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甘寧
與此同時。
紅纓郡。
原本只是三天的路程,周輕呂跑了足足十天的時間。
多用了七天,但是他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實力,進步的遠遠不止七天這么簡單。
現(xiàn)在的周輕呂,已經(jīng)能夠扛著這匹寶馬狂奔二十六里而不停歇了,這是體力上最大的一個進步。
體力,這對于武者而言簡直就像是命一樣的重要。雖然現(xiàn)在為止周輕呂的每一場戰(zhàn)斗,幾乎都是一劍斃命。但是,這只是因為臥龍郡沒有高手。
遇到真正的高手,遇到真正的強者。那么比拼的就是體力、耐力,以及靈敏度了。
‘咚咚咚——’;
每一步,地動山搖。
卻見,山峰之上沖下來一個人形怪物,赤著上半身和一雙腳,肩膀上扛著一匹已經(jīng)不再反抗的馬兒。
“前邊,就是紅纓郡了。”
周輕呂在山坡上駐足,眺望著前方的一座明顯比臥龍郡更加繁華的城池。越接近青州郡,越繁華,這已經(jīng)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了。
“咱們在山里當(dāng)了這么久的野人,成天風(fēng)餐露宿沒有吃過一頓好的。走吧,進城里享受享受?!?p> 說著,周輕呂放下了肩膀上的馬,然后在一條小溪旁將自己的一雙腳洗干凈,穿上了嶄新的鞋子。
然后將胡須和頭發(fā)整理了一下,將衣服穿上。
收拾的干凈利落之后,周輕呂又用棕葉沾了水給馬兒洗了個澡,這才說道:
“我要騎你了。”
駿馬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眨巴著馬眼兒疑惑的看著周輕呂。
什么玩意兒?
終于要騎我了?
周輕呂大笑一聲跳上這沒有了馬鞍的馬背上。
‘咴咴咴——’;
駿馬一陣嘶鳴,興奮的后足站立,立起了兩只前蹄。興奮的撒歡的往下跑。
‘噠噠噠——’
一陣馬蹄飛揚,一路席卷塵埃。
騎在馬上,周輕呂近距離的觀看遠處的城池。那紅纓郡,就猶如巨獸蟄伏一般,給人一種威懾的氣息。
周輕呂看著遠處的城池,喃喃一聲:“這座城里,絕對有超越入虛境界的強者存在。一定比藍梁郡主強的多。我什么時候才能虛鏡?”
他實在是迫切的夢想虛鏡。宗師,自己前世就是,自己前世就是懷揣著遺憾郁郁而終的。超越宗師的境界,那可謂是自己畢生的夢想了。
現(xiàn)在在山中修煉了這段時間后,周輕呂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隱隱有了突破宗師的感覺了。
最遲三天!
三天后,必定宗師!
接近紅纓郡了。
而這時,周輕呂卻勒馬停住,皺眉看著紅纓郡的城外,那遍地哀鴻。
“這是……”
遠處,紅纓郡城池之下,無數(shù)騎著馬、架著馬車,或者是背著包袱行囊走路的百姓,團團圍住了紅纓郡。在紅纓郡城之下搭著涼棚,或者是修建了茅草屋,就住在那里。
周輕呂越發(fā)迷惑,這是個什么情況?
隨著他越發(fā)騎馬接近,看見了城樓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讓我進去吧!”
“我是不想回甘寧郡了,我要在紅纓郡買房子,我要住在紅纓郡?!?p> “老子有的是錢,為什么不讓我進去?”
“讓我進去。甘寧郡,打死我也不回去了。”
“讓我進去??!”
守城的士兵面色冷酷無比:
“甘寧之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青州撥款銀兩巨萬重建甘寧郡。你們這些甘寧郡的人趕緊回去吧,免費領(lǐng)取住房。來禍害我紅纓郡做什么?”
‘我紅纓郡容不下這么多的人,不可能放甘寧郡的人進去的。開了這個口子,那源源不斷的甘寧人就都要來了。我紅纓郡只有這么大,你們擠爆了這座城,我紅纓郡的人如何處置乎?’
“軍爺,這是二十兩銀子,你讓我進去吧?!?p> “這個大爺你這是干什么。我不收錢,甘寧重建,百廢待興?,F(xiàn)在回去你們可就是要發(fā)大財?shù)娜肆恕?p> “我死也不回去。太恐怖了,那,那是神仙斗法之處。如煉獄般恐怖。我們?nèi)チ烁蕦?,那就是沾惹禍事,不回!?p> “你不回,那我們紅纓郡也不會收的!”
“……”
爭吵聲。
喝罵聲。
沸沸揚揚。
周輕呂聽明白了,這些難民其實都是甘寧郡的人。其實也不算是難民。因為他們都有錢,也不缺少吃的,紅纓郡郡主為了落個好名聲,一日三餐都會派人來城外施粥。
但是吃免費食物的人不多。因為……看不上。
甘寧郡的人有錢。
這怪異的現(xiàn)象,要從二十多天之前說起了。
有兩位神仙人物在甘寧郡打斗,毀了甘寧郡。而青州朝廷提前遷移出了甘寧的百姓,同時,罕見的給了他們補貼費用和遷出費用。
現(xiàn)在戰(zhàn)斗結(jié)束了,青州郡朝廷又派發(fā)銀兩巨萬,重建甘寧郡,免費給以前遷出去的甘寧人分房子。但那些甘寧郡的人看見那神仙戰(zhàn)斗過的地方,生怕惹上禍事,不愿意再繼續(xù)住在那里了。
全都瘋了一樣的往出來跑。想要去其他的郡城定居。
但是其他的郡城怎么可能收納難民?自己都顧不過來呢。朝廷給甘寧郡撥款,又沒給他們撥款……
“大戰(zhàn)……”
周輕呂喃喃一聲,他記起來了。在之前,胡有為與自己閑聊的時候就說過了。有神仙強者要在甘寧郡戰(zhàn)斗,好多難民到處跑,他當(dāng)時在維護治安。
“多厲害的神仙人物啊?一人,竟能毀滅一郡?”
“到底有多恐怖的招式,竟然讓百姓寧愿拋棄祖業(yè)房產(chǎn),也不愿意繼續(xù)在甘寧郡居住了?”
周輕呂眉頭緊鎖,心中有些莫名的激動。他來到這個世界上,見到的最恐怖的強者就是張啟迪和王成玉了,但這兩人從來沒出過手,他也不知道強者到底有多強。
“過了紅纓郡,就要經(jīng)過甘寧了。到時候一定要去甘寧親自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強者,能把數(shù)十萬人嚇成這樣?”
“喂,你是要進城嗎?”
一個士兵干啞著嗓子對周輕呂吼了一聲。
周輕呂下馬:“是的。”
“你是哪里人?戶籍拿出來看看?!?p> 周輕呂一邊遞過去戶籍,一邊說:“臥龍郡,周輕呂?!?p> “臥龍……”
士兵松了一口氣,翻開了戶籍查驗片刻,然后打開一條通道:“進城吧,動作快點?!?p> 周輕呂收好了戶籍牽著馬進城。
身后,又是一片嘈雜和謾罵。
“草擬嗎,他憑什么可以進去!”
“你好好說話,怎么還罵人呢?他是臥龍郡的,又不是甘寧的?!?p> “臥龍郡的怎么了?要錢沒錢,要強者沒強者,我甘寧人曾幾何時也不下青州了?,F(xiàn)在你們狗眼看人低?”
“我根本沒那個意思,我只是奉上級命令?!?p> “我草擬嗎?!?p> “你再罵人,我就要捉拿你了。”
“哈哈哈哈,來呀,來捉拿我,把我關(guān)進紅纓郡的牢獄里。老子巴不得住在紅纓郡的牢里?!?p> “……草擬嗎?!?p> “你這個當(dāng)兵的,怎么罵人呢!”
“……”
周輕呂聽得直搖頭,為難這些當(dāng)兵的了。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唯一的威脅手段在人家看來是巴不得的事情。這上哪兒說理去?
周輕呂越發(fā)想不明白了,這些甘寧人咋回事?。扛蕦幠敲创蟮牡胤?,那么富饒,朝廷還撥款重建,還每戶都發(fā)補貼錢。為什么就偏不回甘寧?這不是鉆牛角尖嘛?
至于其他郡城的舉措,周輕呂也能看的明白。這是比較理智的做法了。
當(dāng)時臥龍郡也有一段時間在排查難民。
倒不是說這些郡城見死不救,主要是因為,每一個郡城里邊的容量都是有限的。你多一個人進去,就要多一個住的地方,多一套吃喝拉撒一條龍的配套設(shè)施。
千八百人倒是沒啥。
可這紅纓郡外,站著的難民何止數(shù)萬?
這些人擠進去,估計就要把紅纓郡的人擠出來了。
“奇怪,奇怪……”
周輕呂牽著馬,搖頭晃腦的往城里走:“有家不回,偏要往他鄉(xiāng)去。”
這時,旁邊一個趕著驢車的老頭翻了個白眼:“有什么可奇怪的啊,小伙子,甘寧都住不成人了?!?p> 周輕呂連忙回頭:“老先生,為什么住不得人?”
老頭嘖嘖嘴:“那家伙……兩個強者戰(zhàn)斗。甘寧郡那連綿山河,留下的全是痕跡。幾十里長的槍痕,就和蛛網(wǎng)一樣覆蓋在整個甘寧郡。你人走過去,那槍痕就是一道道峽谷。萬丈高的山峰,讓人用刀削平了十幾座,到處都是亂石。且不說這地理位置了,平原都打沒了,打的成了峽谷、奇山。這怎么住?”
“在一個……”
說著,老頭壓低了聲音悄聲道:“我也是聽說的,說啊,戰(zhàn)斗之后,那拿著黑槍的黑袍女人在天空如杜鵑啼血。從天而降滾滾血雨,灑在了甘寧的土地上?!?p> 黑袍女人?拿著黑槍?
周輕呂猛然心神一震。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做的那個無法辨別真假的夢。
夢中,一個黑發(fā)、黑袍、黑靴子,持著一桿黑色大槍的女人的背影說:
“這,便是破碎鏡一起一落之威!”
而夢中,天塌地陷。一座山脈消失,在大地上留下一道槍痕,縱橫幾十里!
這……
是巧合?
老頭繼續(xù)說:“那血雨撒下來之后。當(dāng)夜,無數(shù)的蛇蟲猛獸從山里、地里鉆了出來,貪婪的去嚼那被血浸過的泥土。無數(shù)飛禽走獸,毒蟲蛇蝎成精了。當(dāng)夜,有不少人都看見有飛禽走獸忽然站起來,直立行走??匆姸旧吆鋈簧硇伪q數(shù)十丈……有人看見從墳里爬出了枯骨走進森林。夜夜有冤魂啼哭,夜夜有魑魅魍魎嘯叫。你說,這怎么住人?”
周輕呂駭然:“還有這種事情?”
“那可不……他們說,那里為神隕之地。有神在那里隕落,神的血肉化為了無盡的機緣,度化了魑魅魍魎?!?p> 周輕呂的心臟莫名的一緊,連忙問道:“哪一個隕落了?”
老頭哈哈大笑:“我咋知道?這事兒,沒準確的說法,胡亂猜不得?!?p> 周輕呂連忙又繼續(xù)追問:“那兩個打斗的神仙,是什么模樣的?”
老頭摸著山羊胡子,喃喃道:
“一個一身白袍的男人,拿著一把大刀。他叫嚴鶴。另一個一身黑袍,黑鞋,黑發(fā),手中一把黑色大槍,她叫任九曲。”
‘轟咔——’一聲,周輕呂整個人如遭雷擊。
這個名字!
周輕呂駭然的看向了自己的左腳,那段時間,自己的左腳腳底板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了一個‘任’字。
那段時間,他在夢中,曾隱約聽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女人說過她的名字,她叫任九曲!
巧合嘛?
不!
周輕呂急促的深呼吸著,站在紅纓郡的大街上,沒有踏出一步。整個人就像是傻了一樣,眼神發(fā)直的急促呼吸。
任九曲!
任九曲?
黑色長發(fā),黑色長袍,黑色長靴,黑色長槍!
破碎鏡一起一落之威的任九曲?
莫名的,周輕呂的另一段很弱,像是夢一樣的記憶也涌上了心頭。
那山崗上,黑衣女人和一個白發(fā)女孩兒站在那里,笑吟吟看著自己說:“小子,叫聲師父聽聽?!?p> 對上號了……
對上號了嗎?
周輕呂只覺得虛虛幻幻,一時間,莫名的分不清了虛幻和真實。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他分不清了。
老頭推了推:“唉?你咋了啊小伙子?”
周輕呂回過神來,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老頭:“有人死了?”
“那是神!”
“到底哪一個死了?”
老頭皺眉:“不是說了嗎?誰都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一個叫嚴鶴,一個叫任九曲?”
“都知道。人家對戰(zhàn)當(dāng)日,圍觀武者近乎百萬,在天上,人家互相直呼其名了。唉,就是有些可惜,圍觀武者近乎百萬,最后只逃出來幾萬。將近九十多萬的圍觀武者都死在了甘寧郡,那叫個血流成河啊,他們說一到晚上就陰風(fēng)陣陣,嚇人的很……”
周輕呂忽然有些急了:“你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到底誰死了?那個黑衣的女人,她,有恙嗎?”
老頭也急了:“你神經(jīng)病啊,我不是說了嗎,我不知道!”
“務(wù)必告訴我!”
周輕呂鄭重的說著,從袖子里滾落五兩銀子砸在老頭的手里:“這對我很重要。”
老頭拿著手里沉甸甸的銀子,傻了。
吶吶的看著周輕呂:“我說……你你……這,我……好吧,我也不知道?。?p> 甘寧郡雖然難民出逃,但住回去的不少。我也是聽那些人說的,你問甘寧的人比較合適。我真說不出來,但外界都猜測應(yīng)該是女人死了。因為當(dāng)日,有杜鵑啼血的哀鳴傳遍四野,是那個女人的聲音。然后,天際有一道白光靚影掠去,劃破長空遠走。只有嚴鶴穿著白衣……”
嘶——
周輕呂猛然深吸一口氣,他莫名的,覺得胸口劇痛!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痛,只覺得那是一股來自全身的力量在催著痛。而腦海里的畫面,是山崗上那個女人一顰一笑,那兩個酒窩暖春風(fēng)……
翻身上馬。
“駕!”
一聲厲喝,駿馬掉頭再次出城,狂奔向著甘寧而去。
老頭目瞪口呆的看著一人一馬快速出城,城外卷起一片塵埃。
“這人,神經(jīng)病吧……”
“那又不是你媳婦兒?!?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