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殿內(nèi),一身紅色朝服的禮部尚書鄭巡安站在殿中,對著上位的蕭衾墨行了個禮,試著出聲詢問道:
“皇上,皇后娘娘已仙逝三日,是時候該準備入葬事宜了?!?p> 聽到蘇挽辭,蕭衾墨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用一雙黑眸盯著面前的鄭巡安。
鄭巡安見蕭衾墨盯著自己看,散發(fā)出一陣冷汗,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
“皇上恕罪,是臣失言了?!?p> 隨后,蕭衾墨面色緩和了幾分,將跪在地上的鄭巡安扶起。
“愛卿說的是,只是皇后離去,朕也是痛心疾首,不舍與皇后分離,至于入葬之事,你盡管去安排便是。”
鄭巡安見蕭衾墨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才舒了一口氣,又給蕭衾墨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是,皇上?!?p> 鄭巡安前腳一走,后腳蕭衾墨便走進了玉和殿內(nèi)室,將書房門前的花瓶挪開,一個藏在書架后的密室門便顯露出來了。
這個北雁皇族祖先留下的皇宮密室,是只有北雁皇族中人才知道的所在。
蕭衾墨一進門,輕輕按下密室門口的機關,密室內(nèi)便燈火通明,照出一條明黃色的路徑。
蕭衾墨踏著步子,沿著照出來的路,徑直走向密室內(nèi)。
過了一陣,蕭衾墨便走到密室中央的臺上,輕輕轉(zhuǎn)動機關旋鈕,一個晶瑩剔透的冰棺從地下升起。
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女子正躺在冰棺內(nèi),面容冷清孤傲,一雙熟悉的鳳眸中帶著幾分不可一世。
蕭衾墨徑直走到冰棺前的石階上,掀起袍子,坐在冰棺下方。
蕭衾墨看著冰棺里熟悉的面容,冷笑一聲,開口道:
“阿辭啊,你知道嗎,朕是個母族無依無靠的庶皇子,從來沒有被人正眼瞧過。后來,若不是蕭衾寒病重的厲害,父皇也不會想起來還有朕這個兒子??墒悄悴灰粯?,你是南昭的嫡長公主,你的親兄長是南昭的太子,要繼承南昭大統(tǒng)之人?!?p> “他們都說朕配不上你,說北雁拿一個庶出的皇子娶了南昭的嫡公主??墒前⑥o啊,不管是你,還是蕭衾寒,最后的贏家,都只能是朕?!?p> 說完,蕭衾墨眼中露出一絲狠厲和決絕,又踏著步子原路回了玉和殿中。
蕭衾墨一出來,將密室的門關好,便聽到殿外的內(nèi)侍上前行禮稟報。
“啟稟皇上,離王殿下來了?!?p> 聽到蕭衾寒入宮的消息,蕭衾墨面色平靜,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并未感到驚奇。
蕭衾墨朝著內(nèi)侍擺了擺手,吩咐道:
“去喚離王進來吧?!?p> 過了一會,蕭衾寒便踏進了殿中。
今日的蕭衾寒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扎著一束白色錦帶,頭頂白玉玉冠,步伐沉穩(wěn)深沉,卻頗顯幾分無力。
蕭衾寒正要行禮,蕭衾墨便上前扶起,打斷了蕭衾寒。
“九弟身子弱,無須多禮了?!?p> 蕭衾寒并未拒絕,只是淡淡地開口回應著:
“是,皇上?!?p> 說完,蕭衾寒又咳了兩聲,面色顯露出難以掩飾的虛弱之態(tài)。
蕭衾墨見狀,立馬朝著身后的宮女開口吩咐道。
“給離王賜座。”
宮女淡然應下,不一會便取來一把椅子,放置在殿前的一側(cè)。
蕭衾寒微微福身,面無波瀾,對著蕭衾墨開口道:
“謝皇上。”
蕭衾寒坐下后,一陣沉默,并未先開口。
蕭衾墨抿了一口茶,又看著下面坐著的蕭衾寒,帶著幾分笑意開口問道:
“今日九弟入宮,可是有事找朕?!?p> 蕭衾寒一邊用帕子捂著口咳,一邊開口:
“皇上,臣弟今日來,有一事相求?!?p> 蕭衾墨故作不知,帶著幾分關懷的語氣繼續(xù)出聲道。
“九弟客氣了,你我是兄弟,有事盡管開口便是?!?p> 蕭衾寒微微頷首,緩和了幾分情緒,對上蕭衾墨的黑眸,淡淡開口道:
“皇上,臣弟這些年都在平城封地,多年未回京城了,如今再回來,頗感水土不服,望皇上恩準,準了臣弟回平城養(yǎng)病?!?p> 聽到蕭衾寒要回平城,蕭衾墨依舊笑意盈盈,又端起茶抿了一口,過了好一陣才開口。
“原本朕也是想念你,才召你回來,若是叫你因此誤了病,便是朕的過錯了。”
蕭衾寒正要回應,卻聽到蕭衾墨繼續(xù)出聲道:
“只是,皇后剛走,就剩朕一個人了,頗有些不習慣。三日后便是皇后入陵的日子,若是你不急于一兩日,便等皇后入了葬,再回平城去吧?!?p> 聽到蘇挽辭的消息,蕭衾寒眼中閃過一絲特殊的神色,但又很快掩埋了下去。
蕭衾寒又咳了兩聲,才回應蕭衾墨。
“咳咳……皇上說的是,皇嫂生前在府上盡心盡力的照顧臣弟,臣弟感激不盡,無以為報。如今皇嫂早逝,臣弟自然是要好好吊唁一番?!?p> 蕭衾墨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己提起蘇挽辭時,蕭衾寒眼中神色的變化,但卻并未追究。
過了一會,蕭衾墨又與蕭衾寒隨意聊了幾句,蕭衾寒便借口身子不好離開了。
離王府的別院中,蘇展傷勢剛剛好轉(zhuǎn),便一個人出了屋子。
為了提防蕭衾墨的眼線,蕭衾寒并未安排下人在這座院中,平日里都是親自照顧著蘇展。
蕭衾寒一從皇宮中回來,便去了蘇展的院子,一進院,便見蘇展坐在院中的石桌上發(fā)呆。
蕭衾寒取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蘇展身上,又給蘇展填了一杯熱茶。
蘇展好一會才從愣神中緩過來,對上蕭衾寒冷清的眸子,微微出聲:
“師兄,我的傷已經(jīng)不礙事了,倒是你,身子如此虛弱?!?p> 蕭衾寒并未理會蘇展的話,淡淡的開口:
“阿展,我剛從宮中回來,皇上已經(jīng)答應我回平城養(yǎng)病了,只是……皇上說三日后安葬皇后娘娘,讓我待皇后娘娘入葬后再回去。”
聽到此處,蘇展心下一涼,微微閉上雙眼。
“師兄,你是說…蕭衾墨三日后會讓阿辭的尸首入陵。”
蕭衾寒微微點頭,沒有多言。
蘇展也是無言,陷入沉思。
又過了一陣,蘇展嘆了一口氣,與蕭衾寒對視一眼,開口道:
“師兄,我必須去確認阿辭是不是還活著。師兄為我受累,我感念師兄恩德,無以為報,能做的只有不連累你?!?p> “師兄,讓我走吧,你就全當沒有見過我,等入陵儀式后回平城去吧?!?p> 聽到蘇展的話,蕭衾寒皺緊了眉頭。
“阿展!你說什么傻話,我怎么能留你一人!”
蘇展面色平靜,眼中沒有一絲波瀾,鎮(zhèn)定的開口回應著:
“師兄,蕭衾墨舉辦入陵儀式,又放你回平城,想必是對你已經(jīng)有所懷疑了。”
“蕭衾墨故意設此陰謀,就是為了引我上鉤,可我終歸是不能棄阿辭于不顧,即便是死,我也得確認阿辭的下落,可你不一樣,你不能因為我陷入這淌渾水中?!?p> 蕭衾寒看著蘇展堅定的神色,腦中想起了那日亭中的蘇挽辭,也是這般堅定果斷。
過了一會,蕭衾寒長舒了一口氣。
“你好生待著,我想辦法?!?p> 蘇展正要拒絕,便聽到蕭衾寒繼續(xù)出聲:
“與你無關,就當是我報皇后娘娘那一株生靈草的恩吧?!?p> 說完,蕭衾寒便踏出了院子,沒有給蘇展拒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