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80后來說,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里最向往的事情就是去公園,但是而今這個即將成人的年紀來公園確實有點超齡,那些曾經小時候趨之若鶩的游樂設施在現(xiàn)在的年齡來看顯得過于幼稚,所以他們意興闌珊地逛了一圈,除了吃了涼糕冰粉炸土豆,幾個肚子渾圓的人兒實在是找不到其他刺激點。
姚雨童有備而來,從書包里掏出了兩個飯盒,里頭是媽媽切好的各種水果,熱情招呼大家一起吃。安以然看著吳漾他們高興地圍了過去大快朵頤,突然想到一句話,“搞定一個男人就要搞定他的胃。”瞬間覺得自己自愧不如,和袁茵來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交流。
“你不能吃這個?!币τ晖瘬屵^吳漾手里的梨,小聲地嘟囔。
“為啥?”吳漾有點無語。
“反正就是不能吃這個,你吃另一盒的?!币τ晖瘔旱土寺曇衾^續(xù)說,但沒有逃過最近看書走火入魔的楊厚的法眼。
“姚雨童同學,為啥不能吃,這盒梨你放毒藥啦!”楊厚不解,繼續(xù)開始他“偵探”的發(fā)散思維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
姚雨童哭笑不得:“你沒看到我剛才都吃了嗎,放什么毒啊,你可以吃可以吃。”趕緊把飯盒推在楊厚面前。
“為什么你可以吃,我可以吃,吳漾不能吃?難道吳漾你吃梨過敏???”楊厚繼續(xù)刨根問底。
姚雨童臉都急紅了,裝作沒聽到,轉頭招呼袁茵她們吃。
魏弋用胳膊碰了碰吳漾表示出自己的不解,吳漾也聳聳肩,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塊蘋果,實在想不出來這個不吃梨有什么講究。
安以然看著這盒細心切好的水果有點納悶,但她不想去猜測這個中原由,省得心情不好。袁茵主動打破僵局,提議要玩點不一樣的,例如爬中山公園著名的百梯步,順便數(shù)數(shù)它的臺階數(shù)。
百梯步,顧名思義有數(shù)百級臺階,麓市屬于山城,這算是中山公園的經典一景,但究竟準確有多少級大家都沒有標準答案
可提議一出,安以然自然而然送去了一對白眼,在運動這個方面她是一點熱愛都沒有,從小學開始體育就一直不及格的人兒,對這種枯燥無味的出汗運動實在愛不起來。同樣送去白眼的還有楊厚,他摸著渾圓的肚兒自然對這種提議本能身體反抗。
“出來玩就是要吃好喝好,爬什么百梯步嘛?”
“那你們提議好了,我們干嘛?難道和那幾個小崽崽擠摩天輪?”
大家循聲望去,那幾個約摸5、6歲的小娃娃在父母的陪伴下準備去這個公園最宏大的游樂設施體驗,自然這群自以為長大的高中生不愿意擠在稚童堆里排隊入座。
袁茵指著山頂吼了一句:“我不管,三二一開始,現(xiàn)在我們來比賽,誰最后到那里就請大家吃娃娃頭!”然后就開始扯著安以然向前面跑去。
楊厚吃著水果頭也不抬地說:“你們慢慢比,我到時請你們吃就是!”不得不說,楊厚除了個頭大,大方慷慨這樣的美德也是大大得具備。
實在找不到玩的,也只能無聊當有趣了。
大家就開始往前沖,魏弋和吳漾都是大長腿,大步流星三兩階就往上跨,很快就把幾個女孩子甩在了后面,女孩們也發(fā)現(xiàn)腿長這么短真的一點好處都沒有。
當女孩子們氣喘吁吁地走到半山腰的涼亭里,準備休憩一下才發(fā)現(xiàn),亭子里除了早到的魏弋和吳漾,還有另一個不速之客,一個約摸四歲的小男孩,拖著長長的鼻涕泡一臉驚悚。
魏弋吳漾正準備勸解這個小孩不要怕,可是事與愿違,他看著安靜的亭子里圍了牛高馬大的幾個來路不明的大人,更加聲嘶力竭地狂哭起來。
原本落到最后的楊厚好像看了各種著名的偵探小說后,聽覺也精進了不少。聽到了這不同尋常的聲音,趕緊把半路上買的炸土豆丟在一邊,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過來。顧不上擦去臉上細密的汗珠,他沖到這孤零零的小孩面前,一邊環(huán)視著周圍,一邊興奮不已地說:“你看我說什么來著,就說這種公園容易發(fā)生大案要案吧,這不,馬上就碰上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媽媽呢?“
小男孩看著嘴角還沾著辣椒油,滿臉肉瞅著自己,眼睛里大放異彩,無比亢奮的又一個不速之客,嚇得又繼續(xù)嚎哭起來。
姚雨童趕緊上前安慰,“別哭別哭,我?guī)闳フ覌寢??!?p> 小男孩顯然不買賬,繼續(xù)聲嘶力竭閉:“媽媽,媽媽,婆婆,婆婆!”
宣萱和安以然連忙解釋:“我們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的?!?p> 可是小男孩還是閉著眼睛,哭聲都快把涼亭蓋給掀翻了,讓人不敢靠近。
吳漾笑著說:“你們這個辦法行不通,壞人兩個字又不會刻在腦門上,要不然帶他去什么公園管理處吧!”
姚雨童說:“萬一是他在這里等媽媽,帶走了不是更麻煩!”
楊厚背著手走來走去,皺著眉頭,學著偵探般冷靜地分析起來:“這臺階那么高,除了我們那么無聊,一般沒人愿意爬這里來。小男孩一個人在這里,一直啼哭不已,代表他對人是很不信任的,為什么不信任呢,可能是長期被人虐待,等我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傷,順便看看有沒有啥留言條什么的。”說完,就準備去搜小男孩的身,自然又是惹得男孩一頓尖利的哭叫。
“你就省省吧,這個小孩都那么大了,真被虐待肯定都說的出一二三了,你趕快去周圍找找人問問才對。”袁茵阻止了中毒已深的楊厚的那些自以為是。
楊厚摸了摸后腦勺,覺得袁茵說得很有道理,渾然忘記了自己喜靜不喜動的習慣,立馬腳下生風跑去找路人詢問了。
姚雨童笑瞇瞇對吳漾說;“要不然,我們去找公園管理處的人來處理吧!”吳漾二話沒說就同意了,轉頭對安以然說:“那你就看著小男孩吧!”隨即和姚雨童去找工作人員了!
安以然微笑點了點頭,看著他們并肩離去,有點不是滋味。
姚雨童久違得和吳漾并肩走在公園里,突然回憶起小時候的場景。她指著那個摩天輪問吳漾:“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坐這個的樣子嗎?”
吳漾心里想著怎么去處理走失小孩的事情,有點心不在焉:“我們什么時候坐過這個?”
“那年兒童節(jié),我六歲還是五歲哦,我爸媽要上班沒法帶我,是你媽媽羅阿姨帶著我們一起過來的啊?!?p> “哦哦哦。你說那個小孩會不會被遺棄啦?”吳漾顯然沒心思和姚雨童來一段回憶殺。
姚雨童搖搖頭,“拜托,這小孩都有記憶啦!哪有遺棄那么大的娃娃的,肯定走丟了唄。”
“那估計他媽媽也去找管理處的人了,我們走快點!”然后大步流星走在了姚雨童的前面。
“哎,你慢點走!”
姚雨童看著眼前個子快突破180cm的少年,想起小時候自己和他一般高,手牽手一起在公園里玩耍的情景,不禁臉泛微紅,那些童年的時光,喊著“漾哥哥”扎著羊角辮拖著鼻涕泡在他身邊轉悠的日子,是她枯燥乏味的學習生涯里的甜蜜素,可是吳漾好像從來都忘記了那些成長的歲月,在自己的跟前一路小跑,自己怎么追也追不上!
宣萱在自己的書包里東摸西摸一頓好找,終于摸出了一顆大白兔,對著小男孩說:“小弟弟,你不哭了,姐姐就給你糖吃?!?p> 糖果然是哄小孩的利器,他哭聲減弱,瞇著眼睛看著這顆散發(fā)出甜香味的大白兔奶糖,他吞了他吞口水,但小嘴巴還是閉得緊緊的。
“你不吃姐姐就吃了哦!”袁茵使出了激將法,小男孩還是直楞楞的,眼里充滿了向往,身體因為劇烈得哭泣一抽一抽的。
安以然接過糖,故意撕開,拿在小男孩鼻子面前繞了一繞,”那么香的糖你不吃,姐姐就吃了哦?!凹僖獍烟侨M自己嘴里,小男孩看著到嘴邊的糖又要飛入別人的口中,嘴一歪又開始肆無忌憚地大哭起來。
一直在旁邊隔岸觀火的魏弋,看著這三個女生被折磨地比遇上難題還痛苦,在旁邊直搖頭,心想,我以后才不要生小孩,太麻煩了!
“找到了找到了!”楊厚爬上涼亭的時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后面還跟著一個同樣氣喘吁吁的老婆婆,小男孩看到婆婆更是哇哇哇哭得慘不忍睹。
魏弋警覺地一把拉過楊厚:“你怎么知道是她,搞清楚沒有?”
楊厚胸有成竹地說:“我一一盤查過了,這個婆婆連孫孫穿的什么衣服,穿的幾件衣服都說的清清楚楚,而且遇到她的時候,她就是在著急地找自己的孫孫,說自己上了個廁所,出來就沒看到他了,找了一圈都快急死了。那個樣子和宣萱不及格的表情是一模一樣的。你放心,我一向縝密?!?p> 宣萱忍不住錘了楊厚一拳,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奚落她。
婆婆抱著小孫子,千恩萬謝地準備帶上小男孩走,但是小男孩還不愿意,直勾勾地盯著安以然。安以然有點百思不得其解,袁茵小聲得提醒:“大白兔?!?p> 安以然才猛地意識到,原本逗小男孩的大白兔已經被她不自覺地塞進了嘴里。
宣萱攤攤手,指了指她的蛀牙,“那是最后一顆了,我媽不準我吃糖了?!卑惨匀话汛蟀淄米詈笠豢谕踢M了肚子里,不安地看著嚎叫著離場的小男孩留給自己一個憤怒的眼神。
“咦,那兩個咋還不回來?”楊厚問,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功績好好傳播傳播,大家看著遠遠的那邊姚雨童和吳漾還有工作人員正疾步走了過來,這時楊厚猛然拍了一下安以然肩膀,大吼一聲,“哎呀,我知道為啥姚雨童不讓吳漾吃梨了,分梨分梨諧音分離啊,這個梨可不能分著吃,哈哈哈,安以然我是不是很厲害?”
秒變分析大師的楊厚一個人在旁邊感覺良好得狂笑不已,都沒注意到安以然的臉色有點難以名狀的難看。
原來如此。
原來每個人都有心里的禁忌和迷信,例如姚雨童的分梨,傻傻地卻清晰傳遞出一個堅定的聲音,她轉到二班和自己留在二班的那點想法不謀而合。雖然安以然早就看出端倪,但是如此清晰地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心里有點異樣。
粗心的楊厚還在旁邊嘟囔著,“不過我還以為今天可以遇上點驚天動地的大案要案,結果不過一場空歡喜?!?p> 空歡喜這三個字莫名刺痛了安以然,那些想象的在一起度過美好一天的畫面一幕幕在旁邊冷嘲熱諷,而此刻眼前的現(xiàn)實才真的堅定了自己的一些胡思亂想。
可是在長長的人生里,安以然才漸漸明白“空歡喜”不過是人生中常有發(fā)生的事情,信心滿滿的考試卻考砸,熬更守夜的策劃案被推翻,電視臺年會抽獎從來不中獎,遭遇空歡喜才是人生的必然,歡喜出現(xiàn)的幾率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