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血水伴著從河面散出來的殘骸,那是這夜大雨也無法抹去的駭人血景。
玉水河內(nèi),秀水巷中。
血水已是淹沒了所能遍及的各處角落。
那些還在睡夢中酣然的人尚未來得及發(fā)出任何慘叫,便是與突如其來的血海作伴,尸骨無存。
不過半炷香的時間,曾經(jīng)的繁鬧坊市淪落無間煉獄。
所謂紫陌紅塵一場夢,不外乎如是。
“結(jié)陣!”
在以玉水河為中心的血海向四周擴散之際,早早安排好的更外層三庭差員便是立馬起陣,將這區(qū)域封鎖起來。
雨幕中暗藏的后手,竟然是早先被血海吞沒的李部曲一眾。
雖是有了先見之明,雖是有了提前準(zhǔn)備。
還是讓不少無辜性命悄然流逝,流逝太過匆忙令李部曲不禁眉頭緊蹙。
他在幽夢城呆了整整四十多年,也外出執(zhí)行過大大小小的任務(wù)不一,這還是頭一次碰見如此慘烈的場景。
那血海猶如落入陷阱的野獸,妄圖掙脫那桎梏卻又頗感乏力。
“引爆!”
早早埋伏在神祠內(nèi)的引爆符箓?cè)缬懈袘?yīng),轟然一聲巨響在整個結(jié)界內(nèi)震蕩,激起千層血浪。
眾人妄圖以這種方式將那邪祟扼殺在陣法內(nèi)。
那血海迅速退卻,悉數(shù)流回到玉水河當(dāng)中,但在陣角結(jié)印的眾人未敢有絲毫懈怠,深怕會有意想不到的反撲。
“辛苦諸位了?!?p> 一人打著紙傘慢慢走到一個結(jié)印者的背后。
“許...副官?”
上下打量著撐傘的來者,李部曲面露疑惑,這人不是奉都庭樓世樓校尉的副手嗎,怎的會跑到這里來。
心中千般疑問,可是話到口中時候只能夠吐露出一個字、
“你......”
胸口感到一陣疼痛,長劍已是穿透了胸膛,那充沛的生命力隨著這留下的傷口迅速流逝。
李部曲的瞳孔迅速收縮,微微張開的嘴唇像是還要說些什么,卻已是被這痛楚所麻木。
許有三手持著長劍,面無表情地將它沒入到這結(jié)印者的身體里,直到劍柄親密地接觸著李部曲的身子。
鮮紅的血跡慢慢染濕了自己的衣服,順著寒芒閃爍的劍刃砸落地面。
滴答,滴答,滴答......
很快又被雨水沖刷干凈。
李部曲眼中透露著不甘,迷茫,憤怒.....
一切情緒的變化境皆映照在許有三的眸中,許有三面無表情地看著李部曲慢慢失去血色,淡淡地開口說了一句:
“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來世投個好胎吧。”
迅速將這把劍抽離了李部曲的身體,像是枯萎的樹葉,李部曲軟軟地倒在地上,只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作。
瓢潑大雨未有停歇,一記悶雷從天邊滾落。
這封印陣法一角塌陷,無論是其他結(jié)印者還是陣中受困之人,同有感應(yīng)。
血海再度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只是受了先前那一記爆炸,氣勢來得沒有那么兇猛。
先手已失,無論如何此處也非久留之地。
一行人撤得十分干凈,十分果斷,并沒有要留下拼死的打算。
因為那是最壞的打算,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那片血海在到許有三跟前的時候,隨著風(fēng)雨消逝。
一道人影緩緩出現(xiàn)在這雨幕當(dāng)中,為首之人穿著一身黃色綢緞。
“在幽夢城蟄伏十余年,辛苦你了?!?p> 許有三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沒有任何言語。
“鳳凰眼,十萬陰魂,三大靈脈,冥靈寶木.....該是收網(wǎng)的時候了?!?p> 話音方落,從秀水巷和奉都庭內(nèi)傳來驚爆,兩道銀色光束竟是往天際沖去,激起云浪翻涌。
黃杉青年在這雨幕中緩緩而行,去往他在幽夢城的最后一站。
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