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店原本只是間茶肆,因為位置有些偏僻,臨近護城河,東家家里出了點事,急需用錢,所以要價并不高。
秦玉昭當(dāng)機立斷定了下來,等她向秦三娘拿錢的時候,秦三娘很是心疼肉疼地嘮叨道:“可是娘給你攢的嫁妝錢啊,這以后你嫁人可……”
“娘,你別擔(dān)心,以后我嫁人,這店就是我的嫁妝?!毙≌芽蓻]耐心聽娘嘮叨,再說她現(xiàn)在也沒心思想嫁人的事,她惦記著如何把酒樓裝修得高端大氣上檔次,然后把名氣給炒起來,把生意給做起來。
洛安然聽了小昭的計劃,主動來幫忙。他本來準備做點別生意,獨立起來,脫離紅鸞樓,小昭干脆讓他入了伙,反正裝修的銀子她也不好意思再找秦三娘要,而且以后生意做起來了,還要是個懂行的人來管理,不如就讓洛安然來打理。
論管理和用人,洛安然這個在紅鸞樓長大的少東家,可是最在行了。小昭只需要跟他說自己的想法和要求,洛安然便能很快找來人手,在最短的時間里做到最好。
半個月過去,秦玉昭的酒樓裝修得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了。當(dāng)初蕭景承送給她的書冊畫卷,大多數(shù)被她搬到了這里。還別說,那些名家的畫往廳里一掛,檔次就上來了。
“饌玉樓,好!四方來客金尊玉貴,八面聚財寶運亨通,好!”洛安然看著雕刻好的牌匾和對聯(lián),贊不絕口。
“安然哥,咱們這酒樓可不是普通的酒樓,什么客人都接待,咱們要挑客人!“
“做生意還要挑客人?那樣不會得罪人嗎?”
“不會,越是與眾不同越能勾起人的好奇心,而且咱們酒樓的特色,一定能吸引到很多優(yōu)質(zhì)客戶!”秦玉昭信心滿滿,自信的她渾向都散發(fā)著奪目的光采。
“這是我設(shè)計的貴賓邀請函,安然哥,可以讓紅鸞樓的姐姐們幫我們宣傳宣傳,只給有品級有身份的客人。”
洛安然接過一疊分別燙金印著梅蘭竹菊的請柬,最上的的一張,封面上有一句詩: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fù)醒。
既雅又俗,而配上這句詩,灑脫之中又帶點愁緒。很矛盾,可這矛盾,反而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探究一番……
秋風(fēng)乍起,樹上的黃葉簌簌落下。夜里又下了一場雨,滿地殘葉,凌亂不堪地鋪面青石街道上。
一場秋雨一場涼,天明顯冷了起來,讓平日里繁華熱鬧的大街,也顯得冷清蕭條了不少。
因著太子在紅鸞樓出了丑,紅鸞樓的生意多少受到些影響,三娘燒烤鋪的生意也清淡了不少。
饌玉樓定在三日后開業(yè),秦玉昭每日下午才有空在三娘燒烤鋪幫忙,此時還沒有什么生意,她拿著一把竹掃帚,正在清掃著鋪前的路面,這里沒有掃大街的清潔工,人人都得自掃門前雪。
這些天沒見蕭景承了,不過他與太傅之女定親的事,卻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人人都說景王身份尊貴,英俊瀟灑,而太傅位高權(quán)重,他的小女兒美貌無雙,那份姻緣乃天作之合。
也有人說,只要景王娶了許清婉,便會穩(wěn)坐太子之位。
秦玉昭忍不住“切”了一聲,皇子又怎么樣,還不是俗人一個,為了權(quán)勢地位,一樣受人擺布??梢娺@人,也是個唯利是圖之輩。
抬頭就見四人抬著一頂質(zhì)樸的青色小轎,朝她這邊走來。秦玉昭以為是紅鸞樓里出臺的姑娘回來了,趕緊讓到路旁。
誰知那小轎卻在她面前停下,一只指尖染著丹蔻,帶著幾只碩大的寶石戒指的玉手,掀開窗簾一角,露出一張雍容嬌艷的臉來。
“這里可是三娘燒烤鋪?”那貴氣逼人的夫人朝她問道。
“是的,您要點些什么?”秦玉昭不知道這人有什么事,只以為是來吃燒烤的客人。
“我找秦三娘。”那夫人打量著秦玉昭,緩緩說道。
“請問您是?”
“我是她舊識故友?!蹦欠蛉苏f著走下轎子。
秦三娘正在后院宰雞殺兔,就見女兒跑進后院說有人要見她。她隨意清理了一下手上的血污,在圍裙上擦著手就往前面鋪子里走去。
一見那身影和穿著打扮,她就猜到了來人是誰,也放慢了腳步。
“不知如妃娘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弊焐峡蜌獾卣f著,可她并未行禮。
滿頭珠翠的如妃轉(zhuǎn)過頭來,粲然一笑,“三娘,近來可好?我路過順便進來看看你,你老了許多啊,不過低賤邋遢倒一如從前?!?p> 秦玉昭站在她娘身后,聽到她的話皺起了眉頭。這就是如妃啊,蕭景承的娘,果然比蕭景承還讓人討厭。
“我自然不能跟娘娘比,您錦衣玉食,做什么都有宮人伺候,我卻要靠自己的雙手過日子,不過我過得安心自在,而娘娘卻夜夜難以安眠,畢竟手上沾染了秦府十多條人命?!鼻厝锩鏌o表情地說著。
如妃的臉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秦三娘,當(dāng)初我念在我們姐妹一場,求皇上留你一命,你就是這么想我的?”
“姐妹一場?留我一命?不過是為了看我茍活著,好襯托你的高貴,滿足你變態(tài)的虛榮心。”秦三娘的話,句句犀利,可如妃反倒笑了起來。
“是你蠢,愛錯了人,聽說你還有個女兒?你不會是還傻傻的留下了他的種吧?”
眼見秦三娘臉色瞬間蒼白,她接著說道:“這些年我懶得打聽你的事,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樣蠢!竟然默默的給他生了個女兒!聽說你日子過得艱苦,那也是你活該,自作自受!你女兒呢,叫她出來,讓我看看長什么樣?”
秦玉昭聽著她們云里霧里的對話,也懶得去猜她們背后的往事,只是看著如妃這樣欺負娘,她臉上染了怒氣,往前跨出一步就要懟上去,秦三娘輕輕拉住了她,自己上前一步,盯著如妃恨恨的說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當(dāng)你的貴人,我過我的窮苦日子,就不勞娘娘再在我身上費心了!至于我女兒,會找個普通人嫁了,不會對娘娘有任何威脅!”
如妃忽然冷笑出聲,“你害怕什么?本宮看看也不行嗎?還是說,你心里還惦記著將軍歸來,到時候演一場父女相認的大戲?你還沒死心?”
“如妃娘娘!”秦玉昭實在忍不住了,這人分明是來找茬的,故意往娘心里捅刀子,她必須出來阻止,可看到娘擔(dān)憂的眼神,她只好將到嘴邊的不敬之言壓下,擠出個笑臉這樣說道:“如妃娘娘,不知道能想吃點什么呢?小的烤好了給您送去,這店里又臟又小,怕有辱您的尊貴。”
如妃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不必了!這種粗俗之物還入不了本宮的口!”
“秦三娘,你最好把你女兒藏好了,不要讓她在人前拋頭露面,不然……只會像當(dāng)年的你一樣!”
如妃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離去,走到門口,還回頭看了秦三娘一眼,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秦三娘臉色蒼白,握緊了拳頭,極力控制著顫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