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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潮

35、回家

人與潮 樂土土土土. 2035 2021-03-22 18:00:05

  他大力地推開了那扇門,目力窮盡之處,在那昏沉的黑暗中,他看到了他的那一位被四條鎖鏈?zhǔn)`在墻壁上的哥兒們。

  可他的好哥兒們卻沒有看他。

  情形倉促凌亂,來不及再多的感慨,只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個記憶中總是活蹦亂跳的家伙,此刻竟會淪落到這個樣子。

  這家伙傷痕累累地低垂著頭,半死不活地望著那塊傾斜的地板。

  看到這一幕,陳富貴的眼眶都要紅了,就連一直以來都被他認為只有懦夫才會留下的淚水都禁不住緩緩滲流出來,濕漉漉地在他的眼眶里打轉(zhuǎn)。

  這個王八蛋估計早已放棄活下去的希望了吧,他果然還是原來那個熊樣,沒想過有人會來救他,也不打算要麻煩到別人。

  就是這樣固執(zhí)的一個人...

  就跟養(yǎng)他的那個瘸子一樣。

  也跟他的哥兒們陳富貴差不多一個德性,就是犟得要死,甚至不惜去死。

  所以,他們這種人在別人看來都很傻,傻得容易讓人恨鐵不成鋼。

  說,他們這是榆木腦袋,根本不懂得靈活變通,活該吃虧上當(dāng),活該忙活一輩子也掙不了幾個大錢。

  所以,陳有錢才會說,他的兒子陳富貴若是能夠守住祖宗們留下來的財產(chǎn),不至于把它們完全敗光。

  那已經(jīng)是祖上積德的表現(xiàn)了。

  時間繼續(xù)一分一秒地流逝,黑色的水面在逐漸上溢,輪船仍在緩慢地下沉。

  陳富貴背著那只喵喵大叫的大花貓爬上了這艘輪船的最盡頭。

  他一把抓住了他的哥兒們,可卻沒有時間跟他的哥兒們敘舊,他咬著那一把萬能鑰匙,抱著哥兒們,上上下下的摸索。

  大花貓的叫聲越來越響亮,也越來越尖銳,可那個低垂著頭的男孩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yīng),像是睡著了一樣。

  但他的眼睛是睜著的,而且心跳也并非沒有,只是跳得很輕,跳得很慢。

  就像一個透明的玻璃球,在黑暗平面上微弱地跳動著。

  讓人不禁生怕一次過猛的用力,便會把這件脆弱的工藝品崩碎。

  第一道咔嚓聲響起,他被吊起來的左手當(dāng)即失力地垂落下來。

  陳富貴抱著他,艱難地往右邊挪移。

  可這個過程倍為緩慢,難以招架住燃眉在急的時間。

  大花貓忽然不叫了,它伸出爪子拍了拍陳富貴的臉,然后把臉湊過去,從他的嘴前接過了那把鑰匙。

  相比于陳富貴,它顯然矯健上許多。

  屁股一擺,尾巴一搖,它就來到了吉米的右邊,學(xué)著陳富貴把鑰匙插進鎖孔。

  第二道咔嚓聲接踵響起,與上一道僅僅間隔了幾秒不到的時間。

  說不清理由,饒是陳富貴也不清楚為啥這只一直趴在他身上、慌得要死的貓會在忽然之間變得這樣勇敢。

  但當(dāng)它試圖接過鑰匙的時候,他還是毫無保留地選擇信任這家伙。

  由此換來了剩下的三道輕細的咔嚓聲。

  那四條鎖鏈都松開了,吉米倒了下來,整個人的重量一下壓在陳富貴的身上,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來,險些滑倒。

  大花貓這時候已經(jīng)跳回到他的身上,他背著這一人一貓,眼睛定定地望著那一潭涌動的黑水,他輕輕地說...

  “兄弟們,咱們回家。”

  ....

  紅色的花瓣淹沒了女人的血液,她惶恐地防備著周圍,那些微笑的男人們此刻已不再收斂,他們?nèi)缈褚暗拿瞳F般朝她襲來,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

  重劍、鐮刀、斧鉞、鐵盾,乃至于山丘般大小的巨錘...

  他的手段層出不窮,而女人唯一能與之對抗的,只有手中的兩把匕首。

  戰(zhàn)斗持續(xù)下去,只會對她越發(fā)的不利,再用不了多久,她的體內(nèi)以及發(fā)動魔法的靈魂力量都要被消耗殆盡。

  屆時,她將無法繼續(xù)進行戰(zhàn)斗,為了免受男人的羞辱,她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揮刀自刎的準(zhǔn)備,而這座本意是用于困住這個男人的世界,亦將成為她的埋骨之地。

  她會死在這里。

  尸骨得不到保存,永永遠遠地遺留在這一個世界,不會有人來探望她,也不會有人再度踏足其中。

  但這對于一個已經(jīng)死掉的人來說,其實也不算什么,反正...

  這世間的一切都注定了不會長久,反正人本身就不是什么記性很好的生物。

  反正,所有的所有,終有一日都將會被忘記,在走進那一座偉大的殿堂之前,她的老師就跟她說過...

  不要把生命看得太過重要,死亡不過是一種常態(tài)。

  所謂魔法,即是違逆世間規(guī)則之事,你若是不放過自己,老天就不會放過你。

  你若是放過了自己...

  或許,老天就會放過你。

  ....

  “不論你愛還是不愛,這個世界,它...一直就在這里?!?p>  ....

  她閉上了眼睛,不再去張望那恍若無窮無盡的數(shù)目。

  狂野的殺機步步緊逼,她臉色從容,不再思考,放任自己的靈魂去呼吸,去感受,去接觸那若即若離的死亡。

  她走上了一條嶄新的路。

  與過往不同,這里沒有那種熟悉的沉重和顧忌,有的只是輕松和痛快,恨不得變成一團熱火般熊熊燃燒的熱烈。

  于是乎,她忘記了羞辱,忘記了死亡,忘記了那一卷卷依靠死記爛背的魔法公式,忘了所有的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名義和身份...

  這一刻,她只是她自己。

  一如很多年前,她哭著降生之時,那一個還沒來得及適應(yīng)這個世界的自己。

  ....

  這一條路,縱然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多久,其中的坎坷,其中的艱辛,冷暖自知,難以向外人明說。

  很多次,我都有想過放棄,想過要認栽,想過要在這鐵鉛色的天空底下,認命地低下自己的頭顱。

  向這個世界說一聲對不起。

  向那些長長的人影們說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這樣,我應(yīng)該...

  像你們一樣。

  然后,我就會走進他們,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戴上麻木不仁的面具。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過上平穩(wěn)而又單調(diào)的生活。

  不應(yīng)該出眾,因為大家都很普通,不應(yīng)該大喊,因為大家都很沉默,不應(yīng)該朝三暮四,因為大家都很害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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