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明城不遠處的一處村莊里,兩隊人馬正緊張地對峙著。
“你們幾個快離開這里,否則休怪我們動手了!”一個留著寸頭的壯漢呵斥道。只見他手持一根長棍撐地,頭上系著紅布條,濃眉大眼,眉頭緊皺著。而他的身后,還有十幾個同樣系著紅布條的青壯年。
“小子!你這么狂妄!爺爺十五歲就混江湖了,你當這種屁話嚇唬得了我?”說話的正是當初的綠林好漢,如今的藍義軍將軍錢虎。
原來,經(jīng)過黑子山上那一仗,不,可以說是單方面挨打。藍義軍只有刀槍棒劍等數(shù)寸鐵器,哪里能敵得過萬如海手底下那些會吐火的大家伙和小家伙。
藍義軍山寨被炸,錢虎本要拼死一戰(zhàn)。江入云知是敵不過,苦勸一番,錢虎這才罷休,他倆帶著僅存的幾個弟兄往山下小路跑了。
這小隊人經(jīng)過數(shù)月的輾轉(zhuǎn)來到這個村。錢虎匪氣未泯,本意是要搶錢殺人。后來被江入云勸成了借錢征人??刹幌?,連年戰(zhàn)亂導致個個村都自危的緊,基本每個村都有自己青壯年組成的自衛(wèi)隊。而這個村的青壯年又多,有十幾個,是藍義軍人數(shù)的一倍,照藍義軍的編制來看,都能組個紅義軍了。
“二弟莫要沖動?!苯朐埔婂X虎性子莽,怕激發(fā)矛盾,便安撫錢虎,他跨出一步,向著村民自衛(wèi)隊作了個揖:“眾位兄弟,我乃藍義軍司令江入云,這位是我們藍義軍將軍錢虎。我軍路過貴寶地,想要借點糧食輜重,以便東征西戰(zhàn),將來若一統(tǒng)中華,必然不忘各位兄弟的好處!”
“藍什么義什么軍!這年頭是隊人就說自己是軍閥!”為首的男子并不買賬:“你這七八個人就說是義軍?那老子這里十幾個,是不是也是個軍隊!”自衛(wèi)隊眾人呵呵笑起來。男子接著打量著江入云說:“我看你們幾個,個個破衣爛衫的,就你衣服還算齊整,否則我還以為是哪里逃難來的叫花呢!”
“你!”錢虎額頭青筋一暴,提刀就要上。
江入云伸手一攔,又向?qū)Ψ阶髁藗€揖:“眾位兄弟,實不相瞞,我軍實受奸人所害才落得如此下場,拼盡全力才得以保全核心。若眾位兄弟能出手相助,他日東山再起,必然不忘厚恩!”
“你可拉倒吧!你們當兵的沒一個好東西!說話就跟放屁似的。這才幾年,就來了有十幾批了,每一批都說來征稅,幫我們守土地。哪個不是得了好處就蹽腿跑路。
若不是我們村及早醒悟,組了個自衛(wèi)隊,早就像隔壁村那么滅完了!”說到歷史,為首那人氣的咬牙切齒:“我看你啊,也別費口舌了,那邊那袋谷皮送你了!權(quán)當我們?nèi)手亮x盡了,快走吧!”
“你他娘真那爺們當要飯的啦!”錢虎氣的跳腳。
“怎么,你還不要?這就夠你們幾個節(jié)節(jié)省省吃上幾天了,你不要我他媽還不給了呢!”為首那人也是個暴脾氣。
“爺爺要你給,你不給也得給!”說著錢虎操刀就上。
“來得好!我倒要看看你們這爛義軍有些什么能耐,敢在這地界搶東西!”為首那人腳尖一挑棍子,便迎了上去。
兩人一近,錢虎率先出手,把刀一提,來了個海底撈月。
錢虎的武藝師承自己,他很早就當了劫匪,既然是劫匪,自然就要有點啊本事。如果劫匪連打人都打不過,那就不用當了。于是他刻苦練功,發(fā)現(xiàn)刀子起手如果往下砍落了空,再要提起來就很是費力,甚至砍入什么東西里拔不出來,給了他人可乘之機,俗稱有了破綻。于是他起手便是將刀上提,如此一來即使劈空了,刀也會因為慣性而往下沉,以便起下一式。
像這樣的招式都是錢虎一招招試出來的,他把和別人打架吃到的虧、挨過的打以及聽來的招式都拼湊起來,組了一套七零八落的刀法,自己還洋洋得意,逢人就炫耀自己自創(chuàng)了套刀法。可實際上,若是沒有自己的一膀子力氣,這套刀法怕是只能用來切菜了。
見錢虎一刀揮來,那男子一個側(cè)身躲開,同時,手中棍子往上一戳,正中錢虎腋下經(jīng)絡(luò)。錢虎手上一麻,手中的刀變掉在了地上。錢虎掉了武器,便往后推,手還不斷揉著自己的麻處。
“哼!就你這本事還出來打劫?能活這么久都是你的造化了!”那男子也不趁人之危,棍子一收,輕蔑地笑道。
“老子手滑而已,有種咱們再來過!”錢虎不服道,心想:最近點真背,把把吃敗仗!
那人不屑地“哼”了一聲,用腳將地上的刀挑還給了錢虎,錢虎一接刀,反手就是一橫刀。
那男子騰空躍起,躲過來的刀,就地一滾,見錢虎又來一刀,連忙雙腳一蹬地,退開幾尺。他見錢虎的刀揮地空中呼呼作響,知這把刀必有七八十斤重,哪里敢硬接,他左躲右閃只為找出錢虎的破綻,這打法跟先前江入云斗錢虎時一般無二,簡直就是一個師傅教的。
錢虎見屢砍不中,便罵道:“怎地,你是只會躲,沒學過打人?”
那男人也不吃他的激將法,只是攥著棍子不斷躲閃。突然,在錢虎一刀砍完,停頓之際,他瞬間出棍,刺向錢虎面部。
他哪里知道,原來這是錢虎故意賣出的破綻。錢虎見誘敵得逞,用早已準備好的左手一捏,把棍子緊緊捏在手里,任憑那男人如何抽送都不動半分。
“哈哈,沒招了吧!”錢虎說著一刀揮砍過去,那男人為躲攻擊只得松開手中棍子。錢虎看了看手中的棍子,用力在腿上一架,棍子應(yīng)聲而斷。他把斷成兩截的棍子往那男人腳下一扔:“哼,見識到爺爺?shù)膮柡α税?!?p> 那男人不語,撿起地上兩截棍子,分手而用,又做好起戰(zhàn)斗的架勢。
錢虎見那男人有心應(yīng)戰(zhàn),贊道:“是條漢子!”
說話間,便使出他七零八落刀法中的一式叫做雞飛狗跳,錢虎哪里會取名,只是見人家的功夫都有成語做名,好聽還能唬人,于是,他也將聽來的四字成語胡亂湊上去的罷了。
見錢虎再度攻來,那漢子手持雙短棍不僅不懼,可能是因為棍子短,且有雙棍,一棍攻,一棍守,竟比原先猛了許多。他用一棍格擋著錢虎的刀,另一棍頻頻向錢虎的右手腕出擊,讓錢虎那碗口粗的手腕吃了些苦頭。眾人看著那兩人打的有來有回,一時竟分不出個高下來。
這時,一個村民慌慌張張從村口跑了進來:“不好啦!不好啦!”,他跑的急忙以至于地上摔了一跤,但他仍連滾帶爬地跑到了眾人跟前,臉上帶著哭腔道:“不。。。不好啦!外面來來群洋。。。洋。。。”
錢虎和那自衛(wèi)隊的頭頭默契地收了手,各自退開十幾余尺。藍義軍中一人聽言叫道:“太好啦!有羊啊!正愁這頓晚飯沒地方吃呢!”
那村民急道:“不是羊!是洋鬼子!”
“狗子,你別急,洋鬼子來了多少人?”那自衛(wèi)隊的頭頭詢問道。
“黃來哥!外面有。。。有十幾個,個個都穿皮帶槍的!”原來為首的男子叫黃來。
“他們來干嘛?”
“不。。。不知道?!?p> “走!外面去看看!”黃來向村民們手一招就要走。
“喂!當我們不存在?。 卞X虎見他們不拿自己當回事,很是不樂意。
這時,江入云手一攔:“錢虎兄,現(xiàn)在有了這洋人來,于民族大義來說,我們還是要上下一心,共域外敵??!”
“還是這位兄弟有見識!”黃來說完,換了一根新棍子,便帶上眾人出去查看了。他來到村口,那隊洋鬼子已經(jīng)下了馬準備進村。黃來把手一攔,嘴上生硬地客氣著:“這位長官,來我們黃家屯有何貴干。”
為首的那個洋人朝著翻譯把頭一歪,翻譯嘰里咕嚕地給翻譯,又讓翻譯轉(zhuǎn)達道:“這位是亨利長官,也是我們永明城城主威廉爵士的弟弟?!?p> 那亨利長官知道是在介紹他,便挺了挺胸膛。
翻譯頓了頓接著說:“你們這里是你管事???”翻譯朝著黃來問。
“管事的說不上,你有什么話你就直說?!?p> “亨利長官奉威廉爵士的命令,特到各村為永明城征壯丁。你們村里有多少青年壯丁?。俊?p> 黃來向身后看了看回道:“都在這里了。”
翻譯也不啰嗦:“那行,都跟我們走吧?”說著就打算啟程了。
“等等!”黃來站得穩(wěn)穩(wěn)當當,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你讓跟你走就跟你走???現(xiàn)在你來管事了?”
“嘿!你跟爺來勁了是吧!”
“來勁了又如何!”黃來將棍子一跺。
那翻譯趕緊向亨利長官身后一躲,在其耳根頭說了些話。亨利長官脖子一紅,朝身后的手下手一招:“這群人不老實,你們把他們帶回去!”
“yes!Sir!”那些士兵列成兩隊朝著黃來他們過去了。
黃來手一招呼,身后的那些青年也迎了上去。不知道是怕傷了壯丁還是什么,那些洋鬼子兵只是端著手里帶刺刀的長槍與他們近身過招,也不開槍。
這時,江入云幾人人也趕來了。錢虎兩隊人亂斗其中,也來了興致:“奶奶的,老子在山上當綠林的時候也挨過洋鬼子兵欺負,看來今天可以報仇啦!”說著還等江入云出手阻攔,他就沖了上去。
黃來以為錢虎是沖他來的,便揮棍出擊,被錢虎一刀格開,錢虎破罵道:“你奶奶的,老子來幫你,你就拿這招呼我?”黃來聽說,便停了棍,正巧有個洋鬼子兵沖向錢虎,他便一棍子將之打倒在地。
“這還差不多?!卞X虎說道。
要說射擊,洋鬼子兵是一把好手,可要比這冷兵器他們哪是這些靠本事吃飯的人的對手,很快洋鬼子兵便被打倒打傷好幾個。錢虎也打倒一個,正打算活劈了他時,邊上槍聲一響。眾人聽得槍響便停了手,見到那亨利長官正仰天舉著手槍。
翻譯喊道:“你們要是再反抗,我們就要開槍了,別不識抬舉!”
錢虎哪管這么多,刀一抬手就要砍將下去。亨利長官又是一槍,這一槍打在了錢虎的刀上,錢虎刀一偏,砍入了那鬼子腦袋邊上的土里,嚇得那洋鬼子褲襠濕了一大片。
“亨利長官愛惜人才!下一槍可就是一條人命啦!”翻譯又喊道。這回錢虎也停了手。
很快,洋鬼子就將人全縛手而綁,也包括藍義軍。
“走!快走!”翻譯驅(qū)趕道,又伸手在黃來腿上踢了一腳:“這不是還有幾個呢嘛!居然敢騙老子?!?p> 黃來停住腳步怒目而視之。
“干。。。干嘛?還想打人啊,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狈g說著佯裝伸手去腰里掏槍,實際上作為翻譯,他并沒有配槍。
江入云見征糧不成反當了壯丁,心中便不斷想計逃跑,他湊到錢虎邊上悄聲說:“待會兒看,一有機會我們就跑?!?p> 錢虎一點頭,又向手下幾個壓聲說:“你們都給老子機靈點兒。”幾人都點了點頭。
翻譯屁顛屁顛地跑到亨利面前笑嘻嘻地說:“長官,人都在這兒了,要不要再征點糧???”
亨利長官看今天收獲頗豐,滿意地點了點頭:“沒時間了,天馬上黑了,我們得趕緊趕回去?!焙嗬焐线@么說著,腦子里卻出現(xiàn)了鳳來樓包廂里溫暖的床和女人。
就在征丁隊伍到達永明城時,只見城卡無一守衛(wèi),城里面哭喊震天,火光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