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防火墻

　　第二天，賽真回到SSP分局的時候，那個背包的紅發(fā)少女已經(jīng)走了。這事他倒也放在心上，畢竟攻破火星的安全網(wǎng)絡(luò)才是他工作的重心，而現(xiàn)在的他還沒找到火星防火墻的源代碼，時間拖的越久，貝克萊美離覆滅就越近。

　　很快，埃隆節(jié)到了，火星的埃隆節(jié)是為了紀念早期某位著名火星探險家而創(chuàng)立的節(jié)日，是火星最大的節(jié)日之一，也是火星的新年，在這個節(jié)日，不僅合成人會參加慶典，包括所有的自然人也會去大街上慶祝。

　　 SSP信息中心的人同樣會去，賽真認為這或許是動手的好機會。

　　這一天是火星離太陽最遠的一天，天空中一顆淡藍色的光點微微閃耀。而在下方的奧林匹斯城周邊，早已有數(shù)千萬名合成人在街道上開始了蔚為壯觀的集會。

　　前來集會的合成人們統(tǒng)一穿著印有蛇纏彎刀圖案的衣服，衣服分為藍，綠，黃三種顏色，分別對應(yīng)著太陽系三家最大的合成人公司，伊甸園，寒武紀，和達爾文。

　　他們從街道各地鉆出來，聚集在火星各個廣場上，盯著廣場上的大屏幕，彼此興奮的交談著，等待著一年一度的盛會來臨。

　　而在SSP分局，賽真則獨自一人留在員工宿舍，穿上了一身純黑色的太空服，這是柯林為他準備的裝備，擁有迷彩功能。

　　穿完衣服之后，他又戴上了虛擬頭盔，隨后，他按了一下手腕上的腕表，頓時，他的身體產(chǎn)生了水紋一般的波動，太空服連帶著他的身體完全變成了透明。

　　他穿著太空服向SSP信息中心走去，打算在那里找到火星星鏈的源代碼。

　　 SSP的信息中心是一棟玻璃大樓，去參加埃隆節(jié)的人有很多，但這里依然有不少SSP在值班。不過，和絕大部分上班的SSP一樣，他們并沒有太多警戒心?；鹦菦]有什么惡性犯罪，有的只有生意。

　　路過值班室的時候，賽真看到那群SSP正圍在一塊虛擬投影前看節(jié)目，投影中，一個英俊的主持人正語速極快的念著廣告。

　　“...正宗好基因，正宗好演講，歡迎收看由合成人領(lǐng)導者伊甸園獨家冠名的3013火星跨年演講。好基因無突變，體質(zhì)好抗疲勞，耶路撒冷精神保健品為火星跨年演講加油。

　　天然好胚胎，傳遞好基因，基因選寒武。太陽系寒武紀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邀您參與我們的節(jié)目互動，贏取寒武五千信用幣器官更換劵，器官更換，任你取用，再也不用擔心任何意外事件。

　　 3013的太陽系還是熟悉的氛圍，還是祥和的凈土，達爾文合成人，天然好體質(zhì)，火星跨年演講由達爾文合成人公司獨家特約播出，本次跨年演講將由至高大師馬永振大師帶領(lǐng)大家登上至高無上的智慧高峰......”

　　賽真沒有驚動那個看節(jié)目的值班SSP，悄無聲息的從他身邊溜過，進入了信息中心。這里，廣告詞的聲音消失了，只能聽到信息中心那些巨大的芯片機組在空氣中嗡嗡輕響。

　　在外面觀察了很久，這還是賽真第一次真正進入SSP信息中心。不過，這里和他們在地球時期存放〈天使〉的庫房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無數(shù)巨大的機組，同樣密密麻麻的芯片，以及那深不可測的巨大算力。

　　恍惚間，賽真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好像是古代皇帝的士兵，在前線為了某種抽象的事物沖殺拼搏。

　　“都是為了你...”

　　賽真嘟囔了一句，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坐了下來。他打開腕表，從中取出了自己攜帶的解碼芯片，插進了其中一臺主機之中。

　　信號順著主機流入賽真的頭盔，而后，頭盔將電信號轉(zhuǎn)化為畫面，傳入了賽真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

　　頓時，賽真眼前一黑。

　　隨后，當他眼前再次明亮之際，他已經(jīng)離開了SSP信息中心那間沉悶的機房，取而代之是一片巨大的紅色世界。它像一塊超大的紅鐵堤壩，矗立在無盡的海洋之前。

　　海洋中翻滾的著，并非是海水，而是各種各種的信息，其中有一些身影在愉快的玩耍。那些是在信息中沖浪的生物，在過去，這一切是抽象的，但是得益于虛擬頭盔，這一切看起來都是實體。

　　這里是賽博空間，作為三十一世紀的居民，賽真對這里十分熟悉，很小的時候，他就曾經(jīng)在這里玩耍過。就像老電影《頭號玩家》里的玩家一樣。不過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隨著長大，他在貝克萊美里工作日益繁忙，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來過這里了。

　　這里和地球上的賽博空間并不一樣，地球上的賽博空間要大很多，而且并沒有這一道巨大的紅鐵堤壩。

　　賽真手指微微一轉(zhuǎn)，身體下方出現(xiàn)一塊小小的噴氣滑板，他踩著滑板飛上了天空。從天空中落在了紅鐵堤壩上，這堤壩比他看起來的還要雄偉很多。

　　正看著，另一個身影唰的一下憑空出現(xiàn)在他身邊。

　　那個人一身黑袍，臉上戴著一張黃金面具，身邊飄著三只眼睛，毫無疑問是柯林。

　　看見柯林這幅模樣，賽真有些無語。

　　“在這里你戴個面具做什么？”他問道。

　　這里是賽博空間，是由數(shù)據(jù)和代碼組成的虛擬世界，他們并沒有實體，外表在這里也沒有限制，如果賽真愿意，他甚至可以把自己變成一只巨龍。賽真以為柯林會把面具摘掉變成一個帥哥之類的，但是他并沒有摘掉面具，反而在賽博空間都要戴著那張黃金面具，頂著三只完全沒有意義的眼睛。

　　柯林腳踏在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上，腳下蕩漾著液晶顯示屏一樣的水波。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不敢相信。

　　兩個人就這么對視著，空氣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安靜到似乎數(shù)據(jù)流動都有了聲音。

　　“其他人呢？”

　　柯林的聲音很小，三只眼睛似乎在顫。

　　賽真像不會說話了一樣沉默的看著柯林的黃金面具。

　　柯林又四處看了一眼，還是沒有看見什么人，于是問道：“我的軍隊呢？”

　　“軍隊？什么軍隊？”

　　柯林：“我不是給了你五億信用幣讓你去招兵買馬么？”

　　賽真：......

　　柯林，“你怎么不說話？”

　　賽真支支吾吾，嘴里念叨著什么，柯林耳朵嗡嗡的，聽不清。

　　“咱的五億呢？”

　　柯林沖過去揪住賽真的衣領(lǐng)，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踏馬嘴里含了幾把?。?？”

　　“我把錢拿去給工人做安置費了?！辟愓嬲f道。

　　三只眼睛掉在數(shù)據(jù)屏障上。偌大的空間里似乎有過堂風穿過，柯林感到身體一寒，打了個哆嗦，他從賽真身上看到了光輝，正道的光，也許是千金散盡的顏色。

　　賽真：“全裁掉實在是太過分了，那些人可都嚷嚷著要告你?！?p>　　柯林：“......”

　　賽真：“你可不希望在這種時候被告上法庭吧，要是真的被告上去了，賠的可能就不是五億信用幣那么簡單了。”

　　柯林：“...”

　　賽真：“你怎么不說話？”

　　柯林咬牙切齒的問：“所以現(xiàn)在只有我們兩個人?！?p>　　“是的?！辟愓嬲f道。

　　“下面這東西就是火星的防火墻么？”柯林問道。

　　“看起來是的?！?p>　　柯林氣的牙癢癢：“我們兩個人突破這個東西么？”

　　“是的?！?p>　　柯林連發(fā)怒都沒有力氣，他顫聲道：“你是在逗我么，這東西是我們兩個人就可以處理的？？”

　　他指著腳下那一眼看不到盡頭，高度堪比奧林匹斯山的巨型山巒說道：“你想要怎么突破它？你要害死我么？你要害死貝克萊美么？”

　　柯林的連續(xù)發(fā)問，甚至有些悲愴的意味，賽真卻不緊不慢的將他推開，說道：“你當時說讓我回去做富家翁，我還以為是真心的呢?！?p>　　柯林面色難看，無言以對，黃金面具上空出現(xiàn)一連串憤怒的數(shù)據(jù)表情包。

　　這還是賽真第一次見到柯林真的吃癟，這家伙，看起來總是那么有辦法，可這次倒也算踢到鐵板了。他心里想笑，面上無奈的搖搖頭，對柯林說道：“軟件我負責，硬件你負責，這是咱們商量好的，不是么，這堵墻就交給我吧?！?p>　　“你一個人能破開它，你以為你是誰？”柯林冷冰冰的說道。

　　賽真說道：“程序這東西，一萬個庸手有時候還不如一個高手來的頂用，我以為你足夠了解我的，柯林?！?p>　　說著，賽真把手伸進口袋，從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小的木馬，那木馬上爬滿了蠕蟲，看起來十分惡心怪異。

　　隨后，他將小小的木馬放在堤壩表面，于是它立刻歡快的跑了起來，一邊奔跑一邊有蠕蟲從它身上掉下來，鉆進了堤壩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賽真盤膝坐了下來，從手里打開一張?zhí)摂M投影研究了起來，他一邊研究一邊安慰柯林；

　　“別擔心，這地方在現(xiàn)實世界由無數(shù)星鏈構(gòu)成，你給我一點時間，只要我能把防火墻的源代碼吃透，我們一定能夠有所收獲?！?p>　　“是么？”

　　柯林冷淡的說道，他對賽真的自信不置可否，在他看來，這件事必須鬧的足夠大，最好把火星的防火墻徹底撕開，并且永遠再也填不上去才好。若是這種事情可以被賽真一個人完成，那他何必裁員，何必把所有的資金集中起來孤注一擲，而賽真的做法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背叛。一萬個庸手就算沒什么用，好歹也能分散注意力，造造聲勢，把水攪渾，若是獨自一人行動，SSP很快就能鎖定他們。

　　賽真不再說話，專注的坐在堤壩上，開始破解此地的程序。

　　沒多久，紅鐵堤壩上，一些細微的觸手悄無聲息的生長了出來，它們就像一叢叢野草，在沃土上迅速生長。

　　柯林抱起了胳膊，審視著腳下。

　　觸手開始涌動，翻滾，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越來越多，沒多久，紅鐵堤壩被蠕動的觸手破開了一個小口子。翻滾的石塊落下高空，在空中就被觸手吞噬殆盡。

　　“瞧，這不是挺有效果？”

　　賽真高興的說道：“病毒是指數(shù)復制的，很快這里到處都是病毒，要不了幾天，火星星鏈的防火墻就會崩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