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蘇寒錦就看見都城的城門樓,這才有絲明悟,原來病秧子沒騙自己,都城到墨家村騎馬的確只需一炷香。自己花了三天的時間,想必應該是那只狗精特意阻擾。
在來的路上蘇寒錦也大致了解了都城這三天發(fā)生的事情,聽得她連連感嘆,這病秧子果真克妻,以后誰要嫁給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要說這事兒還得從蘇寒錦離開不久后說起,話說當日蘇寒錦和二人道別后,護國夫人便將黃二小姐的事情告訴了白益臣,詢問他的意思。白益臣早就因為害了三個姑娘的性命,歇了娶親的心思,抵死不同意。
護國夫人看兒子態(tài)度堅決,再聽兒子話里字間的意思是一輩子都不打算娶妻,當下氣急攻心,想著白家香火就要在自己兒子身上斷絕,自己教子無方,成了白家的罪人,死后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又思著自護國公死后,就剩下自己和兒子這對孤兒寡母,兒子在外殺敵,幾年都不見得回一次家,白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就靠她一人打理,這期間不知惹了多少閑話和白眼。護國夫人憶起自己多年來的不容易,心中不覺生出一股怨氣,怨護國公的早逝、怨兒子的不孝、怨自己的命苦。
這怨氣橫生,一病不起,高燒不斷,嘴里還不斷說著胡話,時而罵早逝的護國公為什么不帶著自己一起走,時而罵白益臣不懂她的用心良苦,罵完后又是嚎啕大哭,怎么勸也勸不住。這般瘋癲之狀嚇得下人們都不敢靠近,白益臣也從來沒見過母親如此失態(tài),請了無數個大夫甚至連宮中的御醫(yī)都驚動了,連夜趕來為護國夫人看診,但都無濟于事,只是嘆氣讓白益臣準備后事。
再說黃二小姐,當日從護國夫人那里得到了承諾,是喜氣洋洋回了府,見誰都是笑臉相迎。要知道自白益臣生病以來,黃二小姐也變得郁郁寡歡,整天不是對著落花流淚,就是望月感嘆,下人們已經好久沒有見自家小姐展過笑顏。那日瞧見,頓時又驚又喜,御史夫人的貼身丫鬟蓮香連忙將此事告訴夫人,御史夫人聽后先是驚喜不已,而后細想,能左右女兒的心情,除了白太保的事還能有什么事?再想到早上老爺特地警告自己,若是護國公府再來提結親的事,不許自己嘴快同意。
御史夫人思前想后,坐立不安,最后決定還是先差人去護國公府打聽一番。這不打聽還好,一打聽,把御史夫人嚇了一跳。護國夫人竟然莫名其妙病入膏肓?這還得了!那白太保不僅克妻還克娘,這是命中帶煞??!媛兒嫁過去,豈還有命?御史夫人連忙差人前往督察院將黃仁忠喊了回來,這黃大人一聽前因后果,氣的暴跳如雷,大罵白益臣害人不淺。御史府瞬間雞飛狗跳,黃鳳媛被禁足,府里上下不允許提護國公府半句,朝堂上黃大人也沒給白太保好臉色。
兩天就這么過去,眼見無事發(fā)生,突然御史府傳來一聲哀嚎,黃二小姐病逝了!據說這病來得極快,從早上發(fā)病到離逝也就三個時辰,御史夫人直接暈了過去,御史府上下頓時亂的跟一鍋粥一樣。更駭人的是,黃二小姐的病狀分明和護國夫人一模一樣,高燒不斷,瘋瘋癲癲,最后是拿著剪刀在殺人的途中暴病而亡,情景萬分嚇人。
這事情瞞是瞞不住的,都城百姓都在討論,說書先生更是將這事當做奇事在說。護國夫人明明發(fā)病早于黃二小姐,連御醫(yī)都說命不久矣,卻不見護國公府的白燈籠,倒是后發(fā)病的黃二小姐先走一步,人家護國夫人到現在還活著呢,莫不是護國夫人用黃二小姐的陽壽在續(xù)命!這事后來越傳越離譜,到最后竟變成了白太保其實是妖物轉世,專吸人陽氣,所以嫁給他的三個姑娘都死了,黃二小姐也死了,就連自己親生母親也不放過!當真是牲畜不如!
要說炎涼之態(tài),富貴更甚于貧賤呢。白太保一時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往日威風不再。這人言可畏,事不是發(fā)身在自己身上,不是發(fā)生在自己家,就是個茶余飯后的談資,又有多少人真正在意背后的真相呢?
當然,少數不在意,并不代表沒有人在意,宋豫便在意的很,不僅因為他是白益臣從小到大的玩伴,更因為他官役的身份,他身上肩負著伸張正義、查明真相、保護都城百姓的責任。宋豫調查的時候,真沒往妖物上想,坊間傳聞,恐怕是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瀾的結果。但當他看見護國夫人模樣,再聽白太保的猜測后,心中便泛起嘀咕。原來護國夫人還能有命,還多虧了腰間掛的那包香囊,而這包香囊正是當初蘇寒錦離開之前贈與白益臣的那包。
這便有了宋豫與蘇寒錦在墨家村相遇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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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緊急,宋豫根本顧不得都城內不能騎馬的規(guī)定,帶著蘇寒錦一路直奔護國公府。領命的趙錢已在府外等候多時,見宋豫和蘇寒錦下馬,連忙將纖繩甩給了身邊的小廝,領著二人走進府內。
“仙姑,宋大人??祀S小的來,怕是再遲,老夫人她……?!?p> “老夫人如何?”蘇寒錦問道。
趙錢深深嘆了口氣,“仙姑,此事一言難盡,看了便知?!?p> 三人一路小跑來到后院。
白益臣得到下人的通知,便在屋外等著,眼見蘇寒錦和宋豫進了小院,連忙小跑迎上,對著蘇寒錦深深作揖,“仙姑,在下娘親的性命就全靠你了?!?p> 蘇寒錦拍了拍白益臣的肩,鄭重地點了點頭,便推門而入。
白益臣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當蘇寒錦拍他肩膀的時候,看見她堅定眼神的時候,內心仿佛有一股熱流經過,讓自己焦慮了三天的心終于有了片刻安定。
蘇寒錦進門,屋內便有極重的怨氣撲面而來,藏在她布袋內的黃符乍現金光,被黃符鎮(zhèn)壓的童兒似是受到同伴召喚一般,想要破符而出。
一般人是無法感受怨氣,只有八字偏陰或者修道之人才能感受甚至看見。就像之前蘇寒錦能看見童兒如黑霧般的模樣。
蘇寒錦走近床鋪,掀開床簾,當看見護國夫人的慘狀,也是嚇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護國夫人雙目猙獰,咬牙切齒,原本白皙圓潤的臉,此時如骷髏一般,干癟粗糙。上方濃黑的怨氣幻成數只毒蛇,亮出獠牙,啃食著精血。黑霧還在不斷壯大,若不再做些什么,只消等待片刻,就能幫護國夫人收尸了。
“仙姑,可還有救?”白益臣見蘇寒錦一言不發(fā),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母親,一時焦急萬分。
蘇寒錦眉頭緊鎖,語氣低沉,“這次的妖物非同尋常,竟連貧道也不知如何是好。”隨即話鋒一轉,“但也不是沒有任何機會,貧道這就送信請師姐前來相助,不過師姐她向來行蹤不定,這消息至少要三天才能傳到。在這期間,貧道先用秘方吊住老夫人的性命,等師姐來了再議?!?p> 白益臣點了點頭,看著床上的母親,悲傷不已。
蘇寒錦要了一把剪刀,從懷中拿出一張黃符,熟練地剪出了一只紙鳥,口中念念有詞,隨后吹了口仙氣,紙鳥便活了般,振動著翅膀從蘇寒錦手中飛出窗外。
蘇寒錦看向白益臣和宋豫,道,“貧道已送信通知師姐,還要耐心等待幾天?,F下你們二人先出去,貧道要給老夫人施法?!?p> 白益臣將下人遣退,和宋豫一起離開了房間。蘇寒錦從布袋中拿出鎮(zhèn)壓童兒的黃符,施法令其飄向護國夫人。
“童兒,快出來看看姐姐送你的禮物,喜不喜歡?”語畢,黃符呼呼作響,金光一亮,一個虎頭虎腦的孩童從金光中顯現出來。
童兒如餓狼撲虎,沖向黑霧,吃得歡暢。
“好吃,好吃,謝謝姐姐,姐姐果然對童兒最好?!?p> 漂浮在護國夫人上方的黑霧不消片刻便被童兒吃干抹凈,童兒拍了拍圓鼓鼓的肚皮,滿意地打了個飽嗝兒。
蘇寒錦輕笑,“這怨氣對你是極好的補品,只要你聽話,姐姐便每天放你出來吸食一番?!?p> 童兒現在仍舊是稚兒模樣,帶著虎頭帽憨頭憨腦,露在外面的四肢就像蓮藕一樣,節(jié)節(jié)分明,胖胖乎乎,一雙眼睛黑如葡萄,閃著晶瑩。見他肥嘟嘟的小手一把抱住蘇寒錦,撒嬌道,“好姐姐,童兒最聽話了,童兒幫姐姐捉大狗!”
蘇寒錦滿意地點了點頭,拿出黃符就要收起童兒。童兒大吃一驚,“姐姐,你怎么還要懲罰我?”
蘇寒錦聞言,莞爾一笑,“誰說姐姐要懲罰你,你現在還不方便在外露面,先在符里待著,等這里的事情解決了,你便隨姐姐闖蕩江湖?!币娡瘍哼€想討價還價,便又加重語氣道,“聽話?!?p> “好吧。”童兒噘嘴,不情不愿地閃身進了黃符。
儲蓄罐不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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