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天人合一?”
周玄喃喃地念了一下這個道心法門的名字,似乎很有那種高高在上,超凡入圣的味道。
“沒錯,天人合一最早的實踐者是天機道祖,后續(xù),源道人李尚燁,玲瓏道祖,因果道人歐啟源,上丹道人公輸卓,也都是用這種方式凝結道心的。”
“道學史上一共六個道胎,除了選擇寄托之法的鐘玉玖外,其他五人都選擇了這種道心法門!”
“這是一種限定只能由道胎使用的道心法門,是天道御賜給道胎的完璧道心,凝結道心過程中的一切困難,全都用逆天的資質碾壓過去?!?p> “除了道胎這個條件外,天人合一還有一個獨家條件!”
“那就是這位修道者的道學方向,必須具有一定的開創(chuàng)性,越是前無古人的道學方向,就越容易通過天人合一凝結道心。”
“相反,若你是對前人道學方向的補充,打算重蹈覆轍的話,天人合一就是幾乎不可能成功的?!?p> “所以天人合一的核心,就在于找到自己的專屬的道學方向,一個獨一無二,獨步乾坤的道學方向。”
從丁幾何的話語里,周玄仿佛看到了一個曠世的道學天才,在空無一人的大地上孤影求索的樣子。
天道的光輪照射在這個少年的身上,拖出了長長的影子。
這影子里,有孤單,有挫折,有疲憊,有辛酸。
沒錯,這是一條獨自背負一切,獨自上路的孤獨之旅。
成,則空前絕后,獨斷萬古。
敗,則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眼前的光影消失,周玄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原來是丁幾何用手中的水霧構建出來的映像。
只見他緊緊地盯著自己的眼睛,仿佛要從中讀出些什么來。
但是讓他失望的是,周玄的眼神里什么都沒有透露出來,仿佛這是一條與他無緣的道心法門。
“好了,直指流第二種道心法門是什么呢?這應該是最后一種道心法門了吧?!?p> 丁幾何喝了口茶,語氣略有放緩,地說道:
“這最后一種道心法門,你其實聽一下就好了,這種道心法門,只是某個天才修道者創(chuàng)造的個例。”
“世上也就只有那一個人用這種道心法門修煉下去并且達到了永生,其他嘗試的人都死了?!?p> “而且這種道心法門,需要配合特殊的秘法一起修煉,并且會產生極其嚴重的負面效果。”
“為了一個完璧道心,犧牲這么多其實不值得,而且這種道心法門,說實話是面向半步道胎的。”
“這種道心法門,叫做:至簡·物我兩忘!”
……
心界茫茫,在同一時間,另一個心界碎片里。
冰天雪地里。
龍胤臻冷冷地望著眼前的場景。
在他的身周,倒?jié)M了一具具尸體,這些尸體皮膚漆黑,看起來就像是從墨缸里跳出來的一樣。
在這些黑膚人的身上,布滿了暗紅色的斑紋,似乎像是一種特殊的圖騰。
這些黑膚人的尸體,要么胸口破開一個大洞,要么腦袋被拍裂,全都是一擊斃命的傷口。
龍胤臻毫不避諱地像個男子一樣精赤著上身,手心里握著一根古樸的長槊,長槊上占滿了血跡,上面的血跡甚至還在冒著騰騰的熱氣!
而在龍胤臻的背后,一個身穿黃衣的光頭男子正一邊念著“阿彌陀佛”,一邊彎下身來給地上每一具尸體貼上親手繪制的往生符。
看著地上被貼滿往生咒的尸體,龍胤臻再也忍受不了了。
他轉過頭,對著身后的光頭男子怒吼道:
“魏新月!你還要墨跡到什么時候!你這個呆子禿驢!”
“我說這幫人不值得救,你一定要救,這下好了吧,他們果然出賣了我們?!?p> “這個世上是好心沒好報的!修真界弱肉強食,叢林法則,你真的一點都不懂嗎?”
“這是還沒開化的年代!中古初期!人族都還在茹毛飲血,你在這里和我講仁義道德,你是不是腦子里被大糞塞住了!”
“還給他們往生呢!他們就是一群死有余辜的雜碎,我們是怎么幫助他們的?他們是怎么回報我們的?”
“真搞不懂你這種呆子是怎么在修真界活下來的!”
“你要是在現(xiàn)實里和我異地而處,恐怕你早就死了一萬次了!”
“真不知道云中君為什么把你這個廢物給抬進神話堂的!”
光頭男子沒有理會龍胤臻的破口大罵,而是繼續(xù)默默地進行著他的往生儀式,口中念念有詞。
這兩人正是處于另一個歷史碎片里的龍胤臻與魏新月。
良久之后,魏新月終于完成了全部的往生儀式,頓時如釋重負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撣了撣衣服上沾染的雪花,雙手合十,念叨了一句:“阿彌陀佛!”
“陀你個頭??!不想一起干就散伙!我也不稀罕你這么一個窩囊廢!”龍胤臻聲色俱厲地對著光頭男子吼著。
魏新月沒有辯解,他只是對著龍胤臻微微躬身,慈眉善目地說道:
“善哉善哉,是貧僧拖累了帝江施主,若是施主現(xiàn)在要離開,貧僧絕不阻攔?!?p> 龍胤臻的眉毛一陣抖動,怒道:
“你覺得我真的不敢拋下你?我告訴你,我逃亡的時候,出賣的人可多了去了,為了活下來,什么東西不能做?”
魏新月的臉上卻是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施主不是這樣的人,就不必說這些狠話來掩飾了,施主做任何事情從來都是有原則有理由的。”
“你放……”龍胤臻這句話剛說到一般,卻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略微有些驚恐地轉過身。
在她背后的茫茫風雪之中,一道人影緩緩地走了出來。
即使是隔著茫茫的風雪,龍胤臻依然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幾乎凝成實質的氣勢與殺意。
這是一個渾身覆蓋著黑色甲胄的男子,幾乎看不到他的臉,只能通過漆黑的甲胄看到那一雙冒著紅光的眸子。
甲胄男子的手中,握著一柄鋒利的長槍,站在冰天雪地里,就仿佛是一塊屹立不倒的方尖碑一般。
龍胤臻深吸了一口氣,緩步擋在了魏新月的前面。
“走吧,這個人你對付不了,我?guī)湍阃涎訒r間,你快點逃,別留在這里給我拖后腿?!?p> 能讓龍胤臻如此凝重的人物,必然不是一般人。
她的心中已經把對面這個人的名字喊出來了。
“他是誰?”
魏新月好奇地問道,就好像他感受不到這滔天的殺意一樣,問話的語氣仿佛是在問隔壁坊市白菜的價格一般。
甲胄男子將目光從龍胤臻身上轉到了魏新月的身上,不知道為何,他從這個光頭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氣息。
龍胤臻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龍見淵!真是見鬼!”
“龍見淵?誰?很強嗎?”
龍胤臻回道:
“未來的孽龍大帝,占據(jù)九大諸天之一的萬絕天,諸天萬界公認的近戰(zhàn)第一人?!?p> “十步之內,是為我域,此生無涯,但求一敗。”
“遠祖堂鋤奸的時候,他可是像紀梵一一樣,從心祖和仙人們的聯(lián)手圍剿中逃出生天的至強者!”
“洪荒和妖修雙六境,萬古一帝,背負著洪荒龍族的至高血脈和妖帝不滅軀,古往今來煉體流的最高成就者?!?p> “他帶著龍之一族從人族叛逃出去,占據(jù)了萬絕天,割據(jù)于虛空深處,成為對抗人族的一大勢力?!?p> “雖然這個歷史碎片里現(xiàn)在的他還只有四境的修為……”
她還沒說完,旁邊的魏新月就打斷了他說道:“才四境啊,那我們兩個三境豈不是有機會!”
“你是白癡嗎?洪荒四境是全九流所有四境里最強的,而你佛門三境又是全九流所有三境里最弱的,你拿什么和別人打,快給我滾!”
魏新月雙手合十,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身上金光緩緩地亮了起來。
“那可說不好,帝江施主,在下修的佛法,和主流佛法可能有那么一點不同……”
“你們說夠了沒有?”
對面的龍見淵忽然舉起了長槍,殺意沸騰地指著兩人說道:
“你們兩個,誰先上?還是一起上?我是聽說這里來了個強者,從暗之一族的包圍里殺出去了,所以接了懸賞來會會你們,可不要讓我失望了!”
龍胤臻默默地握緊了手心里的長槊,眼睛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龍見淵,沉聲道:
“新月,你要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等下我可不會護著你,你想找死的話那就繼續(xù)留在這里……”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她就看到一道金光忽然從背后閃出,朝著龍見淵的方向沖了過去。
“靠,這個愣頭青!”龍胤臻暗罵了一句,連忙提起長槊也跟了上去……
另一邊,另一個歷史碎片里。
大地仙宮,仙山之上,矩仙宮偏殿。
“至簡·物我兩忘?”周玄的心中念叨著這個道心法門,內心卷起了驚濤駭浪。
但是他的臉上卻是平靜如水,看不到任何波動,他只是淡淡地說道:“聽起來這是一個境界特別高的道心法門,都物我兩忘了,它的負面作用是什么?”
丁幾何淡淡地說道:
“不可逆的人格分裂。”
“這個道心法門,需要配合秘法《物我兩忘訣》來實現(xiàn),這是史上僅有的一種能夠提升道學資質,強行將半道胎升華為道胎的手段?!?p> “僅根據(jù)天機府的記載,明面上,修真史上的所有半道胎里,有三十三位曾公開嘗試用《物我兩忘訣》突破極限?!?p> “他們這些人無一例外地,都在五百年內因為人格過度分裂而迷失自我,最終被毀滅性人格占據(jù),自殺身亡。”
“史上只有玄界道祖一人度過了這些因因果果,用不可知的方法解決了《物我兩忘訣》的弊端?!?p> “使用這種方式凝結道心其實是最簡單的,只要是個半道胎,修煉一遍《物我兩忘訣》,自然就能得到道心啟示。”
“正如它的名字一樣,至簡,這種法門全程只需要默念一段咒文即可。”
周玄聽完了這番話之后,面色沉靜如水,良久之后,嗤笑了一聲:
“呵,這是什么白癡秘術,這和自尋死路有什么區(qū)別?!?p> 他這番話是真心實意的,他的確覺得《物我兩忘訣》是一門蠢到家的廢物秘法,尤其是在親身經歷之后。
若不是自己的副人格足夠牛逼,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壓制了《物我兩忘訣》的負面作用,要不然他此刻恐怕已經絕望了。
在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丁幾何的眼神。
見對方的眼神和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動,周玄的心中模糊地有了一個答案,雖然還不是很確切,但基本上可以得出初步結論了。
這個叫做丁幾何的家伙,有一種鑒別他人說話是真是假的獨門手段!
很有可能是他作為穿越者自帶的金手指,亦或是天機府有高人賜予他了這個能力。
這樣看來,以后和這個家伙接觸的時候,說話一定要萬分小心才行。
在將丁幾何送走之后,周玄開始在心中默默盤算起之前剛剛聽聞的幾種道心法門,判斷哪一種最適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