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許是餓了很久。
當(dāng)限制它的鐵門轟隆隆地被打開之時,它的眼睛陡然煥發(fā)出悚人的綠光。
它直視著獵物的眼睛,饑餓的聲音在光線的傳遞中,遭到無形的夸大和扭曲。
吉米對此卻渾然不知的,他忽然間覺得那個夢變得很吵了。
吵吵嚷嚷的。
所有的路都被一個個狂歡的、尖叫的、居高臨下的的人給堵上,他們封住了所有的路,這讓孤苦伶仃的他無路可走。
只能被迫地留下來,獨(dú)自一人,面對那頭兇狠的老虎。
徘徊在四面八方的噪音就像潮水般涌來,又如密針一樣刺痛著神經(jīng)。
漫長的對峙中,空氣像水,咕嚕咕嚕地沸騰了起來,他汲取到了水的熱量,忽然也跟著變得格外的狂躁。
下一刻,老虎怒吼著沖出籠子,邁動著生殺予奪的步伐,肆無忌憚地張開它的血盤大口。
與此同時,高臺上的人們都在歡呼尖叫,毫不吝嗇奉獻(xiàn)出自己的澎湃的熱情。
他們的眼睛仿佛罹患了某種渴望鮮血的疾病,瞪得大大的,簡直就跟是要突出來似的,仿佛是因?yàn)榧磳⒛芸吹嚼匣⒊匀说囊荒?,而感到無比慶幸。
但下一秒他們就忍不住要失望了,因?yàn)槟莻€少年并沒有如預(yù)期一般,短暫而又迅速地奔向死亡,他甚至沒有躲避,而是用雙手抓住老虎的下巴和上顎,用比這頭兇惡野獸更為殘暴的力量扼制了它的咬殺。
不過,僅僅如此程度的抵抗并不能完全格擋老虎的攻勢,它的兩只前爪仍然是強(qiáng)而有力地拍在了少年的背部。
大于八倍以上的成年人掌力在一瞬之間盡數(shù)傾瀉在了吉米的背部。
這使得他的腳下猛地一沉,但卻始終沒有令得他倒下。
在這你死我活的交鋒中,這個半醒未醒的少年憑借本能,向在座的所有人,包括那只老虎,證明了自己的與眾不同。
他不僅沒有立刻掛掉,也沒有如常規(guī)的故事當(dāng)中那樣,受到重創(chuàng),緊跟著喉嚨一甜,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鮮血。
而且,在所有人都要以為他不死都要?dú)垙U的時候,他是那樣地驕傲,那樣昂首挺胸地站著,寸步不讓。
他把老虎的嘴巴當(dāng)成是拉環(huán),用力地將這頭龐然大物掄起,旋轉(zhuǎn)了好幾周。
最后借助無與倫比的慣性,他將這只掙扎不已的老虎脫手而出,把它丟回去那個門口大開的籠子里。
場內(nèi)無不嘩然。
人們驚訝地注視著這個在場內(nèi)破口大喊的少年,一度以為他是有什么又熱又爆炸的暴病發(fā)作了,指不定是個瘋子。
不然的話,怎么可以一個照面就能打敗這頭老虎?
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打敗老虎,正常人最應(yīng)該做的就是坐在高臺上,發(fā)瘋發(fā)狂地尖叫,然后再指認(rèn)那個打敗老虎的人是瘋子。
因?yàn)樗隽苏H俗霾坏降氖?,所以,他就只能是瘋子?p> 至于為什么他們不愿意承認(rèn)他是天才呢,大抵是因?yàn)樗麄兌加X得自己才是天才,在這個無聊的世界上,除了他們自己以外,其余人都是蠢材,就跟廢物一樣無用。
可那個該死的瘋子把目光轉(zhuǎn)移到他們的身上了,即便他與最底層的那一排觀眾席隔有一堵差不多有十多米的高墻。
但從他那憤怒的面容來看,這堵墻的實(shí)際作用仿佛是無限接近于零。
只能夠在某一方面給予那些觀眾們一星半點(diǎn)的心里安慰。
讓他們錯誤地認(rèn)為...
他是爬不上這堵墻的。
假若他能夠攀爬,那些負(fù)責(zé)監(jiān)守這片場所的人也會出手,豁出性命去保護(hù)他們這些尊貴的客人們。
事后,還必須為此事負(fù)責(zé),并且對所有因此受到生命威脅的客人們進(jìn)行賠償。
至于賠償?shù)慕痤~的多少,那便通過客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受傷的程度賠付。
譬如,按照一名平民階級的富商斷了一條腿則賠付一萬白銀的標(biāo)準(zhǔn)來換算,那么若是一名貴族的指甲蓋在這場事故中遭到了磨損,也應(yīng)當(dāng)獲得一萬白銀的賠償金額。
這并非說就算是再有錢的平民,他的一條腿也比不過貴族的一塊指甲。
而應(yīng)該是說,身為一介平民竟然在這方面能和貴族打成平手...
這本身已是萬分榮幸的事了。
如果還想得寸進(jìn)尺,那便越界了,是會引火燒身的。
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
這種不公平并非人類自創(chuàng),它是通過上帝之手施予到我們每一個人的身上。
從每一個人出生的那一刻開始,直到每個人死亡了以后,這份根深蒂固的不公平都會陪伴著每一個人。
貫徹每一個人的一生。
瘋子的五根手指彎曲呈鉤狀,他在一瞬之間猛地拔地而起。
原本所站立的那一塊石板轟然破碎,迸裂出無數(shù)的裂痕和碎片。
等到人們再一次通過眼睛目睹瘋子的身影時,他已然出現(xiàn)在那堵墻的中段。
人們驚恐不已,本以為固若金湯的石墻竟如此輕易地被他攻破了。
平常需要動用錐子方能鑿穿的石皮,在他那夸張的力量之下,竟然僅用手指便能將其抓破。
他的四肢在這陡直的角度狂擺,在寸寸縮減的距離之間,最底層的那幾排的觀眾們頓時混亂了,越發(fā)逼近的危機(jī)感令得他們無法繼續(xù)端坐在位置上安然自若。
他們開始逃跑,蜂擁地奔向某個設(shè)立在高臺之上的出口。
與此同時,一些威武雄壯的黑衣男人們迅速地從陰影處走出,他們宛若礁石般屹立在逆流的人潮之中,疾步走向那個瘋子即將登陸的地方。
他們拿著鐵棍和鐵鏈編織的大網(wǎng),一只只銀色的注射器別在他們的腰間。
拉到頂部的針筒內(nèi)裝有足以麻醉一整頭大象的冰冷液體。
他們似乎試圖再一次借助藥物的力量,冷卻這頭暴怒的人形巨獸。
“殺了他!殺了他!別讓他過來!”人們在逃命地時候驚慌地大喊。
手持武器的男人嚴(yán)陣以待,他們的目光森冷,顯然沒有把身邊那些所謂富商們放在眼里,縈繞在他們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命令...
如何擊敗他,并且再度將他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