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終章
第二天，楊凌接到通知，他自由了。楊凌走出警局，想想幾天前剛從里面出來一回，自己都覺得好笑。他點著一根煙，站在原地，看人來人往，比前幾天多了幾分暖意。一根燃盡，他叫了一輛車，準備去醫(yī)院看望沸舒。與其說是看望，不如說是去找沸舒答疑解惑，楊凌的疑問已經(jīng)在體內翻江倒海折騰了一夜，馬上就要把他逼瘋了。
到了醫(yī)院后，楊凌詢問護士，找到了沸舒的病房。到了門口，他突然有些退縮，不知道應該以什么樣的身份走進去。里面的那個人應該是朋友吧。見了面又該說什么呢？
“沸舒，別來無恙！”
不太對勁，明明昨晚剛在一起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大戰(zhàn)，倆人差點沒駕鶴西去，怎么可能無恙。
“哎沸兄，昨晚多虧了你！”
也不對勁，兩個人哪有這么熱絡。
“沸舒同志你好，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說話方式跟領導人似的，也不對。
楊凌左手攥著門上的旋轉鎖，右手扒在門上，腦子飛速旋轉，想著一出一出的對白，這艱難的一步始終沒有邁開。
忽然門在里面被拉開了，楊凌重心全在門上，一頭就扎進了病房，好在調整了幾步，沒有趴在地上。一抬頭發(fā)現(xiàn)了一位女子，她的身后還拉著個小女孩。
“楊凌啊，快進來！”
沸舒被表演鐵頭功的楊凌嚇了一大跳，強忍著憋住沒笑。
“你帶著孩子先去吧?！?p> 沸舒對那個女子說。女子點點頭，沖著楊凌一笑，楊凌趕緊回了一個僵硬的笑，想要伸手去摸小女孩的小腦袋示好，嚇得孩子直往女子的身后躲。
“您別在意啊，這孩子認生！”
女子趕緊打圓場。
“啊哈哈哈哈，沒事沒事沒事！”
楊凌笑得更尷尬了。雙方互相點頭告別，小女孩躲在她媽媽的身子后面沖著楊凌做鬼臉，女子拉著小女孩出去了，隨手把門關上，屋內只剩下沸舒和楊凌兩個人了。
楊凌看向沸舒，沸舒的兩條胳膊全被打上石膏吊了起來，好像剛要出棺的滿清僵尸。楊凌走到沸舒的床邊，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楊凌：“來的匆忙，也沒帶什么東西，你別。。?！?p> “行了楊記者，有什么想問的您就直接問吧，客套話就免除了。”
沸舒打斷了楊凌的前戲。讓沸舒這么一說，楊凌反而拋開了剛才對于人設的糾結，冷靜了下來。
“怎么會是你？“
楊凌直奔主題。
“怎么就不能是我？”
沸舒嘿嘿笑了幾聲，回答到。
楊凌：“我，有些不相信，也有些不明白?！?p> 沸舒：“哪些不相信，哪里不明白？“
楊凌：“我一直以為你和荀烈吳喆他們是一伙兒的，而且確實在我采訪調查的時候百般阻撓。”
沸舒：“不這樣他們會相信我嗎？你以為給你的提示都是憑空想象的嗎？沒有他們的信任也就不可能知道他們的計劃?！?p> 楊凌：“酒店的那晚是你給我發(fā)的消息嗎?！?p> 沸舒：“所有的消息全部都是我發(fā)的。我提前得知了那幾個黑衣人的計劃，所以整晚都潛伏在酒店的附近?！?p> 沸舒轉過眼神看向天花板，那些細節(jié)歷歷在目。
楊凌：“我去報案的那天呢？”
沸舒回過神：“你還記不記得，那天你們過了紅綠燈之后，身后就出車禍了?！?p> “當然記得，是一臺警車撞上了我身后的那輛車?！?p> 說到這，楊凌停頓了一下：“那也是你？”
沸舒哈哈大笑：“不然還能是誰？你走了之后，我就安排人查了監(jiān)控錄像。雖然不知道你找你的司機是為了什么，但是我猜這個司機應該是非常關鍵的人物。只是你沒有注意到，其實一直有人在跟蹤你，畢竟術業(yè)有專攻，你作為一個記者，反偵察能力沒那么強。所以那天我讓你在黃燈亮起后再過交通路口，這樣后面的車如果要追你就必然會闖紅燈。而我早就在相交的車道等好了，那臺黑車一出來就被我頂飛了。事故雖然看上去很蹊蹺，荀烈也一直在懷疑，但畢竟是他們自己的人闖紅燈在先，所以事故在邏輯上說的過去?！?p> 楊凌如夢初醒：“車上的人是誰?！?p> “你認識的，那幾個黑衣猛男。”
想到昨晚那幾個黑衣人被他搞得那么狼狽，沸舒說完就跟打鳴兒似的咯咯咯不停，笑的他傷口都差點崩線了，疼的直咧嘴。楊凌自然全然不知昨晚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一臉迷茫。沸舒又把昨晚的事完整地說了一遍。
“原來我是個工具人?！?p> 楊凌無奈地笑了笑，本以為自己是長坂坡的趙云，不成想原來是鴻門宴的樊噲。
沸舒：“話可不能這么說，沒有你的銜接這個事情根本不可能解決。”
看到楊凌一臉的憂傷和失落，沸舒覺得有些好笑，繼續(xù)說：
“行了行了，得了便宜還賣乖，沒死過去就不錯了。過幾天會有個授獎儀式，表彰你楊記者的豐功偉績?！?p> 楊凌抬起頭：“那你呢？”
沸舒平靜地說了一句：“我不適合登臺露面。”
從醫(yī)院出來后，楊凌先給父母打了個電話，跟父母說差不多可以回來了。又和司機還有胖子通過了電話，說一切安然無恙。而后又去醫(yī)院看望了馬驕，可惜馬驕還沒醒過來。該做的事差不多都做完了，楊凌決定回家。
家門口的墻面已經(jīng)重新粉刷過了，只是門上還有很多紅色的油漆，楊凌打算改日再處理。
進了家門，楊凌聞到了熟悉的狗窩味兒。每家都有自己獨特的味道，外人聞不慣，自己卻無比留戀。楊凌走向冰箱，拿出無糖可樂，坐在床頭，仰頭干了半瓶。外面已然翻天覆地，但在家的這個結界中，一切好像都沒有改變。
一周后，中草公司宣布召回全部的“輝德納”，并無限期推遲重新上架的時間。沸舒被晉升為南原市公安局局長，傷病還沒好，目前仍然躺在醫(yī)院里。
省里下來領導，在市政府的禮堂為楊凌做了一個頒獎儀式，授予楊凌“榮譽市民”稱號。楊凌胸前頂著一朵大花，像勞模似的，扭扭捏捏走上了臺。說完獲獎感言后，臺上上來了兩位領導，身后跟著兩個穿著喜慶的高挑美女，美女的手中各端著一個托盤。第一個領導雙手拿出一枚獎牌，要給楊凌套上，楊凌趕緊低頭彎腰接牌，然后和領導親切地握了握手，領導手上的萬國手表有些陳舊；第二位領導走到楊凌身前，拿出一份榮譽證書，雙手遞給楊凌。楊凌趕緊接住，把證書夾在腋下，和領導熱情地握了握手，領導的右手手腕有一排整齊的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