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秦王靜靜的聽著,俊美如月的臉龐沐在淡淡的燈暈里,如謫仙般。
桃夭夭很響亮的吞了一口口水。
誰能料到她在想這些“正事”的時候,竟也不忘“覬覦”他的美顏呢?
反正秦王是沒想到。
他側(cè)目看她一眼,“就這些?”
“啊?哦,還有,還有,”桃夭夭抬手抹抹嘴角的口水,“您那六萬兩銀子,也有出處,過幾日小妹會采買一批棉花啊,糧種啊,藥材啊,就以您的名義出,說那六萬兩,其實是交給云衣坊讓他們進(jìn)棉紡品的,云衣坊買了,交給小妹代理,是您授意的,為了冬日的將士們有暖衣穿,百姓有良藥醫(yī),如此,您的奢靡惡名不就除了么?”
她倒真是費(fèi)心為他考量了一番。她在桃宅封鎖十年,何來如此智慧?背后莫非....
桃夭夭吃驚地看著他弦月般的眸子,剛剛綻開的雙眼皮又壓成了鷹一般的視線,心里一慌,咋的,我哪里說錯了么?莫非他發(fā)覺那六萬兩在我身上了?
他要是想讓云衣坊改口應(yīng)該不難,那就是因為這六萬兩了,云衣坊的人朝他告狀了!
桃夭夭是標(biāo)準(zhǔn)的做賊心虛。秦王根本沒這么想。
他的腦海里,理智是時常在線的,不然不可能在她的屋子里能好好的控制住自己。
他在想,他為什么此刻在她的屋子里,為什么會端起碗來,喂她。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叫他哥哥么?
她所做的這一切都在干擾他的正常步伐,他不再只有軍營,皇宮,王府三點(diǎn)一線,他偏離路線太多了,以至于現(xiàn)在竟然與她共處一室。
他不由有些沖動,冷冷問道,“說,是誰教你說這些,是誰教你靠近我的!”
屋子里的空氣突然驟冷。
桃夭夭皺眉,伴君如伴虎?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實非常人,今日她沒穿魚衣,他竟能自如同她對話,絲毫不受她所惑,還保持清醒的頭腦,看到她背后的問題....
關(guān)鍵時候該慫就得慫,在強(qiáng)者面前慫,實在是識時務(wù)的明智之舉。
何況是這么俊俏的男人。
“哎呦,哎呦....”桃夭夭白嫩的臉蛋瞬間皺成苦瓜,捧著肚子哀哀呻喚,“王爺,您瞧瞧我,肋骨都被踢斷了,漂亮的臉蛋腫的跟地瓜似的,還有還有,您是不知那日,您都被那趙月娥給....若不是小民奮不顧身的撲到您身上護(hù)著,您現(xiàn)在都晚節(jié)不保了....哎喲喲,好疼,好疼...您說我若蓄意接近您,討了什么好處么?”
她細(xì)細(xì)的身子埋在被褥里,臉蛋因疼痛而糾結(jié)著,看起來真的挺難受的樣子。
冷眸收回目光,望著窗楞,木質(zhì)窗楞處,還殘留有藤蔓爬過的痕跡,她往日生活的地方,被藤蔓遍地遮蓋,暗無天日,是怎樣滋生出這樣的....
緩緩朝床上看那故作悲聲,眼角眼尾靈動無限的小小女子,偶爾從她媚色無邊的眼角偷偷溜眼看他...
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是怎樣滋生出這等...有趣的靈魂的?
回眸再次望向窗楞,唇線漸漸勾起一絲邪笑。這女人看似嬌軟柔弱,實則狠厲毒辣,自主性極強(qiáng),否則,那晚她不可能殺的了鴻鳴。她奮力搏殺鴻鳴時的眼神再次無比清晰的奔入他的腦海。
那樣狠厲冷酷無情的眼,就連跟隨他廝殺數(shù)場戰(zhàn)役的士兵眼里,都不曾看見。
看來那十年,她被關(guān)在這里,不僅沒有消磨意識,反而激發(fā)了她體內(nèi)的潛力。
“王爺,您想什么呢?您不是被小女我的美貌給震懾住了吧?”桃夭夭敏銳的察覺到適才緊張的氣氛緩和了,壯著膽子挑起話題試探。
見他仍背著手望著她的窗子。裝深沉呢?再接再厲道,“您剛才問是誰教的我,那您就不知了,以小女的才能和智慧,讓我教教別人還差不多,哪輪得到別人教我?這次王爺在桃家莊遭難實在是個意外,也得虧了本女子我英勇無敵前去相救....”
“你想要什么?”
桃夭夭自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王仍背著身對她,只清冷的聲音拋出來,便似珠玉落冰盤,瞬間教人能仔細(xì)聽他的話。
桃夭夭一下止住聒噪,忍著疼咂摸嘴巴,想要什么?這問題問的好啊,就怕你不問吶,期期艾艾半天,作扭捏狀,“您也看見了,我這一大攤子家業(yè),手下養(yǎng)著不少男人,吃飯都跟牛一樣,花銷實在大啊,您能不能,就是,能不能補(bǔ)助一二?”
一句話說完,滴溜溜眼珠緊張又期待的盯著他。
頎長的身軀緩緩轉(zhuǎn)過來,燦如黑寶石一樣的眼仁迎著她的眼撞進(jìn)去。
桃夭夭如寒風(fēng)撲面般一激靈,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看他,她總覺得他這一瞅,那六萬兩銀子似乎露餡了....
果然,
“本王的六萬兩銀子還不夠姑娘你施為么?”
平平淡淡一句話,似將桃夭夭狠狠打了一鞭,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他!她心虛到極致,反而破罐子破摔地想,露餡就露餡吧,剛才也說了,都不是為了我,為了前方的將士和百姓呢!
一梗脖子道,“那,那又不是私用的銀兩,不能隨便亂花的,和我們?nèi)粘i_支不一樣的?!?p> “日常開支?據(jù)本王所知桃國公屬下產(chǎn)業(yè)不下于方坤,你作為桃國公嫡大小姐,竟連日常銀子都沒有?”
背著手,斜著目,一副悠然看熱鬧的樣子....
他絕對是故意的,那天她在桃國公鬧出的動靜,不可謂不大,他若要調(diào)查我,不可能不知道,知道我同桃國公鬧翻了,還這么說?
眼珠暗暗轉(zhuǎn)轉(zhuǎn),再抬頭,紅唇憋屈著一臉委屈,“他要棄了我們母女倆,哪還能給我們銀子花?再說了...”她支撐著身子往前探探身子,使她的正臉能亮出來。
大眼睛帶著一絲明顯的媚,大膽的看著他,“再說,我又不白要你的錢,算借的,等我收回本錢,得了利,就給你分紅,反正咱們都是兄妹,將來,有可能....我們那個....都不是外人....”,臉色媚中帶羞,當(dāng)真十足惑人。
秦王別開眼,回轉(zhuǎn)過身,眸中明滅不定,磁性的聲音幽幽道,“將來?都不是外人?你怎知本王一定會娶你?”
轉(zhuǎn)身,長腿邁動,大步流星走了。
門簾卷,徒惹西風(fēng)寒。
一道薄薄的布簾落下,只留了一室寂靜給她。
桃夭夭抱著傷口上的繃帶縮回被子里,被趙家人拳打腳踢所受的傷,隱隱地疼,不能下地蹦跳,不能大吃美食,實在難受,還有,若不是我及時出面攔住了趙月娥,秦王就被吃干抹凈了,怎么現(xiàn)在不認(rèn)賬?
但若他真的以身相許,她的體質(zhì)是不是真的會令他早亡呢?
要是如此....
桃夭夭抱緊了被子,眼神如這天光一起,黯淡下來。
秦王出了木樓,兩位婆婆已整頓好飯菜,他一個人搭在灶間案板上,默默的吃著。
灶間果然十分暖和,熱氣升騰里,朦朧了他松針般密集而堅硬的長睫。
一刻鐘后,一道黑影悄無聲音的潛進(jìn)灶房,撲身跪在他面前,無聲地遞出一個細(xì)細(xì)的竹筒,跪地等候。
打開竹筒取出里面布帛,看了看,隨手扔進(jìn)灶膛里,不準(zhǔn)備回話。
黑影隨即迅速消失在原地。
次日清晨,桃夭夭醒來,見花丫笑瞇瞇打來洗臉?biāo)藕蛩┮孪词瑥堊毂銌?,“秦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