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叁沒想過自己會有被吵醒的一天,更沒想過自己能有機(jī)會離開主人的陵墓。
猶記得當(dāng)時,作為隨葬的他與那個女人就守在主人墓室外,墓道內(nèi)燃著長明燈,壁道上每隔一段距離就鑲嵌一面八瓣蓮花外形的白玉鏡,女人姣好的容顏在昏黃燈火下竟然十分淡雅,完全不似往常那般艷麗奪目。
她臉色和緩,眼中沒有一絲恐懼,知道自己就是在等死的恐懼。
貴叁不知道她為何請愿隨葬,跟在天箬身邊多年,他一向不愛打聽別人私事。
陵墓深埋地下,沒有食物和水,兩人就這般枯坐在主墓室兩邊,沒有只言片語。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從瘦弱變得虛弱,他癡癡地盯著墻角的那面銅鏡,直到雙眼模糊,直到他撲通一聲倒下。
在傾斜又模糊的世界里,那個骨瘦如柴的女人終于肯睜開眼看他一眼,他張開皴裂的嘴唇干啞地想告別,女人朝他笑了。
即使弱的不成人樣,女人的笑在他眼中也是風(fēng)華絕代。
世界消失前,他恍惚聽到了轟隆的開門聲。
……
貴叁棲身的銅鏡被沈銘抓在手中,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他的意念所化,他醒來后就待在鏡子里,無聊到想摳腳,就想著多變些鏡子出來玩,鏡子是越來越多,樂趣卻是少之又少。
所以帶沈銘他們離開也就是一個念頭的事,他現(xiàn)在就想知道那個女人去哪了。
三人一鏡出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站在那面保存完好的銅鏡前,房間的燈依舊亮著,桌上熱水壺里原本燒開的熱水這會已經(jīng)冷卻了。
沈以徽看看手表,驚訝道:“我去!凌晨一點(diǎn)了,我萌這四被困了四個多小時。”
沈澄一出來就直擺手,打哈欠,人老了,禁不起熬夜了。
貴叁看到玻璃護(hù)罩中的同類,忍不住道:“沈兄,麻煩讓吾湊近點(diǎn),吾想看一看這鏡子。”
貴叁又矮又胖的身體扒拉著鏡子邊框探頭探腦,努力瞅著那面花鳥紋鏡子,奇怪道:“珵兒的味道?”
“珵兒?”
“對,祝珵兒,和我一起隨葬太子妃的女人,”這鏡子有珵兒的味道,難道她也醒過來了?
貴叁有幾分激動。
“銅鏡也有鼻子?”沈以徽奇道。
“……”貴叁沉默,他吸了吸鼻子,“說起來我之前就想問,沈兄身上為何也有祝珵兒的味道?只是這味道很淡,須得湊近才能聞到?!?p> 沈以徽傷疤還沒好就已經(jīng)忘了疼:“思兄你不對勁!你身上居然有女人的香水味!”
“啪!”沈澄跳起來一手捂住傻兒子嘴巴,但沈以徽臉上傷口太多,捂得他直喊疼。
沈銘:“呵呵?!?p> 沈以徽:“……”
申請撤回語音行不行!
貴叁看戲:“年輕人,切記禍從口出啊。”
沈以徽在老爸挾持下驚恐點(diǎn)頭,心里不住在想,不是女人的香水味,換成女鬼的香水味成嗎?!
沈銘懶得理沈以徽,他將貴叁放到茶幾上用書本給他固定不動,自己也在單人沙發(fā)上坐下,翹起二郎腿。
“說說祝珵兒是怎么回事?!?p> “之前吾提過一個自愿隨葬的女人,她便是祝珵兒。聽說她是太師祝遠(yuǎn)從山中撿回的孤兒,一直養(yǎng)在身邊十分喜愛,一次吾主應(yīng)召入宮為天鏡王測算夢境,因緣結(jié)識祝珵兒,兩人一見如故。之后的幾年祝珵兒常造訪神鏡樓,直到吾主被天鏡王賜婚嫁于太子?!?p> 沈澄問:“守護(hù)神鏡的天女在你們當(dāng)時來說應(yīng)該算是神職了吧,怎會嫁給太子?”
“吾不知,”貴叁搖頭,“吾入神鏡樓后少見吾主,一直侍奉神鏡。記得某日午后,神鏡哀鳴,次日太子宮中奏響哀樂,吾才知吾主病故。吾作為隨侍,自然是要跟著主人,但吾主下葬當(dāng)日,吾見到了祝珵兒,她竟然也自愿陪葬?!?p> “姐妹情深?”沈以徽評論道。
“吾不知?!?p> “沈銘,你是不是與祝珵兒交過手?”沈澄問,“玄門的任務(wù)莫非就是她?”
沈銘笑了一聲,長刀突然出鞘飛出房間,只聽啊的一聲,一個灰頭土臉的女人被長刀刺破衣領(lǐng),吊著拖進(jìn)來。
亥初
呼……今天更得早一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