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頭頂是爆裂的爆竹鐵梨花,明明滅滅,時常來照亮他們的眉眼,將一簇簇光影圍繞著他們。
“你聽說過狐媚一族么?”桃夭夭忽地幽幽出口。
秦王緩緩轉(zhuǎn)目看著她,眼神里并沒有驚訝。
“哦,看你的樣子,是聽說過了,人都說狐媚一族能致男人短命,為世人唾棄,你怎么看?”歪著腦袋看著他。
“...本王又沒有嘗試過,如何得知?”他一本正經(jīng)。
“哦,”桃夭夭歪歪身子,往他肩頭湊了湊,張著大眼睛看著他,“你想嘗試么?”
秦王側(cè)頭看著她,眉頭不由蹙起來,這是他在忍耐和控制自己一個明顯的標(biāo)志。
桃夭夭靠的這么近,他眼底的情緒一絲也逃不掉,她倏忽離了他的身遠(yuǎn)了些,驟然站起身,似逃般離開他,跑回屋里,啪地關(guān)上木門。
秦王一點(diǎn)地板,跳起身,默然看著緊閉的木門。
鐵梨花爆裂的聲音,奪人心神。
他單手撐在木欄桿上,縱身跳進(jìn)黑暗里。
木門卻“唰”地打開了,桃夭夭急吼吼地朝著黑暗的院落大喊,“回來?。e走!”纖細(xì)窈窕的身姿沖到護(hù)欄處,發(fā)絲凌空飛揚(yáng)。
倏地一道勁風(fēng),夾裹著一道黑影如箭,從樓下拔地而起,朝她射來。
桃夭夭急忙回身躲避。
黑影已陡起瞬間到達(dá)她眼前,單手掐住她脖頸,將她逼退,抵到墻壁上,聲音冰冷,“掉下去,沒人去接你!”
桃夭夭汪汪眼看著他,“我,我不是怕你走了么…”
他的手在這么冷的天竟一點(diǎn)也不涼,虛虛握著她的脖頸,面色嚴(yán)厲,回應(yīng)的卻是上一句話,“本王要是嘗試了,只怕你承受不了?!?p> 啊?桃夭夭愣了一下才回過味來,他怕她承受不了,她還怕他熬不住呢,忽閃著大眼睛問,“你是不知道狐媚一族的厲害吧?”
“…這么說,你是狐媚一族的人?”他手仍未取下來,抵在她脖頸上,感覺到手下的纖細(xì),一捏就能斷了。
他的手只要稍一用力,我的脖子就能斷,桃夭夭望著他,并不能猜透半分他的心思,可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他忽地放下手,且后退一步,目色也緩和下來。
桃夭夭看著他,此刻他周身一絲殺氣也沒有,還給我放鐵梨花,都說月下看美人,夜色朦朧,這樣站在他身邊,真是美的享受。
桃夭夭心神一蕩,說道,“我告訴你實(shí)話吧?!?p> “好...”
“我其實(shí)...并不是狐媚一族,令男人短命的說法,也只是聽人家亂說的,畢竟,迄今為止,我朝還沒聽說男人因此喪命,你說是么?”
秦王一低頭就能輕易看進(jìn)她的眼睛,那么大,汪著一潭水,好像不會說假話...
桃夭夭大眼睛閃著最真誠的光芒看著他。
她就是撒謊了,若他早就知道,必能遠(yuǎn)離了我;若他不知道....,好像不大可能吧,太子都知道了,他不知道?就看他如何選擇了,若從此遠(yuǎn)離了我,那就各安天命。若還待在我身邊,就豁出去吧。
天空里,爆竹已燃盡。夜深了,張婆和李婆同花丫一起帶著零食進(jìn)來想和她一起守歲,猛然看到二樓聳然而立的頎長身形,大吃一驚,接二連三,慌手慌腳地退了出去。
秦王唇角微勾,斜了她一眼,漫聲道,“你對狐媚一族的事,知道的甚為清楚,不管你是不是,不要來禍害本王便是?!?p> 不要去禍害他?桃夭夭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臉色也瞬間不好看了,心臟里像被抽了血。
“怎么了?”秦王邪邪盯著她。
“沒,沒事....”桃夭夭白著臉捂著胸口,他對我竟不是男女之情...,不要我去禍害他,可不就是不要我和他肌膚之親么?不是男女之情,那我這通忙活啥呢,真要當(dāng)他的什么妹妹?
“進(jìn)屋吧,”他也不見外,率先進(jìn)了屋,坐在錦桌旁,看向還躑躅在門口的她,“吩咐你的人,上茶點(diǎn)來?!?p> “哦...”桃夭夭魂不守舍的樣子。
花丫將茶點(diǎn)捧上來便退下,留下他們兩個人靜靜坐在桌子旁。
燭火跳躍,二人影子打在墻壁上,各個靜而美。
張婆囑咐花丫偷偷留意著后院動靜,花丫就看著他們一直坐啊坐,也不見聊天,只守的她困乏了,呵欠連連,也不曾見他們挪窩。
子夜一過,守歲結(jié)束,花丫便倒頭睡了,一覺睡到第二日,張婆催她起來,“快點(diǎn)準(zhǔn)備一下,小姐要和秦王去桃田里走走?!?p> 花丫見外面天剛剛亮,揉揉眼道,“小姐起這么早啊,秦王...?!”她突然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瞪大眼睛道,“秦王也在小姐屋子里睡的?!”
張婆一巴掌拍她腦袋上,“別胡說,他們昨夜一夜沒睡,一直坐著的。”
“什,什么?就干坐著?”花丫怎么也不相信,屁股都得坐疼了吧,多無聊啊。
張婆笑的很詭秘,干坐都能坐一晚上,說明,他們是真不覺得無聊....再沒有什么比相看兩不厭更令人感動的了。
桃夭夭和秦王已早早吃過早飯,往桃林里走了。昨夜坐了一夜,臀部的確是疼了,自知道他矜持的很,不愿同她有什么曖昧關(guān)系后,她自在很多了,比如現(xiàn)在,一邊走一邊拍著后臀,高聲抱怨,“大人,您能不能慢些走,我腚疼的很!”
秦王收了步子,嫌棄回身,“是你說要來剪桃枝,本王可以不來?!?p> “不來,你去哪里,人家都不要你了,”桃夭夭扶著腰,甩開膀子一撅一撅的走。
“前面就是桃林了,本王只在這里待一個時辰就走,快些吧。”說完,背轉(zhuǎn)身,陷入桃林深處。
桃夭夭忙活活追上來,“你,你就要走?回去有事?”
“自然是有事?!鼻赝跆痤^,慢慢在桃林間尋找她說的那種泛紅的桃枝要剪下來給她辟邪用。
桃夭夭追上他,傍其左右,在一桃枝上逡巡,剪下一枝來,遞到他面前,“看見沒,這樣的才好。”
紅色的枝條上,卷著一個小小的蛹,蛹的尾巴清晰可見里面躺著一條蟲。
“哎!”秦王忽然輕呼一聲,身子往后一個彈跳,臉皮顯而易見的皺起來,眼神帶著萬分的嫌惡,“惡心,拿開,拿開!”
桃夭夭手里的枝條被打掉,身子差點(diǎn)被他掀翻,哭笑不得道,“一個,一個蛹子讓你反應(yīng)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