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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誤入

羅剎血

膽小誤入 夢鴿含淚 2442 2021-03-10 16:25:00

  趙四爺今年五十有二,按理說也該是坐享子孫福的年紀了。

  可是昨天他突然來找我,請我到青竹崖走一趟。

  青竹崖下百鬼洞,不留生人空藏骨的傳說,在這附近已經(jīng)流傳很多年了,起源于后梁時期。

  后梁第二代皇帝朱友珪荒淫無道,因弒父奪位而日夜惶然,遂令人效法秦始皇四處搜羅長生之術(shù),最終得到秘寶羅剎血。

  傳聞此物能讓人死而復(fù)活,被朱友珪藏在一座山墓之中。

  為保密,他將當(dāng)時知情人悉數(shù)滅口。

  可他沒想到有工匠死前逃入其中,封閉了整座山墓。

  羅剎血從此不見天日,朱友珪抱憾而終。

  嫌活膩了才會下這個斗,所以我干脆地拒絕了。

  本以為趙四爺吃了閉門羹會罷手,可沒想到今夜他帶了三個人過來,其中一個還是我的熟人。

  梅姑?我有些發(fā)呆。

  梅姑和我是這方圓百里有名的手藝人,只不過我專干倒斗掘陰的缺德事兒,她是給人家挑陰宅看風(fēng)水的陰陽婆。

  梅姑說:小蘭病了,我需要很多錢才能救她。

  魚哥,這個斗我得下,你去不去?小蘭是她相依為命的親妹妹。

  我盯著梅姑蒼白的臉龐看了一會兒,挫敗地點頭應(yīng)下了。

  青竹崖不算太高,卻陰云垂地,在夜色下像一只匍匐的野獸。

  一個叫許文浩的青年圍著山壁轉(zhuǎn)了兩圈,扒開一片攀巖藤蔓說:就是這里了。

  我們圍上去一看,見這塊山巖上藏著一座青銅浮雕,雖然紋路已經(jīng)有些風(fēng)化模糊,但還能勉強看清它的結(jié)構(gòu):直徑一尺的青銅惡鬼像,內(nèi)有逆八卦形狀的凹槽,最中心是倒轉(zhuǎn)的太極圖。

  惡鬼鎮(zhèn)門,八卦反排,兩儀顛倒……我臉色一變。

  風(fēng)水學(xué)大多講究以正壓邪,如果墓門外以邪物作為陣眼,說明里面的東西更加兇煞無比,只能以毒攻毒地暫時鎮(zhèn)住。

  梅姑深吸一口氣,雙手按住太極圖上的空洞,用力一扭,整幅太極圖頓時凸顯出來。

  原本反排的八卦盤自動轉(zhuǎn)了起來,當(dāng)最后一個乾位落定,伴隨著一聲不知從何傳來的尖笑聲,整座青竹崖好像活了過來。

  無數(shù)小塊的山石陸續(xù)從上方滾落,腳下的地面劇烈地顫動起來。

  山崩?趙四爺大驚失色。

  就在我們準備奪路逃命的時候,發(fā)現(xiàn)來時的路已經(jīng)不見了。

  那些樹木像長了腳一樣無聲地逼近我們,在每棵樹的枝椏陰影間,都藏著一張血淋淋的鬼臉。

  下一刻,山崖的震動停止了,正前方一塊巖壁忽然裂開了一條縫隙。

  縫隙里探出無數(shù)雙青白色的手,抓著巖壁兩邊,用力地推著。

  隨著縫隙拉大和嘶啞的機括聲響起,我們才知道這面巖壁就是墓門。

  只不過,究竟什么樣的墓,才能讓鬼來開門?一股腥風(fēng)從里面卷了出來,同行的瘦猴皺了皺眉:有血的味道,還是新鮮的。

  前方的黑暗中傳來嘶啞、難聽的聲音,像是有很多女人在唱歌,腔調(diào)怪異得很。

  我們順著聲音走過去,發(fā)現(xiàn)過道盡頭是一扇虛掩的石門。

  許文浩拿洛陽鏟探了探,沒有任何異動,我們便陸續(xù)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不大的石室,墓頂修成內(nèi)外兩環(huán):外環(huán)掛滿了早已腐爛風(fēng)干的人頭,長長的頭發(fā)像布幔一樣垂下來,十分擾人視線;內(nèi)環(huán)則吊著密密麻麻的人舌,鮮紅柔嫩,看起來像是剛拔下來不久。

  它們有規(guī)律地卷翹、震動,那些歌聲正是從這些舌頭上面?zhèn)鱽淼摹?p>  我們終于聽清了歌聲的內(nèi)容:拔汝之舌,為吾祝唱,削汝長發(fā),結(jié)吾之網(wǎng)……我腦子里嗡嗡作響,一手捂著頭,卻不料有一縷黑發(fā)像蛇般纏住了我的手。

  我趕緊叫道:小心!頭發(fā)鋪天蓋地地朝我們卷過來,結(jié)成了密不透風(fēng)的發(fā)網(wǎng)。

  每一根發(fā)絲都像長了眼睛般無孔不入,拼命地朝我們的七竅里鉆。

  冷不防有一小縷頭發(fā)鉆進我的嘴巴,纏住了我的舌根,用力之大像要將我的舌頭生生拔出來。

  情急之下,瘦猴掏出打火機點燃。

  本就千枯的頭發(fā)瞬間躥起了火蛇,上方的人頭驚恐地張開嘴,卻什么聲音也沒發(fā)出來。

  被燒焦的頭發(fā)倒卷回去,把一顆顆人頭燒得面目全非。

  火焰不斷拔高,室內(nèi)溫度上升。

  我突然看到周圍的墻壁開始融化,從里面掉出一大堆白花花的玩意兒。

  是蠟墻!趙四爺驚呼出聲。

  那些舌頭還在唱著:斷汝手足,固吾之墻,爾輩后人,骨血祭亡……那些從墻里掉出來的東西,竟然是數(shù)不清的殘肢斷臂。

  它們都還鮮活得像剛砍下來一樣,瘋狂地朝我們涌來。

  斷肢的皮肉不斷裂開,從中爬出大大小小的尸鱉。

  這東西有毒,被碰到的皮膚開始慢慢潰爛。

  蟲子從爛開的地方鉆進我們的身體,發(fā)出恐怖的啃噬聲。

  啊——梅姑的臉被一只斷手生生撕開一角,發(fā)出一聲慘叫。

  我咬牙削去被蟲子鉆入的一塊血肉,抓著她朝后面退去。

  趙四爺他們?nèi)齻€人已經(jīng)自顧不暇,尤其是許文浩,那個看起來白白凈凈的青年被蟲子咬得全身都是窟窿,皮肉碎屑落了滿地,一邊慘叫著一邊拼命地抓撓自己的傷口。

  我心頭一動:這樣的傷已足夠致命,可許文浩的叫聲還這樣中氣十足,那么……梅姑,你看好他們。

  我吩咐一聲,又沖了回去。

  潮水般的蟲子蜂擁到我身上,從毛孔鉆人,食肉啃骨,痛不欲生。

  我拼了老命才跑到石室正中央,那些被吊著的舌頭就在我頭頂上,它們還在唱歌。

  我一邊忍痛一邊拔刀把它們一條條砍了下來,狠狠地踩爛。

  隨著最后一條舌頭被我踩在腳下,我只覺得眼前一黑,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再睜眼,我發(fā)現(xiàn)那些人頭、斷肢、長發(fā)和蟲子都不見了,梅姑和趙四爺他們都癱軟在地,身上卻沒有任何傷口。

  唯獨許文浩身體扭曲地躺在地上,右手三根手指深深地插進了自己的喉嚨。

  他是自殺的。

  梅姑臉色慘白地說,忍受不了痛苦,戳穿了自己的咽喉。

  我們都忍不住背脊發(fā)寒。

  這間石室被布下了幻陣,除非破除那些作為陣眼的舌頭,否則陷入其中的人最終都將崩潰發(fā)瘋至死。

  趙四爺深深地看了會兒許文浩的尸體,疲憊地道:繼續(xù)走吧。

  石室左面有一扇青銅門,我們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它撬開。

  里面是一處落滿灰塵的露臺,盡頭連接著一座盤旋長梯。

  這座長梯像是依托山勢而建,自下而上地盤旋著,從露臺邊緣望下去,只能看到一圈圈陰暗的輪廓。

  有風(fēng)帶著水汽從下面吹上來,味道很怪。

  梅姑忍不住說:這梯子就像從地底下伸出來的一樣。

  我們各自握緊武器走了上去,光源只有趙四爺手中的探照燈。

  就在這個時候,走在最后面的瘦猴突然說:有什么東西上來了。

  我們一怔,緊接著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從下方的階梯處傳來,像是有很多人正拾級而上,動作整齊而僵硬。

  趙四爺趕緊用燈光向下一掃,卻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

  我咬破中指在眼皮上劃了兩下,這才看清有一隊身穿白麻衣的人正在階梯上走著。

  它們的雙手都搭著前面一個的肩膀,領(lǐng)頭的家伙已經(jīng)快要碰到瘦猴了........

夢鴿含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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