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鎮(zhèn)獄錘
男子名叫趙淵,生前以摸金倒斗為生。
早些年,上山時無意中得到一本講述風(fēng)水玄學(xué)的奇書。
得書之后,他開始認真研習(xí)書中內(nèi)容,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天賦異稟,能夠迅速理解其中妙理,并做出推演。
按照常人思維,精通玄學(xué)風(fēng)水,那自然是拜入一些名家大儒門下深造,學(xué)成歸來入皇朝封國師。只有要真東西傍身,那絕對盡享榮華富貴。
再不濟,居于一城,給當?shù)睾兰潨y算黃道吉日,操辦紅白喜事,那至少也是吃喝不愁,時不時還能去勾欄瓦肆逍遙快活一把。
可時年十六的趙淵偏偏走了邪道,發(fā)丘倒斗。
憑著豐富的風(fēng)水知識,他游走名山大川間,一看一個準,盜了許多大墓,迅速發(fā)跡。
其中還有不少是一些大家族的祖墳,也叫他盜了。
祖墳被刨,擱誰都忍不了。
這些綿延至今的世家大族聯(lián)合起來,在各地發(fā)布懸賞,只為拿下趙淵的項上人頭,出口惡氣。
然而,趙淵非但不收手,反而變本加厲,不知怎么的尋到一處古代宗門遺跡,竟然開宗立派了。
護宗大陣一開,凡人家族根本奈何不了他。
仙佛兩道,利益不相關(guān),也不會多管閑事。
就這樣,趙淵繼續(xù)他的倒斗生涯。
直到三十歲那年,趙淵尋到一處古皇朝大將軍的墓。
這次,他失算了,錯把窮山惡水看成青山秀水。
那墓穴坐落于極煞極陰之地,墓中尸體早已發(fā)生異變,生出靈智,修成飛天銀僵。
趙淵心知涼涼,用盡渾身解數(shù)依舊不敵,被活活咬死。
......
悔恨的淚水,被御靈燈的燈芯吸收。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p> 陸堯心中輕嘆,開始宣判。
依照陰律,趙淵生前挖墳掘墓無數(shù),死后打入十五層磔(zhé)刑地獄,受凌遲剝皮之苦。
宣判完畢,再提筆往臉上寫下“十五”。
神鬼天書浮現(xiàn),男人被剝皮抽筋的景象一閃而過,一幅錘子圖案亮起。
陸堯手中多出一柄造型古怪、模樣慘白的錘子,渾身遍布骨刺。
鎮(zhèn)獄錘。
這是陸堯第一次得到攻擊類法寶。
“丑是真的丑!”
他直接收進天書空間中,撂著吃灰,非萬不得已不用。
交付差役送去受刑,一天工作結(jié)束。
......
判官殿。
一處偏殿之中。
兩名男子相對而坐,一位老年,一位中年。
赫然是溫子江和崔玉。
“溫老,事情調(diào)查的如何了?”
此話一出,平時笑吟吟的溫子江一改常態(tài),面色微沉道:“陽世出現(xiàn)一股邪魔勢力,四處血祭凡人,動輒就是滅國屠城?!?p> 崔玉皺眉:“那些仙宗佛門不管么?”
“管,怎么管?壓根管不過來!”
溫子江嘆息:“顧了東就顧不了西,救得了南卻救不了北,這伙勢力,分布很廣?!?p> 崔玉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
最近一段時間,生死簿上頻繁出現(xiàn)有人明明陽壽未盡,卻死于非命的情況。
數(shù)量之多,甚至驚動了酆都城。
奉北陰酆都大帝法旨,他需在一年之內(nèi)查清此事,并做出解決。
可眼下看來,查是查清了,事情卻屬實棘手,不好辦。
“不僅如此,老夫此次潛入陽間,還發(fā)現(xiàn)了更麻煩的事!”
“但講無妨!”
溫子江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陽間許多城隍土地廟,塌得塌,毀得毀,有些香火金身都破碎了!”
“竟有此事?!”
城隍土地之流,乃是天地敕令共同冊封的福德正神。
可如今,陽間正神竟被人破碎香火金身、摧毀神像。
天界方面是否通曉尚且不知,反正地府八成是不知道的。
若非今日,聽溫子江從陽間探查歸來親口講述,如崔玉這等地府高層恐怕還蒙在鼓里,一無所知。
“府君,還請早做定奪!”
崔玉略一沉吟,果斷道:“我馬上親自走一趟酆都,面見大帝。這段時間,十八地獄就拜托溫老了!”
溫子江不語,只是深深抱了一拳。
崔玉叮囑:“若是出了意外,溫老可前往輪回司,去請轉(zhuǎn)輪王大人。”
“請府君放心?!?p> “還有?!?p> 崔玉又道:“陽間的事,我會安排人手再探,溫老安心替我看護十八地獄就好!”
“明白了!”
待到溫子江走后,崔玉喚來手下小吏。
“去把薛凌叫來?!?p> “遵命?!?p> ......
辰時,陸堯從入定中蘇醒。
輪到五號房“懺悔”了。
這些天以來,鬼囚們摸清了這位新來的陰差的習(xí)慣:按順序來,一天一個。
故而當陸堯來到鬼牢時,除了五號房那位,其他的囚犯一點也不緊張。
鬼與鬼的悲歡并不相通。
五號囚犯是一名老嫗,嘴唇很薄,下巴很尖,滿臉皺巴巴的,看上去一幅尖酸苛刻模樣。
而所謂相由心生,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提燈引鬼去,踏上孽鏡臺。
老嫗生前是陽世大趙朝紫苑縣,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潑皮長舌婦劉氏,平日里最喜歡議論別人家長里短,在背后亂嚼舌根。
總之缺德事沒少干。
要論有多潑皮?有多尖酸?
縣上陳家的千金小姐,只是和同縣的年輕秀才約定一齊入寺祈福,就被她傳成外出偷情私通,批判女方不守婦道,指責(zé)男方玷污閨秀。
這么一鬧,沸沸揚揚。大小姐不堪忍受指指點點,上吊自證清白;秀才也因此事,仕途毀去大半,被迫搬離他處居住。
還有一次。
劉氏借了鄰居王氏十兩銀子急用,結(jié)果一晃就是年載。
王氏上門討要,反而被指著鼻子罵回來。
不僅如此,劉氏此人,逢人就說王氏摳門小心眼,借了區(qū)區(qū)十文錢都討要。
旁人哪里知曉實情,正所謂三人成虎。漸漸地,和善大方的王氏,竟然被傳成野蠻的刁民。
王氏氣不過,上門理論,卻被劉氏當眾罵街。
劉氏極盡惡毒之語,將王氏描述成為一個大惡人,她則搖身一變,成為受害者。
王氏索性不理,直接一紙訴狀告到衙門。
縣老爺也嫌麻煩,干脆強迫劉氏還給王氏十兩銀子。
這事算完了,王氏的風(fēng)評也敗完了。
劉氏的所作所為,堪稱無賴典范。
尖酸刻薄,人見人嫌。
然,正所謂,惡人自有天收。
促使她命喪九泉的,具體乃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