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迷離谷口,萬劍齊發(fā)
迷離水谷之外。
碧碧青山之間。
大約數(shù)千名江湖人,聚集在水谷溪流的下游一側(cè),正在鬧哄哄議論著什么。
倏然間,溪流向兩邊分開,一隊女子從水底掠出,衣不沾濕,身不染泥,好似洛水仙子飄然落在了下游的另一側(cè)。
為首二女,一個嫵媚,一個冷艷,雖都不是青春少女,卻自有一種遠(yuǎn)勝少女的誘惑力。
對面的江湖人,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一道道目光肆意打量著二女,一些人忍不住口干舌燥。
一名白衣老者,上前抱拳道:“叨擾了兩位仙子,龍某甚是慚愧。只是意外得知,劍神尊駕在此,龍某斗膽,想要叩請一見,還望兩位仙子成全?!?p> 此老正是龍家家主,龍無傲。
除了他,還有風(fēng)雨劍派掌門符尊,瀟湘樓樓主水痕,亦同時上前,表情真誠地表達(dá)了求見劍神的意愿。
三人身后,各自座下的高手,以及一些江湖散修,同樣高聲拜見。
以秦香波和韓芷汐的眼力,自然看得出,相當(dāng)一部分人確實是仰慕喬馭而來,但也有一些人,未必懷著好心思。
秦香波沉著臉不說話,韓芷汐只好笑道:“諸位的心意,宮主和我都知道了。只是劍神并無意愿見諸位,他讓宮主和我出來,也是希望諸位不要為難他?!?p> “哪里哪里。”
“豈敢豈敢?!?p> 以龍無傲為首的一幫江湖人,嚇得連忙朝迷離水谷行禮。笑話,就憑他們,也敢讓堂堂劍神為難?
人家這樣說,分明是給足了他們面子,這讓一些本就崇拜劍神的年輕江湖客,更是對劍神油然生出了親切感。
風(fēng)雨劍派掌門符尊,嘆道:“劍神不肯露面,我等絕不敢強求。只是,可否請仙子代為通傳,在下前些日子意外得知了魔陀嶺魔頭的蹤跡。
此魔唯有劍神才能鏟除,事關(guān)江湖安危,我相信劍神若是得知,定不會袖手旁觀?!?p> 韓芷汐道:“你與我說也是一樣,我會轉(zhuǎn)告的?!?p> 誰知符尊搖搖頭,苦笑道:“不是不信任秦宮主和韓長老,只是事關(guān)重大,符某非要當(dāng)面向劍神陳述才行啊?!?p> 人家一口一個事關(guān)重大,儼然把事情拔高到了關(guān)乎江湖安危的程度,這讓秦香波和韓芷汐倍感棘手。
如果這還不肯配合,豈不代表迷離水宮不把江湖放在眼里?
此事傳出去,定會大損迷離水宮的名聲,壞了江湖規(guī)矩,很多生意都不好做,偌大水宮如何維持?
尤其還是在暗中群敵環(huán)伺的當(dāng)口,這樣的把柄,極可能就是禍患之源!
韓芷汐正要叫人,秦香波突然一抬手,淡淡道:“此事本宮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本宮會轉(zhuǎn)告喬馭?!?p> “宮主……”
韓芷汐色變,秦香波這么做,等于把喬馭摘了出去,今后一旦出事,江湖人找的一定也是迷離水宮,絕不會是喬馭。
為了那樣一個連舉手之勞都不肯相幫,薄情寡義的男子,這又是何苦?
秦香波卻態(tài)度堅決,不管對面江湖人的臉色,抬步就想走。
符尊大喊道:“秦宮主三思,魔頭暗中作亂,殺人無算,你難道忍心看著江湖同道慘死?今日不見到劍神,不當(dāng)面稟報禍?zhǔn)拢晨v死不能瞑目!”
那慷慨大義,拼著得罪劍神也要為江湖出頭的膽魄,令身后的一群江湖人熱血沖頭。一些出道不久的少俠女俠,忍不住跟著嚷嚷起來。
人群中,有幾人對換了眼神,秦香波的連番阻攔,令他們確信了某件事。
為了后面的大計,其中一人把心一橫,施展出傳音大法:“秦宮主,你到底是何居心?以劍神的俠肝義膽,若聞此等禍?zhǔn)拢〞佅乱磺星皝怼?p> 你卻再三阻撓,莫非劍神根本不在此地?
誰不知道,劍神與其夫人伉儷情深,琴瑟和鳴,怎么可能住在迷離水宮?原來一切都是你秦宮主編造的。
為了一解空虛,為了出口惡氣,秦宮主竟如此不知羞恥,隨意找個野男人假扮劍神,與之茍合,莫非這樣就讓你以為得到了劍神嗎?你置劍神于何地!”
此話一出,整個現(xiàn)場轟然大震。
對面的迷離水宮高手,全都面紅耳赤,怒急攻心。
對方這話何其惡毒,一旦被人傳出,添油加醋之下,宮主本就不好的名聲可就徹底爛了。甚至還會得罪喬家和云家,后果絕非迷離水宮所能承受。
眾女恨不得立刻請出喬馭,讓他把話說個明白。
韓芷汐氣得嘴唇哆嗦,怒喝道:“哪個宵小在胡言亂語,滾出來!”
她以玄氣搜索,卻悚然發(fā)現(xiàn),對方的傳音手段很高明,且暗中有人阻擾,令她揪不出幕后黑手。
有人大喊:“大長老,快請出劍神前輩吧,看那幫無恥之徒怎么說?!?p> 迷離水宮眾女皆附和。
韓芷汐望向秦香波,發(fā)現(xiàn)這位宮主頻頻朝谷口方向張望。她終究還是放不下那個男人,希冀那個男人能在她蒙受羞辱時,挺身而出,為她出頭。
可是谷口方向,毫無波瀾,以劍神的修為,怎么可能聽不到這里的動靜?
秦香波的嬌軀狠狠顫了顫,狐貍美眸一下子通紅,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韓芷汐上前一把扶住她,就聽秦香波悲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當(dāng)年他也是這么對我。任我被全江湖笑話,娶了那個女人,卻對我一句解釋都沒有。
我在他眼里算什么,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低賤玩物嗎……”
那聲音中的萬念俱灰,冰涼的小手,令同為女人的韓芷汐都一陣痛心,咬牙恨道:“宮主別傷心,那種男人,本就不值得牽掛。
宮主可知,上次他還寫了一封絕情信給你。但當(dāng)時他還未走,我怕貿(mào)然交給宮主,會讓你去找他,就一直沒交?!?p> 秦香波沒有反應(yīng),只是搖搖頭,慘然發(fā)笑。
身后的迷離水宮眾女,也意識到宮主和劍神之間不對勁,一個個神情憤慨卻無力,只能握緊了刀劍,怒瞪著對面。
“諸位看到了嗎?劍神根本不在此地,一切都是秦香波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捏造的,就為了報復(fù)當(dāng)年被劍神拋棄的恥辱。”
先前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帶著嘲笑和輕蔑:“秦宮主何必呢?以你的身段相貌,雖然已經(jīng)是殘花敗柳,但相信只要你脫脫衣服,賣賣屁股,還是能招到不少入幕之賓的?!?p> 在暗中之人的誘導(dǎo)下,本就覬覦秦香波美貌的一些人,忍不住往秦香波的敏感地帶瞟去,神情無比熾熱。
當(dāng)然也有很多人,在搜尋這個煽風(fēng)點火者。不管如何,涉及到劍神,誰也不能侮辱他們心中的神。
包括龍無傲,都在怒目環(huán)視,可惜有高手藏身暗中,以他的修為竟不能尋出。
符尊朝著對面抱拳,歉然道:“秦宮主,原來一切都是誤會,符某得罪了,這便告辭,走!”
一揮手,轉(zhuǎn)頭帶著風(fēng)雨劍派的人離開。
瀟湘樓樓主水痕,亦指揮弟子們跟上。
龍無傲阻攔不得,只能在原地長吁短嘆。心中明白,今天這么一鬧,明天關(guān)于秦香波的事,鐵定會在江湖中傳開,到時候,指不定會被傳成什么樣。
這位秦宮主本就不好的名聲,怕是徹徹底底臭大街了。
“宮主……”
韓芷汐給了秦香波一個眼神,眸中帶著殺氣。雖然注定留不下多少人,但迷離水宮也不容別人撒野。
秦香波卻根本沒管離去的人,靠著韓芷汐的肩膀,邊哭邊笑:“隨他們吧,愛怎么說就怎么說,我早已不在乎?!?p> “我讓你們走了嗎?”
就在秦香波心如死灰,符尊等人正要走出山谷時,一道威嚴(yán)的男性嗓音,突兀地從谷口位置傳出。
水下甬道內(nèi),猶豫良久的喬馭,無可奈何地一搖頭。
他是真的不想出手,這一出手,鐵定鬧出大風(fēng)波。可要是不出手,別想在迷離水宮待下去了。何況原主惹出的債,他不還誰還?
“誰?”
符尊停步轉(zhuǎn)身,但神情已經(jīng)大變,水痕亦是如此。
敢如此呵斥他們,且無視在場數(shù)千位江湖人,又是在這個當(dāng)口,答案令他們心驚!
“你們不是想見我嗎?可惜,你們的表現(xiàn)實在讓我失望,見你們,恐怕臟了我的眼?!甭曇魪乃讉鞒觯灰娖淙?。
但是每個人都在顫栗,有人激動,有人膽寒,也有人悄悄后移。
秦香波使勁擦了擦淚,撇過頭不肯去看。
“你是誰,膽敢冒充劍神,有種出來一見!”
暗中之人繼續(xù)慫恿。如果對方真是劍神,必然發(fā)現(xiàn)了他。若不是,那正好戳破迷離水宮的偽裝,解決動手前的顧忌。
何況足足數(shù)千人在此,劍神又能如何?
思緒還未停,但就是這一刻——
一陣嗡嗡的劍鳴聲,從水底響起,繼續(xù)擴(kuò)散向四面八方,仿佛充斥了整片天地。每個人的心跳,都似乎強行被這股劍意給統(tǒng)一了。
那無形卻恐怖的鋒芒,竟逼得所有人無法凝聚玄氣,這是何等的偉力!
緊接著,所有人看見了終他們一生也無法忘記的畫面。
溪流停滯了,出現(xiàn)了一圈圈漣漪,無數(shù)水滴躍出溪面,各自旋轉(zhuǎn)成形,凝成了一柄柄碧青色琉璃光劍,劍尖在上,豎直懸浮。
整片溪面,密密麻麻,放眼望去全是一模一樣的劍,數(shù)也數(shù)不清。每一柄劍連氣息都毫無二致,似可以擊穿青玄境高手。
如此多的劍,根本不是人能操控的,可卻在某個人的無匹意志下,宛如令行禁止的千軍萬馬,倏然指向同一方位。
下一秒——
萬劍齊發(fā),刺向了對岸的數(shù)千名江湖高手。
可笑這批人個個自詡實力不凡,卻在這股劍壓下,連移動都不能,宛如待宰的羔羊。
“不……”
“劍神饒命……”
“前輩……”
包括龍無傲在內(nèi),所有人無不震駭,全都嚇呆了,嚇傻了。
就連迷離水宮眾女,都是心魂悸動,無法理解這樣驚世駭俗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