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不僅是架子工,還負(fù)責(zé)綁鋼筋。
辛安跟著他一起干活,就看出了差距,老桿子吊兒郎當(dāng),但編出來的鋼筋,橫平豎直,就像是藝術(shù)品。
鋼筋混凝土的建筑就是這樣,只要搭好了架子,就相當(dāng)于有了骨骼。然后用灌漿機(jī)呼呼的灌好水泥漿,一層就差不多好了。
洪金教的挺上心,辛安也學(xué)的很快,師徒聯(lián)手,很快,第四層樓體的雛形就出來了。
袁靜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跑了上來,忍不住夸贊,“老洪,你這個徒弟選的不錯嘛?!?p> 看似夸老洪,實(shí)際上是夸辛安。
洪金沒忍住自己的嫉妒心,“大妹子,你對那小子這么上心,不會是看上了吧?”
“嗯,這小子確實(shí)不錯,比那些不安心干活的家伙好了不知多少倍呢。”
明知道洪金的心思,袁靜也沒有在意,甚至有心情故意再給他拱拱火。
“哼,嫌我不好,那我明天就換個東家?!?p> “哎呀,那可惜了,只剩兩層就完工了。你現(xiàn)在走,豈不要少拿一半的工錢了?”
“就憑老子的手藝,到哪不是吃香喝辣的?那點(diǎn)小錢就留給你買點(diǎn)像樣的衣服吧?!?p> 洪金氣呼呼的甩手就走。
辛安忙完了手上的活兒計,扭頭剛好看到這一幕,
“袁姐,你來了?”
“嗯,手藝學(xué)的咋樣了?老洪的絕活,愿意教給你不?”
辛安連連道謝,“師父教的很認(rèn)真,就是這活兒光靠理論不行,還要培養(yǎng)手感和經(jīng)驗(yàn)?!?p> 辛安理解的很到位,顯然也是學(xué)的很用心,袁靜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次我還真看走了眼,沒想到你這個城里的大少爺也能踏實(shí)的學(xué)門手藝,盡快把證考下來,姐給你加工錢?!?p> 從一開始抓了一下辛安的手掌,袁靜就認(rèn)定這孩子是城里的大少爺。他手上的繭子并不是老繭,隨時都會因?yàn)槭栌阱憻挾А?p> 而且他的手掌軟軟的,暖暖的,和工地上那些僵硬厚重的手掌截然不同。
“謝謝袁姐。”辛安的感謝誠意滿滿,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
“要是老金哥走了咋辦,我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上手?!?p> “就他?你走了他都不會走?!?p> 袁靜的自信讓辛安有些不解,但是這個女人的道行不淺,看起來就足夠降服洪金,這一點(diǎn)用老金的話說,
“我要不是可憐她,會聽她的指使?”
“師父,那你還老招惹她?”
“我就想和她游泳,咋滴?”
洪金和袁靜置氣后,下了工,沒心情回工棚里打牌。辛安沖洗完畢,發(fā)現(xiàn)手機(jī)上有一條洪金的消息,
“老子想游泳,錢你出?!?p> 辛安本就想找機(jī)會表達(dá)一下對這位授業(yè)恩師的感激之情,只是沒想這老東西竟然說的這么直接。好在袁靜的第二輪工錢已經(jīng)到賬了,除了花掉的三百,手頭還剩五百塊。
洪金就在工地不遠(yuǎn)的一個小巷子里等著,一見到辛安就迎了上來,
“小兔崽子,你不是想賴賬吧,這么晚才來,老子的火都快過去了?!?p> 辛安忍不住琢磨,“你這五、六十的老東西,還整的心急火燎的,比我小伙子都急,八成是一種虛榮心作祟的吹牛逼?!?p> “老金哥,你哪來那么大的邪火?我可只有五百塊?!?p> “還不都是因?yàn)樵o那個sao貨。五百?夠了,夠了。夠我游兩回了?!?p> 顯然,五百的預(yù)算已經(jīng)大大超過了洪金的預(yù)期。這讓辛安也有些意外,這老東西的意思,兩百多塊就夠了?
洪金也不廢話,帶著辛安走街串巷,轉(zhuǎn)眼就鉆到了一個破敗的小胡同里。掩蓋在夜幕中的黑暗胡同,兩邊的窗子里閃著詭異的粉色光線,讓辛安心頭有些發(fā)怵,怎么感覺像是聊齋?
誰能想到,這么一座國際化的大都市之中,怎么還會有這樣一條像是穿越到解放前的窄街陋巷。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直接把錢交給洪金,自己好盡快脫身時,老洪得意的一扭頭,
“到了,這就是咱們工友的天堂,小秦淮?!?p> 作為金城一個土生土長的大蘿卜,辛安第一次聽到工友們談?wù)撈鹦∏鼗催@個名字的時候,還頗有一些驚訝,不知道為何這樣一群一身臭汗的粗人怎么會談?wù)撈疬@么有意境的名字。
后來聽著他們眉飛色舞的互相吹噓自己的“戰(zhàn)斗力”,他才知道,這么詩情畫意的名字,竟然是附近一處站街女聚集之處。
無法想象,一群衣著暴露,承載著四周鄙夷目光的女人,如何撐得起曾經(jīng)的槳聲燈影,還有秦淮八艷的名頭。
老洪那淌著哈喇子的猴急樣,估計是不是八艷無所謂,只要是個不帶把兒的活物,他都能將就。
因?yàn)閮扇藖淼谋容^晚了,稍稍好點(diǎn)的資源都已經(jīng)上工了,老洪沿著胡同來回遛了兩趟,一咬牙,對著一個一頭黃色卷毛的老嫗搭訕。
跟在后面的辛安只是掃了一眼,就再也不敢正眼去看,怕吐。
影響了老洪的好心情不說,一旦把這個老妖婆和游泳那件事聯(lián)系起來,辛安心中立刻會產(chǎn)生一種有如亂*的負(fù)罪感。
“那就這樣說定了,給你兩百。”洪金輕車熟路,還在討價還價。
“不干,加點(diǎn)?!崩蠇瀼椓藦検掷锏臒熁摇?p> “那我就換別人?!?p> “嗤,那就接著遛去,你都在我面前晃了兩趟了,還看到有別人了?”
“高手,兩個都特么是高手。”辛安心中感慨,要不是為了等付賬,他恨不得變成一只耗子,打個地洞消失得無影無蹤。
哪知這還不算完,洪金扭頭看了一眼躲在黑暗里的辛安,臉上閃過一絲仗義的笑容,
“好,那就再加五十,兩百五,帶我這個小兄弟也爽爽?!?p> 我勒個麻花艸,辛安仿佛聽到了自己下巴掉到地上的動靜。
沒想到滿頭黃毛卷的另一個狠人瞅了他一眼,扔掉手中的煙頭,也很干脆,
“好,兩百五就兩百五。你倆一起吧,年齡大了,我熬不了夜?!?p> 洪金自覺給辛安討來了便宜,得意的看著徒弟,意思還要邀功。辛安卻硬著頭皮沖上前去,直接掃碼付款。
“我來不了,師父你還是自己玩吧?!?p> “為啥?你還處男?”
“不是,我喜歡男人。”
“我艸!”洪金頓覺菊花一緊,但馬上轉(zhuǎn)頭,繼續(xù)和老嫗討價還價。
“咱們說好的,兩百五,兩次,我來兩次。”
辛安實(shí)在聽不下去,扭頭逃離了這個叫“小秦淮”的胡同。小胡同里太黑了,充斥著垃圾的腐臭,就像是一個下水道。
所有現(xiàn)代化的大都市里,都少不了這個重要的設(shè)施,下水道。這種充滿污垢的地方,卻是整座都市光鮮亮麗的重要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