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欣蓮聽出任宇強的調(diào)侃之意,溫柔地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袋子里的幾個保鮮盒,“這里面的都是我做的,你胳膊上受傷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所以我給你做了壽司和三明治,另外還烙了幾張雞蛋餅,還有我做的水果沙拉,都挺爽口的,還有這些水果,你都記著吃?!?p> 任宇強身子往前,輕輕捏住了田欣蓮右手的幾根手指在手里虛握著,田欣蓮本能地抽出手,任宇強卻如同小孩子做游戲一般,飛快地握住了她的指尖不允許她逃避。
田欣蓮見他用的是受傷的手,也就沒再執(zhí)拗,任宇強得逞地笑了笑,“你帶來一大堆吃的,跑這么遠來慰問傷員,你怎么知道的這個診所?”
田欣蓮瞪大了眼睛,“你忘了,是你給我發(fā)的定位啊,要不然,我也不是神仙,不能未卜先知的?!?p> 任宇強眼珠一轉(zhuǎn),朝老段看了看,老段很有默契地跟他對視上了,握緊拳頭對著任宇強做了個加油努力的動作。
任宇強笑道:“可能是睡迷糊了,把這事給忘了,你怎么來的,這里好找嗎?”
田欣蓮指了指門外,“宋念熙開車送我過來的,車就在門外。你是住在這兒附近嗎?怎么在這里睡覺?!?p> 宋念熙的名字田欣蓮提了兩次,她說的那么自然而然,這讓任宇強的心里很不舒服,“他對你好嗎?”
田欣蓮不以為然地說:“只是合租而已,大家都各有各的工作,見面就聊兩句罷了。”
任宇強的身子往前一探,干脆利索地說:“蓮蓮,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任宇強說完這句話就期盼地看著田欣蓮的反應,這次田欣蓮沒有猶豫,把手從他手心里抽了出去,任宇強的手一空,心里也是一空。
田欣蓮沉吟地說道:“強哥,我不能答應你?!?p> 任宇強頓時覺得心里有幾分失落還有幾分慍怒,“為什么,是不是因為宋念熙?”
田欣蓮搖搖頭,“跟任何人都無關(guān),強哥,你知道我和程學東是怎么開始的,也知道我們是怎么不體面的結(jié)束的。就是因為我的一念之差,其實我和他活得都不快樂。我現(xiàn)在對你只有感激之情,這是我的一番真心話,我不想再因為報答而倉促答應你,這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
任宇強認真仔細地聽清了田欣蓮這番話,他承認,田欣蓮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以恩情作為條件去裹挾田欣蓮,田欣蓮只會離他越來越遠,再說他也不屑于如此去做。
任宇強的臉色好轉(zhuǎn)了很多,他輕笑道:“你一點都沒有動過心嗎?”
田欣蓮喟然嘆道:“也許,我現(xiàn)在就沒有心呢,努力活著已經(jīng)很耗費心神,每天都好像身不由己,隨時都有棘手的難題出現(xiàn),我應付得很累,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別的。”
田欣蓮今天稍微對任宇強敞開了一點心扉,任宇強見識到了田欣蓮堅強外表下真實的一面,她會說累會憂愁會敏感會脆弱。
這樣的田欣蓮才讓任宇強感覺真實,感覺離她很近。
任宇強笑道:“有我替你分擔,你不會這么累,你有任何的難處,心里感覺不痛快的時候,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都會在你身邊?!?p> 田欣蓮歪著頭,嬌俏地笑道:“我現(xiàn)在啊,只想順利考上班長,工資就能再提高一大截,然后等我哥結(jié)婚的時候,我可以幫幫我老媽過這一關(guān)?!?p> 任宇強問道:“怎么從不聽你說起你爸爸?結(jié)婚會有什么關(guān),你是說彩禮嗎?你嫂子要的彩禮會很多?”
田欣蓮的情緒明顯黯然下來,她低頭抿著嘴,半天才慢慢說道:“強哥,以后我一定告訴你這些事的原委,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傷口還疼不疼?”
任宇強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你瞧這胳膊,像不像運動員的體格?你還擔心什么呢,你們女孩家嬌氣怕疼,你看我是那種矯情的人嗎?”
田欣蓮笑著點點頭,“強哥是一條好漢,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當然沒法跟你比。強哥,你明天會請假嗎,還是直接去上班?”
任宇強滿不在乎地說:“這點傷就不是事,我明天就去上班。蓮蓮,你真不用把這事放在心里,老想著回報我什么的。以前什么樣,以后還什么樣。程學東他乘火打劫想要回報,我不需要,你既然還沒想好,那就給你時間再仔細想想,看你什么時候愿意當我女朋友,沒事兒,我一直等著你,你心里不用有負擔,只要你不拒我千里之外就行了?!?p> 任宇強如此坦誠,田欣蓮那句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她點點頭,“好,我知道了?!?p> 田欣蓮忍不住還是說了一句:“強哥,假如到最后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沒有答應你呢?”
任宇強把手搭在田欣蓮的肩頭,眼神堅定地看著她,“我要說我一點都不難過,那一定是騙你的假話,但是在你和我中間,如果只能有一個人幸福,那個人就只能是你,哪怕最后給你幸福的人不是我?!?p> 任宇強說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他的聲音在小孩時而哭鬧的診所里并不突兀,是那種很輕,但是又讓人感覺振聾發(fā)聵。
田欣蓮不知道該怎么接這些話,但是她感覺她總得說點什么,她舔了舔嘴唇,輕輕說道:“不對,無論是誰,都要好好的生活?!?p> 任宇強不想跟她爭論不休,指了指塑料袋,好奇地問道:“這個袋子里是什么,也是吃的?”
田欣蓮從袋子里取出來給任宇強看,她笑道:“這當然不是吃的,這是保鮮膜,你要是洗漱的話,把它纏在胳膊上,可千萬別讓傷口碰水?!?p> 任宇強嘴里邊“嘖嘖嘖”地說道:“我從前可真沒有活得這么精細,這全都是托你的福,我保證聽話,盡快把傷口養(yǎng)好?!?p> 任宇強站在診所門口目送著田欣蓮往外走的背影,老段興趣盎然地湊到他身邊,笑道:“你小子,人家都坐車走遠了,你還一副癡呆樣干什么,人家又看不見,也不知道。”
任宇強喃喃自語,“老段,你看我和她是一路人嗎?”
老段搖搖頭,小眼睛一瞇,嘆道:“你啊,是地里的泥,她呢,是天上飄的云彩,你說你夠得著嗎?你是個混不吝,她是個淑女,你覺得你們般配嗎?”
任宇強仍然呆呆地看著遠方,“可是老段,我不想只是遠遠看著,我想把這朵云帶回家?!?p> 老段用手指頭戳了戳任宇強的胸膛,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帶哪兒去?帶到你地下室,還是帶到你自己都不愿意回的破爛老家?你醒醒吧你,怎么突然做起白日夢來了?!?p> 任宇強苦笑了一聲,“老段,你就讓我做一回夢怎么了,萬一夢成了真呢?”
老段捏起一塊壽司,研究了一會兒說道:“我還從沒吃過壽司,我看這姑娘人還真不錯,但她終究跟你不是一路人,你記住我老頭子這句話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