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個廢棄的礦洞,從廢石中可以看出,它是一座廢棄的多金屬礦山,依我曾經(jīng)對巖石的了解可以清楚這里主產(chǎn)鎢。這種洞穴一般很少人愿意進入,因為低矮無奇。
一陣微風(fēng)拂過,剛剛的憤怒已經(jīng)轉(zhuǎn)化成身體的熱量,然后被風(fēng)攜走熱量的過程中,全身的每個毛孔都像被清理了一般,無比清爽。微風(fēng)過后,艷陽高照,我下意識的到洞口處乘涼,這洞口的風(fēng),帶著另一番滋味,從背后襲來。釋放出一種神秘的召喚,這是需要廢棄多久才會擁有這種召喚力。我本來很短的頭發(fā),被這洞穴之風(fēng)一吹,感覺后腦勺的頭發(fā)長長了不少,這肯定是一種錯覺,但是錯覺有時候會占據(jù)你的整個神經(jīng)系統(tǒng),除非你不再相信你的神經(jīng),那么你就超然了。
長長的發(fā)絲撩撥著我的頸部,我知道這是寒意的生長。我回頭一望,什么都沒有,空洞的幾米巖壁后面一片漆黑,偶爾有水滴聲的激蕩,在洞腔的共鳴中,清楚而明亮,是“嘀……嗒”的聲響。漆黑中的聲音,一般不再是聲音本身了,而是漆黑本身。無論聲音多么熱烈,在漆黑中,它就不在熱烈了,因為漆黑它想籠罩誰太簡單了,主要歸功于它的漫長、恬靜與無差別。
那到底什么可以沖破漆黑?
心,一位智者說:“你若能夠漆黑識物,漆黑即是光明。”
心中有一只眼睛,它能識物,無需光亮。
眼睛被洞穴之風(fēng)清掃得浸潤了,視線煥發(fā)出它應(yīng)有的視力,穿透著前方,我還來不及轉(zhuǎn)身,前方已經(jīng)明亮,后方已不再是洞口,陽光也不知去向,明亮也不知來自何方。
我已然置身于洞中。真是一洞奇穴,四通八達不知何往。散落的碎石,閃著黑光,這是一個鎢礦采場。
地上碗大的孔洞,還有輪軌的深痕,標志著這里曾經(jīng)的忙碌??锥粗惺且环N等待的空氣,召喚著炸藥的注入,在火舌釋放后,孔洞周邊的巖石會被劃分而散落。
它們聚在一起有些年頭了,散落的過程中就像散了的宴席,不再歡聚一堂,各自的塌落就像酒后的酣睡,不管明天怎樣,睡醒后數(shù)著年輪就可以不再無聊。運走的礦石,那是重生,它們不是不留戀這里的歲月,但它們更向往今后的歲月。散落的礦石,稀松堆砌,形成許多大小孔洞,孔洞中的呼聲,是酣睡中的鼻息。
碎石堆砌,鼻息不止;礦壁的堅實是一種守候,也是一種守望;礦壁上的巖水是一種牽掛,也是一種支持;巖水中閃亮,是一種寄托,也是一種祝福。
“你走吧!”“不,你走吧!”“我要堅守!”“你還會回來嗎?”
這是人之常情的送別割舍,這也是礦洞中回蕩的無聲。
礦石中,閃爍著黑光,那就是寶藏。寶藏的閃耀是它內(nèi)在的光芒,我遮住眼睛,不想被它的光芒所影響,因為我不僅僅喜歡它們的光芒。光芒的背后,是深邃沉重的巖石,那才是光芒的基底。氣息就是從基底中散發(fā)出來的,它不像普通的酒醉后酣睡的氣息,而是彌漫著香味,越久越醇的香味;在漆黑中蘊藏的香味;在深度中爆發(fā)的香味;在堅韌中遺漏的香味;它是香味之祖,撲鼻的幻化就是它給香味勾勒的線條,美輪美奐。
石壁,有些紋路。我可以辨識出一些紋路,也有辨識不出的。當然辨識不出的它也是紋路。一條紋路可以從你的頭頂劃一條弧線,也可以在你的前方劃一條直線。但是我馬上又被石壁上斑點花斑所吸引,點綴在上面的斑點怎么摳都摳不掉,它不是一種烙印,而是一種生長。沿著花斑下?lián)?,他會形成一條細小的管路——誰說巖石沒有生命?花斑就是其血管的切面,而點綴斑紋就是血液。它滋養(yǎng)著巖壁,堅守著億萬年不倒。
它們有的真的就要出去了,不在堅守了,億萬年的時光說割舍就割舍,這種牽絆若沒有特殊時空的傳遞,那將凄美得不忍下手。
它們真的出去了,但是離去前留下的光芒絲毫未減,回蕩在巖壁的各個空間,注入到巖壁的血液——誰說它們不在堅守?在巖壁的血液中,煥發(fā)新的力量與生命,并且傳遞著更大的無聲“它們將去另一個億萬年的堅守”。
弧線并不完美,它是皺褶甚至彎曲的,有的甚至還夾著雜色。你看不出它丁點堅韌,皺褶的紋路就像飄動中綢帶蜷縮,柔軟、輕飄而自如。我站在弧線下面,拱形的弧線,就像是我牽引而出的。把它稱作我勾勒的弧形,像是舞臺中舞蹈內(nèi)容的絢麗。
是該有個舞會,因為離別與堅守,歡聚與迷醉,期待與未知,永恒與瞬變,它們都需要舞會,舞會能夠讓無聲變有聲,讓無形變有形。
那白直的橫線,那是甩出去的綢帶,盡頭打在了石壁的深處,不在想著回來,它們就定格在這個瞬間,紀念著千絲萬縷聯(lián)系。什么都趕不上一滴美酒入唇,巖壁的水滴,滴入散落的石堆,伴隨著呼呼鼾聲,卻怎么也消散不了一個字“喝”。嘀嗒聲的空寂,那是回蕩在喉嚨間的濃烈與酣暢——好酒。
我選了一塊石板坐下,這塊石板曾經(jīng)一定是有人刻意擺放的,因為它非常穩(wěn)定,而且坐在上面往后靠的石壁也是經(jīng)過挑選的,一點都不扎人。石板上散發(fā)的是一種記憶,我能夠感知那是一次很累的勞作,在石板上的休整,給予了勞作人員體力的恢復(fù),也給了一次與礦石及巖壁的交流。礦工給了巖石疲倦的信息,巖石給了礦工堅韌的支持。這個交換是值得的,因為這能讓他們氣息相通。
石板還告訴我,它是很難出去的,因為它沒有閃閃的光芒,即使出去,命運也不盡相同。它的無聲語言,像是述說著它曾經(jīng)出去過似的。
當然有水滴,就會有水坑,也會有水流;有水流就會有出口。
我不太想出去,因為這里面還有太多的未知,它的豐富多彩并沒有用它的色彩來描述,而是直接陳述,用它無聲的語言。
水坑當然是很小的,最多也就過個膝蓋。從表面覆蓋的碎石來看,人們是很討厭這些水坑的。不過它的保留,正好也泄露了洞穴本來的基底。它并不是理所當然的平坦,坑洞多的時候基本也就無所謂平坦了,這就是坎坷的印記。若是把表面沖刷掉,留下堅固的硬底,你不會認為它是人工開鑿出來的,因為石頭的生長痕跡,任何人見了都不會忍心去鑿壞它。石頭的肌理一般都是朝著一個方向伸展,若是有兩個方向的伸展,那么裂隙與孔洞的另一番景象也會讓你驚嘆。當然若是有大的孔洞,溶洞就會出現(xiàn)。
“這是什么?”山花爛漫的景象竟然呈現(xiàn)在石洞中,我驚訝的來到這爛漫的邊上。若前述的是閃閃光芒,那么這里就是金碧輝煌。菱角的尖端那是鋒利的象征,而這里卻是閃光的起點,在閃光的下面,晶體的形狀是放大了的菱形,菱形向下延伸會觸及一簇菱形,它們爭相奪艷,盤在巖壁上。
也有沙粒般磊起的乳狀晶體,它們就像花菜聚集的星星點點,它們的細小以及表面的粗糙,讓它們沒能光彩奪目,但是你同樣喜歡它,因為有了它,你可以坐立其中。
我爬了進去,坐在這似沙非沙的晶體上,這樣就可以身臨其境感受著這晶體的世界。這里就是一個童話的開端,公主的城堡定然就在這晶體的背后,這外面的華麗,那自然就是王子給城堡的裝飾,好東西招人妒,那是自然沒錯,但是好東西也能嚇退不少妒忌者。這么光彩奪目,若沒有深嚴的守衛(wèi),怎能保存?因此前來朝拜的也就規(guī)矩的很,不規(guī)矩的也就望而生畏。
若是童話就此結(jié)束,那么公主可就很惋惜地坐擁金山,晶體的閃爍也將不會是光芒,而是淚花。邪惡定然是好奇心極強,因此邪惡也來到了這華麗的城堡,城堡比他想象的華麗,寸土寸金,這里的一切都吸引著邪惡。他非常喜愛這里耀眼的感覺,因為常年深藏的邪惡,對光的渴望,像魚喜水的本能。久旱逢甘霖,他看見啥都想相擁,進門時的士衛(wèi)也差點成了他唇觸之物。門衛(wèi)那堅實生硬的臉頰在他眼中也成了溫柔和氣的召喚。
唇水飛舞著靠近士衛(wèi)的臉頰,被士衛(wèi)唬聲制止,一桿鐵戟?地,揚起半米塵土,這才讓邪惡退縮。
“哪里來的?”士衛(wèi)問道,怒瞪邪惡。
邪惡顫抖著遞去一個證明說:“黑丘國……黑丘國……長官?!?p> 士衛(wèi)接過證明念叨著:“黑邪,黑丘國?!?p> “恩,是黑丘國的,來此地做什么?”士衛(wèi)思索后繼續(xù)說。
“報告長官,小的來此地采辦點鹽糧,趕巧聽說公主舉辦盛會,也特地前來看看?!焙谛肮鼛Φ嘏阏f。
“這可是晶石城,我們尊貴的公主就是這里的主人,你若是不想別人對你另眼相看的話,你就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己,你看出你與周圍人的區(qū)別了嗎?”士衛(wèi)通情達理地說,“下一位?!?p> 黑邪照做,把自己收拾的無比干凈,去掉外衣他煥然一新,就像這里的臣民一般,歡快的,旋轉(zhuǎn)著,奔跑著,跳躍著來到了會場。
主持人的開場白已經(jīng)講完了一半,拋出的言語如盛開的花朵,從空而降。
“我們尊貴的公主,明晶公主,是……”反正是贊美之詞。
“明晶公主……”黑邪略有所思,“好俗氣的名字。還以為是仙仙公主,或者莉莎公主,或者白……雪,呃,更俗?!?p> 黑邪換上了這里的裝扮,但是語言風(fēng)格還是沒有變,詼諧中閃爍著思維的跳躍。但是這些都是表面,因為邪惡……可能你對邪惡的概念還過于膚淺。
這人山人海的場面,可難不倒他站在前排,看著他位置的飛速向前變化,在場的人員還以為他是工作人員,最后竟然都站成了兩列讓他通過。這會他可是獲得了莫大的榮光,然后作揖相謝繼續(xù)前行。但是榮光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接納的了,沒有走幾步,他就被兩位護衛(wèi)夾著手臂向人群外面摔去。眾人向他投了鄙視的目光后,收攏了隊伍,然后繼續(xù)關(guān)注光彩的臺上。
只見明晶公主登場,有人曾經(jīng)想用最美的詞語去贊美明晶公主的美麗,結(jié)果可想而知,除了多了幾本字典外,給公主的贊美沒有增加任何的附加值。
黑邪可是機靈,被摔出去后,他竟然站在了臺上的話筒旁,說了一聲:“明晶公主,是一種美麗,這種美麗是一種氣息,也是一種玄光,還是一種彌漫……”
沒等他說完,士衛(wèi)早就已經(jīng)把他扔向空中,并在一聲“這種美麗就叫‘明晶’”的語音中消失。
全場鴉雀無聲,半刻時間都沒有被觸動寂靜,整個空氣中彌漫著“明晶”的氣息,是聲音消散時的回蕩,也是美好挽回時的閃現(xiàn),或許有這么一刻的沉醉,那就是永恒的恩賜,什么都可能變,但是瞬間是不會變的,永恒即瞬間。
“把他給我找出來?!泵骶Ч饕宦暳钕?,全場歡呼“明晶萬歲。”
在黑邪再次出現(xiàn)在臺上的時候,主持人應(yīng)公主要求,宣布:“黑邪舉世無雙的贊美,深得公主喜愛,賞銀一千兩,獲‘佳贊博士’榮譽”。
“佳贊博士”——這可是城堡中的最高榮譽。
黑邪沒想到隨口一說,竟然撈了個這么大的便宜,他準備不走了,因為在這里的名利錢財讓他安身立命是綽綽有余了。
請記住黑邪是邪惡……
晶體的閃光,多了一些晶瑩,飽滿的晶瑩——飽滿的感情。這個童話到此結(jié)束,王子的出現(xiàn),一定在某個角落繼續(xù)演繹,可能在未結(jié)束前,它不希望形成童話,或者可能公主、王子與邪惡,它們本身的幻化讓童話捉摸不透。
我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這光彩奪目的地方,忘記述說的是它光芒中的晶瑩,很值得注意。因為多了晶瑩后,結(jié)晶體的紅黃藍綠你就能夠分辨出來了,它不止有白色,它還有其它的微弱之色,那就是晶瑩的基底。
離開這晶體洞,溶洞自然也少不了,鐘乳石是大家對溶洞的普遍觀。不過溶洞何止鐘乳石,深洞中,層疊的鐘乳,讓你聯(lián)想到滑溜,其實這是一種錯覺,它是粗糙的。溶洞的奇觀性主要在其漫長性,一滴一滴的石灰水,落在地板上然后層層磊起,有的累成半米,有的幾米,形狀各異,有像仙女的裙擺,有像荷花的花苞,也有像冰柜的冰棒,還有像浮屠寶塔。我站在溶洞中間,被時間藝術(shù)包裹著成長,時間是平等的、均勻的、流逝的,時間也是有形的、變化的、無常的,就像鐘乳石一般,層層的痕跡是它的紋路,痕跡壘成的形狀就是時間的形態(tài),在制造形態(tài)之前,它是早有構(gòu)思,它找準了下筆的點,然后認準了后堅持不懈的滴墨,才成長出時間的形態(tài)。像裙擺的形態(tài),那是時間的飄逸,它可以隨時激起一段舞姿;像花苞的形態(tài),那是時間綻放,它可以隨時絢麗多彩;像冰棒的形態(tài),那是時間的童話,它可以天真爛漫;像浮屠寶塔,那是時間的智慧,它可以凈化心靈。
若是你環(huán)視四周,你會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有限的生命,在這里可以獲得無限。在生活中的自己,那是日常瑣事包裹的自己,而在這里那是活脫脫的時間組裝的自己,在時間的長河中,它組裝你的心智,組裝你的肉體,讓你有血有肉有靈魂。
我站在一座高高鐘乳石下面,不禁思考,這鐘乳石的里面到底是什么呢?是時間的擁擠?是時間的中間?是時間內(nèi)在?還是時間的……我眼前一片朦朧,有鐘擺的搖晃,有秒針的滴答,有風(fēng)云的變換……
這是哪里?我站得很高,是塔頂?是山頂?是跳板?競技場?哪里來的歲月靜好,那是羅馬帝國的格斗;哪里來的滄海桑田,那是碗中的飯粒與杯中的茶水;哪里來的平安健康,那是精神與物質(zhì)的相對富余;哪里來的和美幸福,那是剛剛好后的理解從容。我向四周張望,我是站在塔尖,鸛雀樓的尖尖,尖尖上的“千里目”,并非千里,因為十里開外的視野,除了你想不到?jīng)]有你看不到的——“欲窮千里目”目目千里行。
這是鐘塔尖尖,它是指針的轉(zhuǎn)軸,地面是它的指盤,高低物像是它的刻度,風(fēng)兒劃過那是指針的影子。萬物變遷,離不開它的旋轉(zhuǎn),我想逃離它?誰能逃離它?
我在這里并不孤獨,因為一個撲朔迷離的物象,它總能形象地展現(xiàn)在你面前。鐘姑娘出現(xiàn)了,她很樸素,但她未有塵埃;她很恬靜,但她又很快活;她很優(yōu)雅,但她又不拘泥。我被吸引到她的面前,還沒有等我開口,她就問道:“你是來陪我玩的嗎?”
我的回答是點頭與伸出的右手。
她可大方啦,左手輕撫我右手手指的紋路,然后放在我手指中間,似搭非搭的牽引著我,來了一段不知是舞蹈還是旅行。
她帶著我飄搖著閃動著,我本以為她的神通可以帶我領(lǐng)略一切,可她卻是帶著我回顧過去。那一幢幢的房子下面有我童年的記憶;房子的外面有我玩耍的喜悅;那書聲中有我曾經(jīng)的聲音;那緊張的沙沙筆觸聲有我的奮筆疾書。無論是山里、草地上,還是土里、房間中,無論是人群中,還是獨處時,我的記憶滿是鐘姑娘的微笑,它溫柔地容納著——鐘姑娘真美。
她眨巴眼睛,眨巴著我的過去,你都不忍心讓她睜開眼睛太久,因為你覺得太珍貴了;她手撫發(fā)絲,撫動著我的心情,你也不會忍心讓發(fā)絲飄揚,因為你怕影響她的心情;她透亮的臉頰,掃動著嘴角的傳情,你沒有什么不可以忍心了,因為你將被融化。
“你咋啦?”鐘姑娘微微一笑。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觀察的太仔細了,忘記了這么觀察一位陌生的姑娘,那是不禮貌的。于是又在她的指引下,我們繼續(xù)飄揚地游蕩。
鐘姑娘說:“我的日子就是這么單調(diào),整天就是這樣游歷,無趣的生活幸虧有你的出現(xiàn),我才有個伴?!?p> 原來時間長河,對鐘姑娘也不會特別地眷顧。
鐘姑娘與我的牽絆,也將無窮無盡,因為理解,那也是一種陪伴。
沿著四通八達的穴洞,你不知是更深入,還是更往外。這一個個的洞子,環(huán)繞著銜接,都是人工開拓的。你若不來,你根本無法想象這山的里面,還有這些蜿蜒;很多人說,這是取寶的洞子,寶貝取掉了,那么洞子也就失去了它的光輝了;若是如此,若果真如此,那么明晶公主自然不會答應(yīng),鐘姑娘的眼眸也就很難給你一種理解與陪伴。
更何況這里也有空曠,平直的頂板,豎陡的峭壁,中空的部分就是取走的寶貝。普通人總會贊嘆,它是如何撐起這個頂棚的,而這位普通人的問題,就是一個非常有肉感的問題,因為如果旁邊有那么一位井下工人,他更希望告訴你“我們就希望它毫無道理的就被這樣撐起了?!?p> 是呀?若是毫無道理,那就少了幾分懼怕,偏偏這道理又是那么的真真切切,讓他們?nèi)〉脤氊惡箅x開時的喜悅也是那么的真真切切。
寶貝,是有形狀與感情的。很多工人的工作就是沿著礦脈地扣挑,雕刻家是在某種物體的外部進行刻畫,而這些尋寶的礦工卻是在石頭的內(nèi)部進行雕琢,他們雕琢的形狀非常有意思,有的垂直而下,像降龍潛底,而后爆出一塊空地;有的傾斜而上,然后向四周開花,像焰火的延展,開出夜空的絢麗;有的就平直地延伸,細小的讓你鉆溜進去,以為自己也像洞子那么的細小綿長;還有的就像盤古斧斜劈而入的斧痕;當然也會有你想象不到的形狀,就像玩笑那么地突然。
這些就是寶貝的形狀。
你若是觸摸著這些形狀,你會發(fā)現(xiàn),盡管你見不著這里曾經(jīng)的汗水與暗紅的肌色,但是當你弓起腰試著前行時,你知道這些寶貝真的是寶貝,否則不值得這種以舞姿般的姿勢去尋求;或者你試著上行卻被松滑的基底所制止,也會驚嘆這些雕琢是需要有黏著力才能夠?qū)崿F(xiàn);不管是什么情形,只要你身臨其境,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形狀就是感情的形狀。平細綿直,那是兒女情長的情懷;鉛垂而下,那是無謂險阻;斜劈而生,那是暴烈釋懷。
你若在一個形狀的口子上,那微風(fēng)徐徐,總有你想不著的方向,你若不行動,不心動,它就永恒的變化著方向,直到吹得你領(lǐng)略到:能在這里施展的只有情感,除此之外的寶貝意義好難尋找。因為這寶貝的背后,不只是主人翁的汗水,還有那相互牽絆的家人微笑。
空曠,那么那些空曠的空間呢?它們代表的情感就更加直白了,你身臨其境時,你的緊張情緒就是他們的情感,因為同樣地來此地后,誰沒有緊張過,更有甚者,認為這是一種傷害,一種巖石內(nèi)部的創(chuàng)傷,那么這也是對的,這是一種憐憫與同情的情感。
普通的洞穴中,也會插曲不斷。流水會從頭頂流下,這些流水孔一般直通山頂,如此細小的通孔,當年就是它告訴大家這里有寶貝的,而如今這些流水喧嘩著歌唱,就是為這些離開的寶貝送別與思戀。它們直流而下,而又匯聚緩出,曾經(jīng)的流出是一種鼓舞的牽引,現(xiàn)在的流出是一種歷史的重奏。它的每一個節(jié)奏都暗藏著當年的節(jié)奏。
寶貝,寶貝,你快點走……寶貝,寶貝,我們不留……
這時,我置身于一條特殊洞子。置身其中,當我面朝其中一面時,一種迎面而來的開拓精神就在前方,就像一種召喚“寶貝就在前方”,我若是有鑿巖的工具,身上的沖動定然會釋放在前方的巖石上。巖面上,噴薄而出的召喚,已然有了聲響,那是往年鑿巖聲響的回蕩,詮釋著歡快的勞動,揮灑出石漿。我已然被這種召喚所吸引,如此單純、單調(diào)的場面,近乎暗灰色,沖入的激情換取及其乏味和擁有一切詮釋簡單的符號,盡情地散發(fā)出簡單的力量。如果你未親眼所見,你根本就不理解“地球母親”,它的哺乳形式就是這般簡單粗暴。隨著我們的成長,確實會羽翼豐滿些,但是別忘了,這一切的豐滿,都是“地球母親”的愛戴。
當然“地球母親”也只有我能夠用這個詞,因為此處只有我知道“地球”,畢竟這是霧山,而我來自地球。
一位工人手中長長的鋼釬,它像極了如意金箍棒,可是當它插入巖石的時候。我情愿相信它是一根吸取乳汁的吸管。這些并非夢幻,就是那股召喚,它就能告知你真實。
當然它也有夢幻,揮舞鋼釬的同時,一種交流噴薄而出。那就是吸取乳汁并非易事,這有時候是有血傷的,而乳汁的分泌也并非易事,這就是母親與孩兒的交流。不給怕餓著,給又怕有傷害。夢幻的交織就在最終的感恩,一句常常響徹耳旁的聲音那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是一句無奈之語,更是一句感恩之詞。你若是想探尋,或者超然一些,那可就豐富起來了,比嚼上面干癟苦詞絢麗多啦。
這巖石的生命煥發(fā)出靈氣,你若仔細,或激發(fā)出自己的慧根,那么“礦精靈”就無處不在。她們身材矮小,但是美似花仙子,神奇的不在于她是精靈,而在于她手中的法寶,點石成金就是那個法寶的杰作。那么精靈當然是淘氣的,她不會讓你輕易地挖去寶貝,因為她想你陪她玩耍。若是你順著她的意,那么她就會在你身邊轉(zhuǎn)悠幾圈,然后讓你眼前的石頭變寶。有人說,她是大地的使者,但是她沒有一絲的莊嚴,而是一如既往的淘氣。
我能看見她。
她們探討著一些事情,好像是針對我的,又好像是自顧著玩耍。我當然想跟她們一起玩耍,可是當我走近的時候,我伸手準備觸碰她們的法寶時,她們就會灰溜的躲藏起來,然后在某個角落向我使壞。但是再怎么使壞,她們也不至于傷害我,因為除了石壁與石面的變化,我全然感覺不出兇險之氣。不過被耍那是不可避免,除非我心無塵埃,萬化不動。
金光閃閃,一種自然而然的誘惑之光,即使我是閉上眼睛的,也會被它所打動。那么渴望的本能,會驅(qū)使著我的手去獲取、觸碰。但是一聲“哈哈”笑聲過后,我觸及到的是潮濕陰冷的石塊,那就是礦精靈的玩耍。我們捉摸不透她的行為,也不想去捉摸,畢竟她那法寶,能讓你感受真實,也能讓你失去真實。
我希望她能給以我真實,最好是那些美好的真實。因為同樣的事情一定在曾經(jīng)的歲月發(fā)生過,那種歲月,有太多的人需要美好的真實。
我若是看不見她們,那么她們也在我身旁,在巖石里面穿梭不停。她們的淘氣在于,當我看得見她們時,她們對我是敬而遠之的,而我閉上眼睛,看不見她們時,她們就可能踏在我的頭上,然后歡樂著她們的歡樂。像沿著我手臂滑下的童真;像通過我肩膀彈跳的活躍;像揪著我衣袖回蕩的秋千感;也有像摟著我腿桿攀爬的傻勁。而這一切又在我睜眼后蕩然無存。
看著她們,我再想想礦工們,其實若是他們知道圍繞在他們身邊的有這么一群可愛的精靈,那么他們所見到的簡單與灰色也就生動靈氣了。每天的工作也就靈氣煥發(fā)或者就是與靈氣對話了。
礦精靈她們也懂我,她們知道我能看著她們,她們也知道我想了解她們的神通。但是她們并不輕易表演,而是羞羞澀澀,自顧自的玩耍,我要是能跟她們通話就好。
“這人很呆。”
我聽見一個聲音,心動情動而境動,我能聽見她們說話了。
我急切地想證明,隨意地喊著:“你們是在說我嗎?”
灰溜的一陣靈動散盡,然后又壘疊著探出頭,可愛地嘰咕著:“不呆呀?!?p> “你們不用怕我,我能看見你們,看了好久啦!”我繼續(xù)安撫道,怕她們被嚇跑。
嘣!嘣!嘣!三個出來,其中兩個坐在我的肩膀上。
另一個懸空在我的手掌中,說:“誰怕你?你是不知道我們的本事?!比缓笏膶氊愐婚W,我可就像是被吸了進去,眼前煥然一新,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是一個精靈世界,我這一出現(xiàn),就像是一個怪物出現(xiàn)一般,因為比起他們的個頭那就真的大,原來他們并不都是些女孩。這里的構(gòu)造純以仙然為主,飄懸的一塊塊陸地,構(gòu)造著各種城堡,城堡的四周“綠植云被”,“團繞”著許多精靈。
這才是礦精靈的世界,原以為他們是在巖石中生存。
“這就是我們的世界,”一位比較年長的精靈懸到我的眼前說,“那就是你們的世界。”
然后他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閃現(xiàn)出奇洞中的場景,我震撼之余,也想表示那只是我世界中的一隅。
他好像知道我的想法,也就施展了某種手勢,畫面就閃入了一連串的城市、鄉(xiāng)村、展品。這些都是我曾經(jīng)引以自豪的,而這些目前也是讓我感覺囊中羞澀的材料。我眼前的這個地方,那種美輪美奐,你若沒有足夠的天真,還真會不適應(yīng),而我天真有余,自然就美不勝收。
“我能四處看看嗎?”我向他疑問地申請著。
他于是在我身上一點,然后我也就隨他們的氣質(zhì)一道飄然啦,當然我其實還有很多的申請,我沒有說出口。原因很簡單,此刻我相比他們粗壯的身材也隨我心而動與他們無異啦,適宜的服飾隨即著身——我活脫脫就是一精靈。
而我獲得一切后,并沒有得到年長精靈進一步地指點,他的幻呼消失,像是昭然宣誓:“你可以自由的享受這里的一切?!?p> 我當然不客氣的“串動”到幾個地方,為何說是串動,畢竟“飛動”“跳動”,還有“隱入”等等都可以,但是這里的“串動”正好說的就是隨心而動地出現(xiàn)在幾個地方。我很驚嘆我擁有他們的法力,但是我也疑惑它們?yōu)楹我霈F(xiàn)在礦巖中。
“喂!”我向某一精靈招呼著。
“你才叫喂。”該精靈帶走了它的話語已不知去向。
“礦精靈!”我向另一精靈繼續(xù)招呼著。
“你才是礦精靈呢!”同樣地不知去向,拖走尾音沒有留下任何懸念發(fā)生。
原來開始給他們?nèi)〉摹暗V精靈”的名字只是一廂情愿,那么我該怎么與他們打招呼呢?
我的疑問又被一群精靈一推,弄得不知還是否是疑問,因為我本是懸在半空,可是被他們推拉地接到了一個城堡的院子里面,被一個高音喇叭驚倒“我們是靈果”
被這么大聲的喊叫后,讓我對他們的事情全然失去了興趣。
“我們無憂無慮!”他們繼續(xù)驚喊著,“但我們不平淡無奇。”
“你若覺得這是輕描淡寫,那么你試試!”聲音還在拉高,“你擁有無憂無慮,你怎么才能不平淡無奇?”
這句看似無理取鬧的話,但卻有那么一點哲理的端兒,但高音喇叭不會讓你踏入哲理的大門,因為那里很安靜。
“而我們會去點幻你們的巖石,那只為了贊嘆下你們的情感,而讓我們不在平淡無奇。”高音喇叭戛然而止。就這么幾句,高聲喊叫,就釋懷了我的疑慮,或許這里就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所以才無憂無慮——是呀,無憂無慮怎么會不平淡無奇。
這么一閃現(xiàn),而后我也就沒有翱翔的激情了,盡管風(fēng)景美得就像秀麗中升華出的一樣,但是你的心境太過平靜,也就品不出其中的滋味,我有些痛恨這個高音喇叭。在憤憤不平中我已不再平淡無奇,而秀麗的升華也就那么一閃而過,巖壁又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但已然不是剛剛那處巖壁——回頭路,嗯哼,霧山?。
而這巖壁形成的洞穴中,其中一面卻與剛剛所處洞穴的另一面相似,朝向這面,一種期盼的、牽掛的、迎接的喜悅就在這個方向。我本能的感覺,這就是出口的方向,因為只有出口,那才會有人期盼,才會有人牽掛,更何況是迎接。這里歸心似箭的感覺就像一陣陣暖風(fēng),刮過去,還讓你身體暖暖的。
我想從這出去,這是理所當然,但是我并沒有他們那種急切。此刻我感受得到那種感情梯度,就在這個洞穴中,這個方向,沒有一物可見的,但是在周邊,皮膚上,感情梯度很明顯,這種梯度應(yīng)該是過往礦工們留下的情感。它們的強烈感,會對我有一種拉扯,但是拉扯之外,又會有一種不讓我影響它的灑脫。
我若是與它們一般強烈,那么梯度就無法形成,因而感受也不會如此深刻。也許當時就有那么一種情形,兩位打照面的工友,一入一出,出者那是急切的,而牽動著入者的心神,而出者又不會想著讓入者受到影響,甚至鼓勵著“好好干”。就是這么一個情形,每天都重復(fù)著,撞擊著形成的情感,它就無盡的在這個方向上釋放著,甚至生長著。
而我在這段路程上走了一段時間了,越走就越受到鼓舞,越鼓舞就越吻合這種情感,越吻合情感梯度就越小,梯度越小就越有情景再現(xiàn)感……
我就是一位礦工,我出班啦,我很開心,今天又搞到了百來錢。煙兒又可以大膽的續(xù)上了,摸了摸口袋,點燃一支濃烈的“白根兒”——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叫他這名——可能情景再現(xiàn)時沒有背景資料。白根兒冒著藍灰色的圈兒,這是自然形成的,不用我的任何加工,圈兒在我前方彌漫著,很快又被我的一踏步,吸進了鼻子。
我出了洞,但我并不清楚我是怎么出的洞,因為我站在此地,再也找不著洞口,此處山花爛漫。
走木.QD
我是一名礦山人,我想為旅游寫書,為味道寫書,希望讀者都能嘗到書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