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也不生氣,隨口道:“那貧道就講一段《常清靜經(jīng)》好了,‘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yùn)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yǎng)萬物……’”
只聽他洋洋灑灑、口若懸河地背誦了數(shù)百字,眾人再無懷疑,莊主也服氣道:“信了信了,道長既然會算卦,就勞煩您算算,殺手究竟是誰?”
道士點(diǎn)點(diǎn)頭,拿出三枚銅錢,放進(jìn)一個竹筒里搖了搖,一一排出,端視了半晌,沉吟不語。
商人催促道:“老神仙,您快說呀!”眾人也都身子前傾,期待能得到真相。
道士凝重道:“卦象并沒有顯示兇手的身份,不過……卻給出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線索是:方才大家討論時,兩名殺手都在說謊,而良民則都說了實(shí)話!”
眾人大失所望,這條線索雖然看起來也有用,但顯然不是這群伸手黨想要的。
商人試探道:“要不道長再算一卦?”
道士皺眉道:“一天最多算一卦,否則就是對上天的不敬。”
眾人只得作罷,大家商議了一陣,決定開始去每個人的房間搜證。
思辨關(guān)中,每個人入場時都攜帶有一包行李,入住山莊后都存放在了各自的房間里,這其中,也許就藏有關(guān)于殺手的線索。于是,商人攙扶著道士,莊主與保鏢用春凳抬著外甥,八個人一同來到二樓,從甲號房開始搜起。在這個人人自危的關(guān)頭,不論是為了自身安全,還是為了避嫌,都沒人再敢單獨(dú)行動了。
甲號房。
第一件搜出的物證,是莊主外甥的日記。
日記中記錄了一段往事,原來,院里那具僵尸生前是莊主的女兒,她與表哥(即莊主外甥)自小青梅竹馬,兩情相篤,后來她不幸染病逝世后,莊主外甥不勝悲痛,用盡全部積蓄,買來一口極品陰沉木棺材為表妹下葬,想保她死后容顏不變、尸身不腐,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這片山莊本就處于陰氣極重之地,加上尸身完好,就導(dǎo)致表妹化作了僵尸……
眾人看完日記,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質(zhì)問外甥道:“你為了阻止道長做法消滅僵尸肉身,所以暗殺他對不對?!”有人叫道:“大家都要?dú)⒔┦?,你下一個還想殺誰?”
外甥垂死病中驚坐起,漲紅了臉道:“你們真能扯,我又沒有戀尸癖,怎么可能會喜歡一個僵尸娘,我會為這種離譜的原因去殺人嗎?”眾人將信將疑,道士皺著眉,和他保持了距離。
第二件物證,是莊主柜子里搜出的一面銅鏡。
一見到這面銅鏡,道士大吃一驚:“這明明是貧道遺失的法器……唉,原來是莊主偷去了它?!?p> 莊主也漲紅了臉,支吾道:“我……我借來把玩把玩,哪里是偷。”
道士一把奪回銅鏡,含怒道:“貧道這件法器有滴血認(rèn)主的功能,只要原主不死,法器就不會易主。莊主該不會也想置我于死地,將法器據(jù)為己有吧?”
莊主臉色一變,“絕無此事!”
眾人心中暗道:原來莊主也有刺殺道士的動機(jī),那么保鏢也可能是他幫手。
乙號房。
第三件物證,是從茍豈行李中搜出的一張未完成的山莊地圖,以及一支迷香、一件夜行衣。
地圖上,每個房間都標(biāo)有“無”字,且仔細(xì)丈量了每間屋子的長寬,似乎在根據(jù)空間推測莊內(nèi)有沒有密室存在……毫無疑問,這是一張“踩點(diǎn)”時所畫的地圖,目的是尋找山莊中可能存在的藏寶室。
眾人大驚,紛紛看向茍豈,“敢情參軍大人是來做賊的?!”紅衣女也沒想到“夫君”另有身份,眼神中流露出些許警惕,和茍豈微微保持了一點(diǎn)距離。
茍豈滿頭大汗地解釋:“誤會!地圖是因?yàn)楸竟儆辛己玫陌踩庾R,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制定遇險時的逃跑路線……迷香是用來助眠的,本官一生憂國憂民、夜不能寐……至于夜行衣,咳咳,那只是制服誘惑罷了,本官新婚燕爾,偶爾和夫人玩一下官兵抓賊的游戲,調(diào)劑一下夫妻生活……”
紅衣女又羞又惱,啐了一聲,暗罵他寡廉鮮恥。
眾人紛紛點(diǎn)頭:“嗯,合理?!毙闹袇s都在想,倘若這參軍大人是個江洋大盜,那他的任務(wù)極有可能是殺光此間所有人,嗯,這兩口子可能就是殺手!
想到這,眾人異口同聲道:“搜搜參軍夫人的行李!”
紅衣女輕咬紅唇,薄怒道:“女人家的私密物品,怎能給你們臭男人檢查?!?p> 商人嬉笑道:“那讓你丈夫來查,我們只在旁邊看著?!北娙思娂姺Q是。
茍豈為難道:“我這丈夫只是臨時假扮的罷了,怎敢唐突姑娘。”
商人卻道:“要這么說,她的私密物品也只是幻境生成的道具罷了,沒事不打緊。”眾人紛紛稱是。
紅衣女見眾人打定主意要看自己行李,無奈之下,只好拿出一個包袱,放在了桌上。
茍豈上前解開包袱,眾人定睛一看,包袱里除了襦裙、肚兜等衣物外,還有梳子、胭脂等物。
都是些小物件,平平無奇。
保鏢細(xì)心,讓茍豈把衣物都抖開,確保里頭沒有夾藏什么。商人則讓他打開裝胭脂的瓷盒看看。
茍豈依言打開胭脂盒蓋,里面裝了滿滿一盒,他用指甲挑起一點(diǎn)嗅了嗅,幽香撲鼻,的確只是普通的胭脂。
“沒有可疑的物品。”茍豈做出結(jié)論,重新幫她打好了包袱。
“滿意了吧?”紅衣女一臉不高興地收了起來。眾人賠著笑臉,暫時按下心中對這兩口子的懷疑。
丙號房。
第四件物證,刀客的一管袖箭。
箭頭上泛著綠光顯然淬有劇毒,道士鑒定過后,判斷此毒與釘子上的毒藥不同,但較之更為霸道猛烈。刀客則一臉平淡,輕描淡寫說只是防身之用。
第五件物證,商人的一封書信。
信中揭露了商人與保鏢暗中商量,企圖里應(yīng)外合,偷走山莊中的古董出去變賣,并約定事后五五分賬。
莊主痛心疾首,指著保鏢說道:“想不到啊,你個濃眉大眼的家伙也干起無本買賣了!”保鏢嘆道:“窮則思變嘛……本來我也不想,但商人的一番話點(diǎn)醒了我,他說:機(jī)會永遠(yuǎn)只屬于主動出擊的人,人生短暫,只有追求過、奮斗過、努力爭取過,才不會留下遺憾和后悔……”
大家被這句雞湯震得說不出話,商人籠起袖子望向別處,假裝事不關(guān)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