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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時光里的布魯斯

第一百零六章 庸俗的世界

放任時光里的布魯斯 岸上溪石 2145 2021-05-24 20:00:00

  阿彭在擺脫了民政廳執(zhí)法隊的糾纏之后,就往專業(yè)演藝經(jīng)紀人方向發(fā)展。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以把歌星請過來的方式來傳播音樂理念。與我賣唱片的方式異曲同工——他是狂風暴雨一陣子,我是潤物無聲細雨飄。

  同時他也沒放棄為“樂音”歌迷會做努力,組織的“樂音”第一次活動就很高大上——歌手艾敬見面會。

  武林廣場旁的一家私人會所的小型舞廳。

  阿彭向我介紹艾敬的時候,這位來自沈陽的國內(nèi)第一代創(chuàng)作型民謠歌手正為她首張專輯《我的1997》做宣傳,計劃先在海外發(fā)行,再是內(nèi)地。那是九二年九月。

  這是杭城“樂友”“杭音”兩大歌迷會合并以后首次活動,光、柯哲、我以及原“杭音”歌迷會的人員和許多不知哪兒來的歌迷們一起與艾敬見了面。阿彭還安排我們幾個“樂音”的代表與艾敬在一個包廂里小范圍交流了一陣。

  艾敬本人要比《我的1997》封面上的她更為漂亮,年齡比我還小幾歲。我們對她的創(chuàng)作才華十分敬佩,她完全可以走輕松的偶像路線。對新興的本土民謠也讓我們很感新鮮,它豐富了國內(nèi)樂壇的結(jié)構(gòu)。

  而且,從內(nèi)容上脫離了內(nèi)地音樂以時代、群體來表述的一貫狀況,是以無可替代的個體角度為出發(fā)點,從這點上來說,國內(nèi)流行音樂才真正與國際主流接軌。

  柯哲尤為激動,認為這是開啟國內(nèi)民謠重要的一天,頗有當年臺灣民歌爆發(fā)時的風采。

  但對于強烈的港臺風暴大家還是心有余悸。其時港臺流行占了主流,跟風的本土流行緊隨其后,至于本土民謠在還是個新概念,排在本土搖滾后面。光和柯哲都說到了市場份額的問題,畢竟蛋糕只有那么一塊。

  艾敬這時說了一句讓我們都非常感動的話:

  “隨波逐流不是我的風格,總要有人來做這個事,而我愿意成為這個人?!?p>  見面會一個月后《我的1997》海外發(fā)行,在寶島地區(qū)兩星期達成10萬張銷量;九三年一月大陸正式發(fā)行,短時間達到4白金銷量(20萬張)。她創(chuàng)作的主打歌《我的1997》成為那一陣國內(nèi)電臺播放率最高的熱門歌曲。

  作為國內(nèi)第一代創(chuàng)作型民謠歌手,艾敬很有才華,外型也很有星相。終因九十年代星光過于璀璨,最后并沒大紅大紫,這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

  有時我也會想,難道只有大紅大紫才算得上成功嗎?那和庸俗有何區(qū)別?!但我問出問題的同時就明白過來:

  這本來就是一個庸俗的世界。

  一個人有機會還是要多去嘗試一些你原以為不可能的技能,人的潛力肯定會超過你的想象。比如烹飪,比如跳舞、唱歌,比如網(wǎng)球。

  這是我第一次握網(wǎng)球拍,好在平時喜歡運動,協(xié)調(diào)性還行,加上麗莎已有些功底,才不至于像菜鳥那樣老是彎著腰從角落里撿球。幾場過后,我們間也能打出比較精彩的攻防。

  看來運動確能帶來一種令人愉悅的成分,心情大有撥云見日之感。而它最大的幫助是讓我在考慮問題的時候不再只拘泥于事物本身。這在一個人陷入無法自拔泥潭里時,起著決定性的轉(zhuǎn)折作用。

  正是商品房初露頭角的時候,只要有錢,你可以在城市的理想位置購得屬于自己的房子。這在以前簡直不可想象。

  麗莎剛在浙大附近買了一套三居室的商品房,走幾步路就可以到植物園的竹園景區(qū),環(huán)境相當好。當時裝修已畢,正在添置家具,準備春節(jié)前入住。一次打球前她帶我參觀了她的新家,原木地板、水晶吊燈,立式空調(diào),真皮沙發(fā)……吊頂、角線、踢腳線等裝修術(shù)語都是第一次聽說。

  客廳里還有一架漆色锃亮的棗紅色雅馬哈立式鋼琴,提升出整個空間的高貴氣質(zhì)。

  猶如蝴蝶的蛻變,在去了同屬中國的彈丸之地香·港短短三年之后,麗莎無論從物質(zhì)和精神上已經(jīng)完全超越了這個時代絕大多數(shù)內(nèi)地的同齡人。

  我想起崔健的《一塊紅布》,改革開放之風掀起了遮住我們眼睛的紅布,讓我們看到了真實世界的樣子。

  可惜鋼琴尚未調(diào)音,欣賞麗莎演奏新曲的機會只能留到了以后。

  **************

  又一個午夜,我下班走到西子迪廳停車場的時候,龍哥的出租車還在門口等著。我知道我又忘記提前通知他了。

  “不好意思,人都走光了?!蔽易叩杰嚽啊?p>  “那我送你回家得了。來上車!”龍哥說。

  我把“阿米尼”塞進了轎車后備箱,坐進副駕駛位置。

  龍哥腰上系著一只以前“踏二哥”(杭州俚語,三輪車夫)用的黑色腰包,裝錢的;手里一只大號泡滿濃茶的雀巢咖啡玻璃瓶——這些都是出租車司機的標配。他不緊不慢喝了口茶,啟動了車子。

  “人生風景在游走

  每當孤獨我回首

  你的愛總在不遠地方等著我”

  車載卡座播著《最遠的你是我最近的愛》,很少聽內(nèi)地流行歌曲的我徒然想起這首歌的演唱者車繼鈴正是杭州人,我店里售過他的這張專輯,銷量還行,主打歌上了電臺排行榜,不由稱贊起來。

  “國內(nèi)歌手的歌曲接地氣,也很好聽?!饼埜缯f:“杭州還有個歌手叫應(yīng)豪的,也剛出了專輯(《兩顆心四行淚》.1992),挺不錯。”

  應(yīng)豪?不就是以前常與飛仔在唱片店門口聊天的那個單眼皮帥哥嗎?他還帶我們?nèi)ニ〉哪仙铰奋妳^(qū)大院轉(zhuǎn)悠過……嗨!我只關(guān)注著大洋彼岸樂壇的蛛絲馬跡,自己身邊早已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個晚上,我對大陸流行音樂的態(tài)度有了徹底的轉(zhuǎn)變。

  聊過歌曲,龍哥又來跟我探討夜班出租車的生意經(jīng)。

  “開出租前,我不知道我們的世界是由兩個部分組成,白天和黑夜。”

  今天龍哥的開場白頗有點哲學系教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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