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民面露幾分為難，撓撓頭道：“大約……大約是……”
可惜他支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陳陵景毫不猶豫地道：“自然是因為，她受旁人指使，待在我身邊，是想得到些什么。難不成，還能是對我這個地位低微的庶子起了惻隱之心嗎？”
這么一想，好像也是……
“但……就算如此，怎么能證明錢媽媽便是于小娘的人呢？”齊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陳陵景彈彈他的腦門兒，問道：“除了她，還有誰有必要如此處心積慮地在我身邊安插人手？我自小不得父親喜歡，小娘和母親又早逝，除了有人覬覦母親留下的遺產(chǎn)，實在是想不到還會有什么其他的可能?！?p> “這于小娘的心機……真是令人咋舌?！饼R民搖頭道。
“不過是自作聰明罷了。”陳陵景不以為意，“母親在世時，我身邊伺候的人皆是她親自篩選的，是以一開始，我未曾這個錢媽媽起疑心。待我意識到不對后，咱們已經(jīng)在來汴京城的路上了?！?p> “那……公子為何不與您的姨母挑明了呢？有她姐姐的這層關(guān)系，她定是站在您這一邊的?！饼R民問道。
陳陵景聞言，短暫地靜默了一會兒。
此時晨霧漸漸散了，如輕紗一般飄浮。園中的花草葉上，滾動著顆顆晶瑩透亮的露珠。
四下無人，陳陵景尋了個潭邊的亭子坐下。
“我那時，還不知該如何面對姨母一家……”他輕聲嘆道。
“其實，不論是母親，還是姨母，與我并無真正的親緣關(guān)系。母親當(dāng)年收留了我，將我養(yǎng)在身邊多年，我已是感激備至了?！?p> “而姨母奔赴揚州，為的是母親而不是我。李家族學(xué)的入學(xué)名額，已然是極大的善意了?！?p> 齊民心想：“確實如此。若是換作了旁人，這都是怎么都想不來的。”
陳陵景深呼一口氣，聽著枝頭清脆婉轉(zhuǎn)的鳥鳴聲，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說道：“齊民，不瞞你說，來到李家的這段日子，是當(dāng)初的我想都不敢想的。曾經(jīng)我顧慮重重，生怕行差踏錯，惹人厭煩，不知該如何才能將此事捅到姨母面前?！?p> “我想，既然母親沒有對錢媽媽表現(xiàn)過不放心，至少能證明，她的背景與于小娘并無關(guān)聯(lián)。錢媽媽又無其他親眷，那這二人的關(guān)系，大約也就是于小娘以利誘之罷了?！?p> “如此，我便有意給了錢媽媽掌事職權(quán)。她利欲熏心，咱們院里又無人能制衡她，說不定會惹出什么事兒來。到那時候，姨母身為主母出手解決，自然也無可厚非?！?p> 齊民咂咂嘴，有些感慨道：“原來，公子您這局是布了整整三年吶！”
陳陵景苦笑道：“我連收網(wǎng)都做不到，實在是談不上布局。要不是舒窈表妹撞到錢媽媽欺辱如意和芳華，要不是她仗義執(zhí)言，跑到姨母面前告了一狀……這事兒，還指不定發(fā)展成什么樣子呢……”
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