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旅途開始了。
在此之前，阿特柔斯遇到更多的是勞累，而不是困難。
至于現(xiàn)在，阿特柔斯的腳下每時每刻都有困難產(chǎn)生。
阿特柔斯還沒有看過一眼他即將進入的那個深不可測的洞穴，這個時刻就已經(jīng)來臨。
此處有人寫了幾個字，“首位字母不發(fā)原有音”。
梅爾看了看書的封面，《藝術(shù)走廊》。
阿特柔斯唱的什么歌，或者，他混在女人中間時用的什么名字，雖然這都是些費解的問題，卻也并非無法猜測。
關(guān)于阿特柔斯，梅爾知道的并不多。
只是朋友們忽然說，這本書上寫了很多關(guān)于這位勇士的東西。
阿特柔斯牌游戲從來就以能培養(yǎng)人的所謂計算能力著稱，對于這一點，梅爾非常清楚。
畢竟，像他這樣具有極高智力等級的人，顯然都對玩這種牌感到無窮的樂趣。
而對推移棋子這樣的游戲，則認為意義淺薄，避之猶恐不及。
毫無疑問，再沒有同類性質(zhì)的游戲需要付出這樣大的分析能力。
世界上最好的推棋手，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推動棋子的能手而已。
但是，精通阿特柔斯牌則意味著在一切更為重大的勾心斗角的事業(yè)中取得勝利的能力。
很顯然，此處的“精通”，就是說熟練這一行當，包括懂得從中取得正當優(yōu)勢的一切泉源。
這種泉源種類繁多，這事情是顯而易見的。
同樣，自然也是可以預(yù)見的，形式各異。
而且，往往藏于思想深處，是普通的理解力所難以企及的。
“確實，他身材非常矮小，可他去游樂場會要表演得好一些?！?p> “那是毫無疑問的?！?p> 梅爾無意中回答了朋友電話里的問題，對方在他看書的時候突然打來電話。
可這個時候的梅爾，已完全陷入沉思之中。
開始完全沒有注意到，說話人所說的內(nèi)容和他沉思中的內(nèi)容完全一致這樣的奇事。
過了一會兒，等梅爾從沉思中清醒過來，這一驚是非同小可的。
“楊，”
梅爾認真地說，
“我怎么也理解不透。
老實告訴你，我實在驚奇萬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可能會清楚我正在想...”
說到這里，梅爾忽然停了下來。
他忽然想弄清楚，對方是否真的知道他剛才想的是誰。
“在想阿特柔斯?！?p> 楊信轉(zhuǎn)著筆，
“你為什么要停下來呢？
你剛才心里是在議論，阿特柔斯那種大個子不適合演悲劇?！?p> 剛才梅爾想的正好是這件事情。
正如很多人所熟知的那樣，阿特柔斯過去是他所在小鎮(zhèn)上的一個補鞋匠。
后來他迷上了扮演，曾嘗試扮演過一處著名悲劇中的一個角色。
結(jié)果呢，費力不討好。
他的辛苦，最終只是使他收獲了非常多的諷刺，以致一時間頗有些聲名狼藉。
“你一定得告訴我，”
梅爾叫了起來，
“告訴我你有什么法子能猜透我心里在想這件事?！?p> 實際上，梅爾內(nèi)心的吃驚是非同小可的。
盡管，他并沒有形之于色。
“就是那個水果商人，”
楊信看著眼前的桌子，阿特柔斯，門羅，里德博士，銀毫，石頭切割術(shù)，街石，那個水果商。
“你這話可叫我吃驚。”
約莫一刻鐘以前，梅爾確實見到過一個水果商人，頭上頂著一大籃蘋果。
當時，還不小心差點把梅爾撞倒。
可他真弄不清楚，這和阿特柔斯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更搞不清楚的是，為什么楊信會知道這件事。
“這件事很簡單?！?p> 楊信忽然看向屋外站著的人，
“通知她把自己在四樓的屋子打掃干凈，限期搞好，不然的話...”
“先生，這怎么行？”
斯蒂芬斯說，
“你能當著一位貴夫人的面說她那里有難聞的氣味嗎？”
梅爾等了一會兒，楊信才繼續(xù)和他聊：
“先不說這個。
這次我打給你，是想告訴你，我病了。”
楊生病了？
梅爾愣在那里，拿著手機，拿著手上的書。
明明上個月二人見面的時候，對方還很好。
“我有熱度。”
楊信喝了口熱水后，繼續(xù)說道，
“或者說是一種發(fā)熱性的神經(jīng)衰弱。
我必須說的是，這不僅影響我的身體，更是影響到了我的精神。
我不得不告訴你的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無法擺脫這種可怕的感覺了。
我總覺得，像是要大難臨頭一般?！?p> 梅爾很清楚，這種對災(zāi)難或者死亡的預(yù)感，是一種征兆，表明體內(nèi)和血液里有著某種疾病。
甚至有可能，還是目前尚未知曉的。
“你看過其他醫(yī)生了嗎？”
梅爾說話間，將一張紙遞給身邊的管家，上面寫著“準備一下，我要出診”。
管家點了點頭，而后轉(zhuǎn)身離開。
“我去看過一個醫(yī)生，他絕對沒有你好?！?p> 楊信又喝了一口熱水，當然，這只是梅爾單方面認為的。
“為什么這么說？”
梅爾突然有些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在喝熱水。
因為他忽然想起來，楊不是一個愛喝熱水的人。
“因為我根本無法入睡?！?p> 楊信伸出右手揉了揉太陽穴，這一點梅爾并不清楚，因為他看不到。
不是說梅爾看不見東西，而是說他此刻看不到楊信在做什么，不在做什么。
“他發(fā)現(xiàn)我的脈搏加快，眼眶增大，神經(jīng)緊張，但不必擔憂。”
楊信繼續(xù)說著，
“他要我洗淋浴，以及服用溴化鉀?！?p> 溴化鉀，楊在服用的是溴化鉀！
“你知道的，毫無變化。”
楊信沒有說的是，不僅毫無變化，相反，似乎變得更加糟糕了。
每當夜晚降臨，他便會感到一種不可名狀的憂慮。
就好像，黑夜里似乎存在著某種可怕的威脅。
有時候想讀書，都會感到那一種隱約而不可抗拒的恐懼。
楊更沒有說的是，他不是無法入睡，他只是害怕睡著。
梅爾微微皺著眉：
“你先停下來，不要再繼續(xù)服用溴化鉀了?！?p> 楊信聞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而后把杯子放到另一邊。
“好吧，我都聽你的?！?p> 楊信說話時，下意識地看了眼鐘，快入夜了，
“那么，你什么時候能來？”
“我會盡快趕過去的?！?p> 梅爾說話間把書收好，而后起身接過管家遞過來的箱子，
“你早點睡吧?！?p> 這是梅爾最后一次和楊信說話，當他趕到楊信家的時候，他只看到了滿地瓦礫。
整幢建筑都已經(jīng)崩坍，高墻碎裂，梅爾不由頭暈?zāi)垦！?p> 恍惚中，他看到那廢墟之上，有個穿著黃色衣服的人影。
只是還沒等他看清楚，那個人影便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