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安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還是低估劉建宇了。
第一次,是李賽花來挑撥他和老羅的關(guān)系,這在情理之中。
可第二次,竟然連莫言蹊都開始替老色痞說話,這讓辛安無法接受,只是實在想不通,這老色痞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要挾了莫言蹊。
純爺們從來不慫,你要戰(zhàn),我便戰(zhàn)。
劉建宇這貨敢齜出了獠牙,辛安也絕不做那個軟柿子,非要崩掉這老色痞的狗牙不可。
他把這個消息匯報給了羅曙光,哪知羅曙光卻不動聲色,一反常態(tài)的安慰起他來,
“小安啊。我們先把個人恩怨放一放,既然給公司服務(wù),還是先要和公司共克時艱才是。至于老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繼續(xù)為非作歹。”
辛安從老羅辦公室里出來的時候,忍不住朝天花板上四下打量了一番,琢磨著,莫非公司哪里又裝監(jiān)控了?怎么老羅那一套官話,就像是說給大領(lǐng)導(dǎo)們聽的。
風(fēng)云突變,就在這次談話之后,意想不到的變故出現(xiàn)了。
羅曙光因為個人身體原因,臨時病休一個月,由葛新財暫代自營部主任一職。
最詭異的是,老羅病休之前,沒有任何征兆,作為心腹,辛安也沒有收到任何交待。
整個自營部門頓時風(fēng)聲鶴唳,大家看似繼續(xù)上班下班,但每個人心中都開始惴惴不安的揣測起來,
“老羅是真的病了?還是又出事了?這一年也真夠他受的,好像就沒有太平過?!?p> 辛安可以認(rèn)定,這事鐵定是劉建宇搗的鬼,沒想到這一向夾著尾巴裝孫子的禿尾巴狼,咬起人來,還真是狠。這次怎么老羅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了。
這越發(fā)的讓人不安了,莫言蹊還在劉建宇的手上,而且,她似乎正在被那個魔頭用某種手段控制了,上次小兩口吵架后,莫言蹊就再也不和辛安說話了。
至于葛新財,之前還會和辛安眉來眼去過幾次。但自從總經(jīng)理室下達(dá)了紅頭文件,要他臨時接管自營部以后,新官上任便一臉嚴(yán)肅,處處回避著辛安質(zhì)詢的目光。
但葛新財沒有燒三把火,而是只在部門說了一句話,
“羅主任身體抱恙,我臨時代他簽個字,開個會啥的,大家安心工作,其他一切照舊?!?p> 老油條的“一切照舊”執(zhí)行的相當(dāng)?shù)轿唬蠹页苏也块T領(lǐng)導(dǎo)簽字的時候,能找到這位代理主任,平時他又像空氣一樣,仿佛從來都不存在。
辛安以看望老領(lǐng)導(dǎo)的名義,硬是找上了羅曙光的大門。羅大嫂一時不慎,誤把這小子當(dāng)成了送快遞的給他開了門。
羅曙光正穿著內(nèi)衣縮在沙發(fā)里看電視,一看終究是躲不過去,礙于面子,也只得把辛安讓了進去。
辛安直接一句“好家伙”,只見羅曙光上身紅秋衣,下身紅秋褲,腳上還套著紅襪子,若是猜的不錯的話,這貨里面裹襠的,一定還是一條紅內(nèi)褲。
看辛安一臉驚訝,他打著哈哈說,“哎呀,大意了,大意了。我一直都沒想起來,今年是我的本命年。穿晚了,穿晚了。”
這下辛安驗證了自己的判斷,羅曙光抱病是假,又被人搞了才是真。只是不知道這次,為何上頭的動作會如此之快。
這還是第一次,在公司里,行動的速度超過了流言蜚語的速度。
“那就好,那就好。羅總,只要您身體沒事就好,我早晚迎接您王者歸來。”
“呵呵呵”羅曙光一陣傻笑,也不接辛安的話茬兒,讓了讓辛安幾個水果。辛安把自己帶來的一兜子水果放下,寒暄幾句就走了。
沒辦法,領(lǐng)導(dǎo)不想說的,你再問也是白搭。
讓辛安想不通的是,像羅曙光這樣精明透頂?shù)哪腥?,自然明白,玩金融就是刀口舔血,他又把著公司里油水最大的肥差,怎么會忘了提防自己的本命年?p> 這點辛安判斷的沒錯,老羅是不可能忘記這么重要的事情的。其實,明年才是他真正的本命年,而那一身火紅的內(nèi)衣褲,也早就為明年準(zhǔn)備好了。
只是沒想到,這一年大限還沒有到來,就已經(jīng)開始顯現(xiàn)出它銳不可當(dāng)?shù)臍饬恕?p> 這次“被病休”后,他第一時間就跑去找了金城頗有名氣的“御龍先生”,按照高人指點,奉上了厚厚的供奉,這才從“御龍先生”那求得了轉(zhuǎn)運之法。
“常人自然都是按照本命犯太歲的說法,按部就班的平穩(wěn)過渡即可??墒悄懔_先生,之前順風(fēng)順?biāo)诉@么多年,財來得太過容易,透支了不少運勢。太歲之限未啟先至,也實屬正常?!?p> “那可有破解之法?”
“命數(shù)就是命數(shù)。逆天而行只會招致更多無妄之災(zāi)。不過運勢倒是事在人為。順應(yīng)天命,就是蓄勢待發(fā)……”
高人就是高人,泄露這些涉及天機之事,都是會折損福報甚至陽壽的。老羅的供奉拿的心安理得,但為他指點迷津的時候,還是需要靠他自己,去品悟那些云里霧里的說辭。
就是八面玲瓏的老羅,想去參透這些玄奧的天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最后品出來的結(jié)論就是,
“夾緊點,把尾巴夾得再緊點?!本瓦B被病休,他也毫無怨言,甚至懶得去打聽又是哪里出的問題,堅決執(zhí)行上頭的英明決策。
放下一切,回家,就這么茍著。
不得不說,憑著直覺,老羅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何平投石問路,就是想看看,這老羅到底是打算反抗到底,還是能兵不血刃的拿下。
對于上次兩封匿名信,老羅先軟后硬,檢舉人又不現(xiàn)身,何平有心討賊,奈何師出無名??蛇@一次,又是一封檢舉材料,甚至越過了郭總經(jīng)理,直接擺到了何平的案頭上。
而且,這次是實名舉報,舉報人親自上門告狀。只是為了萬全,何平打算先不打草驚蛇,一切調(diào)查都在秘密中進行。
這也是他為何急需找?guī)褪郑嫠瓿梢恍┎惶贸雒娴娜蝿?wù)。
劉建宇是一個適合的人選,他無能,但聽話。
莫言蹊更不錯,身處底層,又堅持原則,是個沒有和那些頑固勢力沆瀣一氣的清白之人。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個打入敵人內(nèi)部的絕對優(yōu)勢。
何平的計劃正需要這樣的人。
……
證券公司不是民營企業(yè),是官方金融體系里的一個重要分支。何平從銀行系統(tǒng)里被空降到證券公司出任董事長的時候,曾經(jīng)和所接替的前任有過一次推心置腹的交流。
倒不是兩人肝膽相照,只是敵人的敵人,便是天然的盟友。
前任董事長在與敵人的戰(zhàn)斗中惜敗,臨走時,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我們這些空降的干部,沒有根基。就是他們這些地頭蛇的眼中釘。要去動他們盤了這么多年的地盤,沒有足夠的智慧和決心,是不可能的。即使有了,想要單打獨斗,也是不可能的?!?p> 何平知道,這位前任難得在官場上說出這么推心置腹的話,并不是他足夠善良,而是實在被那個強大的敵人給折磨得痛不欲生,敗的很不甘心。
可他何平,就是個斗士,他不僅長得像魯迅,那種敢于斗爭,樂于斗爭的精神也不輸那位大咖。
他相信那個強大的敵人并非無懈可擊。他們強大,是因為他們有龐大的利益捆綁了彼此。
而對付利益捆綁的聯(lián)盟,最好的武器,自然還是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