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都里,熱鬧非凡,找個人問過才知,今天和后三天是“冬獵節(jié)”。
羽敏官道:“我們的運氣,好得很,趕上了冬獵節(jié)。”
尤瑋道:“水都里的冬獵節(jié),是出了名的好玩、有趣?!?p> 尤嵐芷道:“冬獵節(jié),不就是獵殺牲畜,很好玩,很有趣么?”
羽敏官道:“昭兒和嵐芷都沒出過鮫水縣,不知道冬獵節(jié)也不奇怪。相傳,明國第一任國主游玩至水都。在水都的冬獵節(jié)上獵得過一個絕色美人。于是國主下令;特賜水都冬獵節(jié),可獵物、獵人。這獵物呀,是指在不傷及人的時候,獵得此人身上的所有東西。不僅僅獵牲畜那么簡單。這獵人,也是有趣的很,是指兩個兩情相悅的人,不分地位、不分年齡,只要男子可以討得女子的歡心,這個女人就是他獵下的?!?p> 尤嵐芷道:“爹,我們在水都多留幾天,女兒也想看看冬獵節(jié)?!?p> 尤瑋現(xiàn)在就剩一個寶貝女兒了,說不疼是假的。他道:“好好好?!?p> 羽敏官問道:“昭兒呢?”
翟月明道:“我隨意,你們決定就好?!?p> 幾人行至水都已是日暮。
尤瑋尋得一家大酒樓,兩家人坐在桌子上吃飯。
飯桌上,羽家的羽敏官、翟月明、羅九恒,尤家的尤瑋、尤嵐芷、尤大夫人、尤小夫人。
眾人皆是食不言、寢不語,羽敏官和尤瑋偶爾會說幾句。
尤大夫人伸出筷子,夾住一塊油膩肥碩的豬肉,二話不說,將其放進(jìn)翟月明的飯碗中。她道:“看昭兒瘦瘦的,也不吃肉。女孩家,還是胖點的好?!?p> 桌上的人都愣了,熟悉翟月明的羽敏官、羅九恒、尤嵐芷,都知道羽昭自失憶后幾乎從不碰葷腥。
翟月明從小受母后影響,極少食葷腥。重生之后的她,依然沒變。
翟月明瞇了瞇眼,看著尤大夫人、尤家人。她忽然想起了大哥、母后的死,嗷嚎大哭的璽兒。翟月明壓制著心中那股火,道:“我愛吃什么,用不著尤夫人管!”
眾人一驚。一塊肉罷了,羽昭的反應(yīng)怎么如此之大。
“啪嗒”一聲,她把筷子用力地撂在桌上,轉(zhuǎn)身上樓,推開自己的房門,反手關(guān)上,倚在門前,身體緩緩下落。她眼角流出清淚,原以為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對尤家人,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不能。狠,侵入了骨髓,食她的肉,啃她的骨。
尤嵐芷端著飯菜,輕拍房門,道:“昭兒,出了何事?能跟我說說么?”
翟月明猛地攥住假朱雀劍,啞著嗓音,道:“走,給我走?!?p> 尤嵐芷何其聰慧,聽出她話中的壓抑。她道:“飯菜我給你放門口了,我這就走?!?p> 過了好半晌,翟月明才慢慢放下假朱雀劍。她拉開門,把飯菜拿進(jìn)屋中,瞧著涼透了的飯菜。她想:當(dāng)年的事,跟嵐芷又沒什么關(guān)系,自己遷怒她又是作何?尤瑋一家,是自己赦免下來的,自己作下的因,那就得自己承受后果。也罷,她現(xiàn)在也不是公主了,還是收斂下脾性吧。
明日一早,眾人見翟月明,均是一愣。她道:“尤夫人,我昨天胃口不太好,看見肉就惡心,多有得罪,您別見怪?!?p> 尤夫人道:“原來如此,昨天也是我不對,該事先問過你的意愿?!?p> 羽敏官道:“好了好了,此時便皆過了?!?p> 早飯后,幾人在水都的大街上閑逛。許是冬獵節(jié)的緣故,人山人海,擁擠得很。
尤嵐芷道:“昨晚,你當(dāng)真只是惡心肉那么簡單?”
翟月明道:“不然呢,多謝你的飯菜。”
尤嵐芷道:“你當(dāng)時的一言一行,很奇怪?!?p> 翟月明敲了敲她的腦袋,道:“好了,你瞎想什么呢。不就讓你走么,記我的仇記到如今?我也是怕控不住自己的脾氣,傷了你?!?p> 尤嵐芷道:“你能傷我?我看不見得?!?p> 翟月明拿起街邊的一個糖豬人,道:“你的功底很扎實,但是,功深有余,靈動不足。諸多破綻?!?p> 尤嵐芷道:“我?guī)熜终f過,我的功夫,算是很好的了?!?p> 翟月明舉起糖人,道:“送你?!?p> 尤嵐芷張開紅唇,道:“好甜,謝謝?!彼值溃骸澳阋郧?,不會是個男人吧?”
翟月明找了一間路邊的小茶樓坐下,道:“這不重要?!?p> 尤嵐芷道:“我不得不佩服,我們之間,也算是至交好友了。到此時,我都不知你的身份,你是男是女。你藏得真深。”
翟月明道:“我是男人,你我便不是朋友了?”
尤嵐芷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好奇。”
翟月明道:“嵐芷,答應(yīng)我,以后,別再好奇我的身份,好么?”
尤嵐芷一驚。她看翟月明平時一副做什么都無所謂的模樣,哪怕正在殺人還是那副表情?,F(xiàn)在她的眼睛告訴尤嵐芷,不要好奇,一定不要。她道:“我答應(yīng)你?!?p> 一張帶著狐貍面具的人,出現(xiàn)在人潮中。他緩緩向翟月明走來,停在翟月明三步以外。他從身后拿出一朵百合花,道:“這水都中,眾花齊開,艷紅的芍藥、清麗的百麗,可它們,都不及小姐你的顏色?!?p> 她被人告白了?
尤嵐芷道:“你們這群登徒子?!?p> 狐貍面具男子身后走出幾個人,其中一位道:“小姐,此言差矣。在冬獵節(jié)上,哪來的非禮一說?!?p> 尤嵐芷道:“你們,欺人太甚?!?p> 翟月明眸中閃過一絲厭惡,道:“我們走?!?p> 翟月明和尤嵐芷要走,幾個男子卻不依不饒。
狐貍面具男子走一步,翟月明便退一步。她身后抵上桌子,無路可退,想要抽出腰間佩劍。
男子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臉,翟月明未來得及閃躲,一股奇怪的味道傳入鼻尖。她暗叫不好,想要出聲提醒尤嵐芷,便覺腰間有一尖銳物體抵著,是匕首。
狐貍面具男子道:“小姐,你最好別出聲?!?p> 尤嵐芷好不容易才避開幾個男子的糾纏,她不善地看了眼狐貍面具男子。她道:“昭兒,我們走。”
狐貍面具男子攔住尤嵐芷的手,他把翟月明按到懷中,道:“這位小姐,已經(jīng)被我獵得了。她是我的,不能跟你走?!?p> 尤嵐芷雙手插胸,道:“莫名其妙,她怎么是你的了?你知道她的名字?”她再次伸出雙手。
狐貍面具男子道:“不信,你問她。”
尤嵐芷道:“昭兒,此話當(dāng)真?”翟月明靜靜躺在男子懷里。她道:“昭兒,昭兒?!?p> 尤嵐芷質(zhì)問男子:“你對昭兒做了什么?”
狐貍面具男子道:“小姐,你不懂我們水都的冬獵節(jié),我不怪你。既然你人在水都,就該守水都的規(guī)矩?!?p> 周遭百姓紛紛起哄:“這小姑娘分明被男子獵得,你瞎添什么亂?!薄安欢嫉囊?guī)矩,就要來水都嘛。”
尤嵐芷被百姓纏得心煩,一轉(zhuǎn)頭,狐貍面具男子和翟月明都不見了。
尤嵐芷嚇出一身冷汗,不好,她要找到爹和羽伯伯,救羽昭。
狐貍面具男子趁著人多,扛起羽昭,馬上沒入人群。
翟月明推斷自己是中了江湖上的軟骨散,讓人渾身無力。本來是男子不讓她說話,后來她也不想說了。男子一看就有備而來,目的就是她。是軟骨散的藥效逐漸散發(fā),她便徹底暈了過去。
翟月明在一間還算干凈的小屋子醒來。她環(huán)顧左右,屋中無人看守,自己也沒被綁著,身上軟筋散的藥效也過去。抓她的人是怎么想的,不怕她逃么?
翟月明起身,仔細(xì)觀察了門和窗,是有人把守的。
有人推開門,是個女子,丫鬟打扮。她道:“姑娘,我給你送飯來了?!彼蜷_食盒,將菜一樣一樣地端到桌子上。
翟月明跪在桌前,拿起筷子。她夾了口菜,又嘗了口水,都沒有問題。這令她跟疑惑了。她道:“這是什么地方?”
丫鬟道:“姑娘,你就乖乖地嫁給大當(dāng)家的壓寨夫人。大當(dāng)家的,年紀(jì)輕輕,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寨里多少姑娘,求都求不來呢?!?p> 翟月明不可置信,大當(dāng)家的、壓寨夫人、寨子。如此狗血的事竟讓她遇到了。明國內(nèi)的寨子和匪類早就被她滅了個七七八八,哪里來的寨子,又是哪里來的壓寨夫人,還是在水都這種地方。
翟月明想繼續(xù)試探丫鬟,丫鬟卻什么也不愿意說了。
如此這般,過了三天,水都的冬獵節(jié)結(jié)束了。翟月明心底越發(fā)深沉,三天已過,羽敏官竟還沒找到她。她不是不想逃,也不是不能逃。
這三天里,她在此有吃有喝,除了只見過一個丫鬟,也不受什么罪。一旦逃了,自己可能就沒這待遇了。她向來是個識趣的,不會無端給自己找不痛快。
再三想過,倘若成親之日還沒人找到她,她就必須逃了。她便是逃了,也絕不會讓寨子里的人好過,敢困了她這么久,給點教訓(xùn)還是沒問題的。
這般,又過了幾日。丫鬟推門而入,端菜,道:“姑娘可真沉得住氣,不哭不鬧。”
翟月明道:“我哭我鬧,你們大當(dāng)家就能不娶我了?!?p> 丫鬟:“那倒不是,姑娘,一會有人給你送喜服。明日,便是大喜之日。”
翟月明吃飯的動作一頓,道:“實在是,讓人期待呀?!苯K于要到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