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
慕千衍剛和蘇展商議完，正準備回帳中，卻被蘇展留下了一起用完膳。
蘇展特意叫人取了一壇酒，親自給慕千衍倒了一杯。
慕千衍知道蘇展有話同自己講，便徑自開口道。
“皇兄有什么話，還請直言。”
蘇展瞥了一眼慕千衍，正色開口道。
“師兄給我來信，說沈紹那邊有異動，東辰那邊，我怕阿辭一個人頂不住，這邊我和路將軍頂著就行了，你先回去吧?！?p> 慕千衍沉思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出聲。
“皇兄，我知道你擔心阿辭，可如今徽州形勢如此不樂觀，我答應過阿辭留下的，自然是不能食言的?！?p> “蔣年帶著的大軍已經(jīng)在城外了，我怎么能留下皇兄獨自在此?！?p> 蘇展卻是堅決不同意，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語氣開口。
“你要是還想娶她，就聽我的，回去，她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我不讓你留下的?！?p> 說完，不等慕千衍回應，蘇展便將筷子撂下，轉(zhuǎn)身離開了，將慕千衍一個人留下啦。
蘇展剛走沒多久，秦川便坐在了慕千衍對面，給慕千衍倒了一杯酒。
慕千衍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抬起頭，看向秦川。
“二哥？”
秦川微微點了點頭，將酒杯遞到慕千衍面前。
慕千衍承認，他心中也是擔心蘇挽辭的安危的，可如今他若是離開，徽州的情況，蘇展一個人恐怕也頂不住。
“大哥就這么一個寶貝妹妹，自然是舍不得的，你別看大哥天天嘴上說著嫌棄她，老罰她，若是當真有人敢惹了阿辭，大哥怕是要扒了那人的皮去。”
慕千衍點了點頭，輕輕開口。
“那是自然，我明白，皇兄只是擔心阿辭胡鬧才罰她的，心下還是向著阿辭的。”
秦川無奈的舒了一口氣，抬起頭，望向漆黑的月色，回憶道。
“我與大哥和阿辭算是一起長大的，阿辭從小就這么愛玩鬧，還老讓我背著大哥給她偷酒喝，每次被大哥發(fā)現(xiàn)，就罰我們兩個去跪相府的祠堂。”
“我爹向來欣賞大哥，加上是親緣，便一心扶持和教導大哥，讓我跟著大哥好好學，便也由著大哥罰我們?！?p> “那些個時候，我想著自己便罷了，阿辭畢竟是個女孩子，哪能受那般苦，便有時候替阿辭領(lǐng)罰，多跪上幾個時辰罷了?！?p> “阿辭是大哥這一生最重要的人，當年阿辭也是年少不懂事，絕食威脅大哥，非要嫁給蕭衾墨，大哥實在是心疼，硬生生熬了好幾日才答應?！?p> “當然了，那丫頭怎么會餓著自己，還不是我天天偷著給她送飯，只不過當著大哥的面裝的虛弱的要暈過去罷了。”
“阿辭去了北雁以后，大哥一整個月都沒出府，說是身子不適，告了病假，我去探病的時候，卻見他一身酒氣的樣子?！?p> 秦川陷入了年少時的回憶，面上頗有幾分無奈和感慨。
當年的蘇挽辭還是那般伶俐的小姑娘，被蘇展護著，如今已是這般樣子了。
慕千衍卻是搖了搖頭，看向秦川。
“二哥，你和阿辭那點小心思，瞞不過皇兄的。”
“你也知道皇兄的性子，豈會任由阿辭絕食胡鬧。其實當年阿辭的婚事，另有隱情。”
秦川蹙了蹙眉，覺得慕千衍說的有幾分道理。
蘇展絕對不是會向蘇挽辭妥協(xié)的，更何況蘇挽辭每次裝病，都會被蘇展拆穿。
那蘇展為什么會將蘇挽辭嫁到北雁去，還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庶子。
慕千衍猶豫了一陣子，還是講事實跟秦川全盤托出了。
“當年南昭的先皇本打算利用阿辭與別國和親，挑中的人，本是西梁的太子梁霆?！?p> “當年那場四國聚首的宴會上，本該是梁霆出席，可路上出了意外，受了重傷，便成了使臣代勞出席了。”
聽到梁霆在路上受了傷，秦川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面色一驚。
“想必二哥也猜出來了，那是皇兄干的，皇兄故意派人伏擊了梁霆的車隊，毀了這樁婚約?！?p> 秦川仔細思索了那年的事，重新理了一遍，出聲詢問著。
“大哥為何要如此行事，既然舍不得阿辭，那又為何要將阿辭嫁給蕭衾墨?！?p> 慕千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淡淡的開口。
“梁霆是西梁皇最寵愛的兒子，路上被伏擊，自然是要查個明白，可當時蔣年已經(jīng)背叛了皇兄，將此事告到了蘇言耳邊?！?p> “蘇言無意中與南昭皇聊起，若有若無的指向皇兄，還故意露出了些證據(jù)，惹了南昭皇懷疑?！?p> “南昭皇質(zhì)問皇兄時，皇兄也沒瞞著，將事情全盤托出，甘愿認罰，只是不同意阿辭遠嫁罷了。”
“南昭皇將皇兄狠狠地罵了一頓，還關(guān)了禁閉，后來皇兄查到是蘇言告的狀，知道身邊有叛徒，怕阿辭留在南昭，蘇言會借機對阿辭下手?！?p> “皇兄那時候應該是覺得，蕭衾墨畢竟是個出身低賤的庶子，不會參與北雁的奪嫡中去，況且去了北雁還有蕭衾寒照顧著，才應下了這門婚事?！?p> “可沒成想，阿辭還沒嫁過去，蕭衾寒的身子便頂不住了，批了平城的封地，離了北雁京城，一走便是這些個年頭。”
秦川這才將事情都搞清楚，原來蘇展早就知道蘇言居心險惡，才打算將蘇挽辭送走，自己默默承受罷了。
怪不得蘇展明明那般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妹妹，還應下這門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
秦川又好像想起來什么一樣，繼續(xù)問道。
“所以大哥就拿京畿司的職務換了阿辭的婚事。”
慕千衍點了點頭，繼續(xù)開口。
“當年南昭京畿司的職務空缺著，眾人都推薦皇兄，南昭皇明面上不得不任用，卻又擔心皇兄背后有秦家支撐，功高蓋主，便想了這個主意?！?p> “這是蘇言獻的計策，皇兄為了阿辭的安全，也顧不得那么多，便答應了讓出京畿司的位子，換了阿辭遠嫁北雁。”
想到蘇展為蘇挽辭做了這么多，二人都是一陣沉默。
“二哥，我知道皇兄擔心阿辭，只是如今徽州形勢危及，我想再多拖幾日，等情況緩下來再回去找阿辭?！?p> 秦川知道慕千衍的意思，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點了點頭。
“你堅決不同意離開便是，大哥那邊，我來想辦法?！?p> “不過你既然不回去，阿辭若是出了什么事，就算不是大哥，我也不會當過你的?！?p> 慕千衍又將秦川面前的杯子填滿，正色答應著。
“二哥放心，等過些日子徽州形勢穩(wěn)定下來，我立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