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機(jī)械般的作息時間一下過去了5天,但是效果還是顯著的,至少現(xiàn)在上課安靜了許多,連張泉龍這種忍不住碎嘴的人,話量減少了許多。
當(dāng)然,讓他完全閉嘴,那是不可能的。
周六下午,學(xué)校沒有再安排上課,都是讓學(xué)生自主安排,想在家的可以不來學(xué)校,愿意來的教室開放,當(dāng)然老師也是對外開放的。就好比老杜,從第一晚自習(xí)開始,他一直都在。
周六也不例外,只不過人少了,他也就不在緊盯著了。
教室明顯冷清了許多,留在學(xué)校的只有八個人,季墨和爾藝,班長賴婉盈和王適齡,就連張泉龍都在,還有一個不怎么愛說話的萊日清。
這是一個前五名的組合,除了張泉龍。
非強(qiáng)制性的學(xué)習(xí)安排,老杜的監(jiān)管也放任了許多,特別是對這幾個成績還不錯,又肯自覺的學(xué)生,老杜壓根覺得周六是讓他休息的,索性閉門看書去。
季墨和爾藝已經(jīng)好幾天沒說過話了,除了上學(xué)遇見是時簡單的點頭示意。
季墨占了一整張桌,他喜歡寬敞,把卷子分門別類對齊堆好,然后就像門字一樣把自己包圍在中間,特別有安全感;
王適齡和張泉龍湊一桌,他倆自從初識之后,簡直形影不離了,甚至都能尿一塊去了;
賴婉盈也一個人占一張桌,理由很充分;爾藝和萊日清湊一起,斜對角坐著;
萊日清這個名字,張泉龍念叨了好久。
在那一次新生介紹會上發(fā)生王適齡事件被教訓(xùn)之后,張泉龍老實了——大概十幾分鐘,也可能是因為這中間介紹的同學(xué)沒能讓他找到槽點,直到萊同學(xué)上臺介紹,張泉龍又復(fù)發(fā)了。
“萊同學(xué),請問你的名字有什么特別含義么,是不是以后管你借東西,來日方長,日后還清啊?!睆埲堈f完自己還忍不住笑了出來。
下一秒,他又笑不出來了。因為萊同學(xué)直接哭了。
老杜這下怒了,震怒了。
那是他們班第一次見識老杜的真正實力,自那以后,只要老杜在此,誰都不敢造次。
下場,就如同張泉龍一般。
老杜不打也不罵,直接讓張泉龍照著說萊日清的那句話,就著計時器說23遍,超時或者口齒不清發(fā)音不準(zhǔn)不算次數(shù),且美其名,除了懲罰,還有練習(xí)的好處。
全班驚呆了,老杜真狠。甚至連萊同學(xué)也開始同情張泉龍了,甚至覺得自己這一哭,是不是過分了。
張泉龍很慘,嘴瓢了,對于碎嘴的他來說,是多么嚴(yán)重的打擊!
以至于在未來時間里,萊同學(xué)對張泉龍都抱著歉意,甚至還主動關(guān)心他。
不過也僅維持了一個月,一個月后,張泉龍成功得把萊同學(xué)的歉意硬生生變成欠揍。
“萊日清,英語卷子答案給我對一下?!睆埲埬乔纷岬穆曇粼谏磉呿懫鹆?,不知何時湊了近來。
萊日清皺了皺眉頭,還是應(yīng)了聲,“沒做完,你找別人。”
“別啊,你是英語科代表,又是咱班英語成績最好的,你沒做完,誰能做完啊。”
“嘿,我等你做完?!睆埲埐灰啦粨?。
“隨便你,別煩我?!比R日清嫌棄地說。自從那歉意被欠揍替代得蕩然無存之后,這家伙就好像牛皮膏藥一樣賴上了她,甩都甩不掉。
“嗯,日清,”
“別吵。”“閉嘴?!薄盎貋?。”三個聲音同時響起。
班長出口還是相當(dāng)霸道;而王適齡則適時把張泉龍喊回去。
出乎意外的是,開口的居然是來自爾藝而不是萊日清。
季墨在一邊聽到爾藝的聲音,放下手中的筆,隨手把卷子丟到張泉龍桌上,往爾藝的位置上走了過去。
邊走邊對張泉龍說,“我的英語卷子做完了,自己對,雖然沒有日清的準(zhǔn)確度,但應(yīng)該差不了多少的,你先將就吧。”
張泉龍只好乖乖回到座位。
教室里的六個人座位隔得很開,爾藝?yán)显缇涂匆娂灸约哼@邊過來,裝著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做卷子,眼睛卻不誠實地往來人的方向打量著。
“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季墨就在爾藝的桌前坐下來,故作大方道。
“爾藝,杯子給我,我去下加下水?!比R日清起身,不等爾藝回答,拿起來自己和她的杯子,轉(zhuǎn)身從教室門口走了出去。
萊日清起身的那一剎那,朝季墨眨了眨眼。
明顯感覺到萊日清的故意為之,季墨突然有點小小不自在。
爾藝把這一切看在眼里。慢悠悠道。
“有的?!睜査嚦槠饓涸谡n本下面的十幾張練習(xí)卷,什么語數(shù)英,物政化的卷子都有,指著那些標(biāo)記著的題目,“這里,這一道,還有這,這,,這”
看著那幾十道標(biāo)記過的大題,季墨突然有點措手不及,想過有,但沒想這么有啊。早知道也讓帶杯水過來了。
硬著頭皮,說“你想從哪道開始講?”
“不用講,我是想讓你幫我把這些大題抄到錯題本,我留著回去晚上再做。”爾藝?yán)^續(xù)超低著頭寫卷子,話音像從她的筆尖處傳出來一樣,帶著輕微的顫抖。
“呃?!奔灸蝗桓杏X被擺了一道。
事情還沒結(jié)束。
“當(dāng)然如果你還有空閑,幫我把政治練習(xí)冊的大題和答案也一并抄了吧,我好回去背?!睜査嚱K于抬起頭,對著季墨笑著。眼里藏不住的狡黠之意。
“你字漂亮,我好看?!睜査囇a(bǔ)充道。
季墨聽完,想了一想,“你說,你好看?!”
“是我好看?!睜査嚨男σ飧鼭饬?。
以前季墨總覺得爾藝笑起來的眼睛像什么,今天終于知道,是那月芽兒的形狀。
季墨呆呆地看著爾藝,看著滿臉笑意盎然,幾日來的壓抑和不快像融雪般快速褪去。
是好看的,我喜歡。季墨對自己說。
抄題當(dāng)然是個玩笑話,爾藝也不是真的要季墨去抄題,當(dāng)然如果有,也不會是件壞事。只是在這裝滿試題的腦子里,實在撿不出更適合更應(yīng)景的話題了。
兩人繼續(xù)借話題開始有一搭沒一茬地瞎聊著,開始是爾藝對她的七大姑八大姨地聊起;接著季墨開始吐槽老師,八卦一下同學(xué),誰跟誰走得近,誰跟誰聊得熟。
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聊著,張泉龍又開始跟王適齡嚼起舌根。
“你說他倆沒點那什么,誰信啊,不可能。”張泉龍悄悄地說。
還沒等王適齡回答,賴婉盈突然接話了。“我也覺得有問題。”
“沒想到第一名的班長大人,還有心思八卦別人啊?!睆埲埡闷娴馈!澳阋部闯鰜砹?,是吧,這關(guān)系”
“我說的有問題,是他們之間有問題,不是你想的有問題?!辟囃裼忉尅?p> “你怎么知道他們之間有問題?”
“你猜?!?p> 賴婉盈沒再搭理張泉龍,只是看了一眼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王適齡,趴在桌子上休息了。
留下愕然的王適齡和張泉龍。
直到萊日清接水回來,季墨和爾藝自始至終都很默契的不談及一個話題。禮貌且小心地呵護(hù)著彼此對于未來的打算。
不是不想提及,而是提及之后沒辦法收拾處理,甚至可能沒有結(jié)果。既然沒有結(jié)果,那還開始做什么。
既然不做,那就避開吧。
人總是坦誠地對敏感的事情視而不見,然后用完美的轉(zhuǎn)身避開它。心里留下的,是等帶日后準(zhǔn)備好了再去揭開它。于是,這段被完美避開塵封的往事慢慢變成一個不可觸及的傷疤。
季墨走開了,萊日清坐下第一句話就問,“你們聊得怎樣?”
爾藝只是笑了笑,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