錢權利都毫無意義,人生最大的樂趣應該是……
宋江猛的晃動腦袋,掙脫幻境,立即雙手捏印,平心靜氣,口角還溢出了少許鮮血。
半炷香后,才稍稍平復了氣血,暗道一聲驚險。這修道之人道行越高,與天地交感越深,自己這段時間舉兵,殺戮無道,雖然嘴上說不怎么在意,但心底還是有些陰影,積少成多,也就有了今日的劫數。
宋江道途偏激,有些心劫難以避免,只能暗自調息,平復道心。
便在此時,域外無窮遠處,一道魔念似有感應,朝著宋江所在之處降臨過來,但大宋天道完整,宋江動念之間又克制住欲念,這魔念在半路便失了目標,但念著那靈魂的美味,魔念便在天地之外徘徊。
宋江自然不知道這番變化,只在登州整軍備戰(zhàn)。
又過半月,宋軍已到京東東路,由于二龍山群匪在軍事上是個門外漢,所編制的斥候專業(yè)程度不夠,只打探到宋軍已至,約有十萬大軍,其余一概不知。
宋江頗有些無奈,只能下令再探!
閭山派已經與道門內數位大派掌教協商過,付出不少利益,換取他們默許自己道派這次傳教之舉。
但宋廷那邊一直商議不下來,大長老雖然氣憤自己的胡作非為,但畢竟奪下了一府之地,也不愿再退還出去。
于是親自赴京,進了司天監(jiān),付出不了秘法,與當朝陛下談了一頓飯的功夫,還獻出祖師許遜真人的斬蛟寶圖一份,卻沒有得到任何承諾。
看來戰(zhàn)爭不可避免!
又過三日,宋軍便進入了萊州,這時候只要他們有心,一日就能進軍抵至登州縣。
此時,整個登州府的人心也逆轉過去了,便是宋江以“均田制”分出去的田地,許多貧戶也不敢在要,縣中街道上空無一人,就連新軍之中,昨夜也抓到了八十多位“逃兵”。
人心渙散,別說其他人,就連宋江也覺得自己此次沒有戰(zhàn)勝的希望,畢竟以流寇抵抗百戰(zhàn)精兵,以一府抵抗整個大宋,任誰都沒有信心。
有時候,自己甚至都有些想率軍從海路逃走了,但水軍多是以前漁民編成,操海船技術生疏,而且海路兇險,自己貿然出海,不亞于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就在這番躊躇中,又過三日,宋軍兵鋒已至黃縣,黃縣不戰(zhàn)而降。
這時候,宋江已經無路可退,只能召集大軍,匯聚一團。
旌旗紛飛,一萬多人的大軍在城外軍營中,議論紛紛,便是不時有小頭領走過,也不能令這群匪軍聲音壓低一分。
宋清憂心忡忡,他現在有些后悔,當初該勸阻宋江,只怪自己被眼前的勝利迷住了眼。
楊志倒是雄心勃發(fā),他前半生苦心四處求人,不就是為了這般萬人矚目的風光,便是明日就要戰(zhàn)死,也是值了,只可惜自己積攢了不少錢財,此生再無機會享用。
李逵倒是無所謂,反正跟著大哥,干啥都行,頭掉了不過碗大的疤!
往日宋江都是非常守時之人,可今日大軍集結后,等了半頓飯的功夫,他才出現在眾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