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祁墨沉吟不語,想了想說道:“不如我們今晚先在村外的溪流旁觀望一下,按你阿姐的話來說,往屆弟子應是每次都提前進入村莊打探消息?!?p> “不如我們這次反其道而行之,先看看那夢魔今晚會不會出現(xiàn)?!?p> 柳渺玉點點頭,“阿姐說過,夢魔極其謹慎,入村第一天后被驚動,接連三四天未曾現(xiàn)身,我贊同留于村外。”
簡行風思量了會,“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我也留下吧。”
眾人或倚樹,或打坐半圍在一起歇息,畢竟從修仙界順著地圖御劍飛行至溪花村也是蠻累的。
鐘眠眠早閉上眼眸睡著了,她的身體虛弱還未恢復,鄒游將她半抱在懷中,用軟綢絲被蓋上,撫著她的發(fā)絲闔上眼。
坐在不遠處的紀凌霜見她已睡著,便按捺住自己的歉疚,準備第二日再找個時機與她談話。
百門大斗那日,見少女的容貌被自己誤傷,重傷昏迷過去,紀凌霜終是閉上眼咬牙,自己提著劍退下斗臺。
想起關(guān)于她的些許流言,也許她比自己還要看重這場比試。
最終她挺著重傷去過了參門,體力消耗殆盡,手臂也因精神不濟被割到。不過最終,她終于還是入了玄劍宗的門檻。
那位掌門之子看見少女身上的傷口,氣紅了眼,提劍便想殺了她。最終被幾位護司長老拉住,百門大斗本就是磨煉新晉弟子們的,刀劍無眼,只要不出人命都不會如何。
不過,紀凌霜還是因過失重傷同門的罪名去日瀑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周圍來往的弟子們穿梭在她身邊,紛紛議論。
鄒游冷冷的盯著她,吩咐幾個侍職上前將她打了一頓,在臉頰上劃了幾道口子。少女的容貌比什么都重要,紀凌霜起初被打時并未反抗。
畢竟是她先傷了鐘眠眠,打自己出出氣也認了??墒蔷尤幌朐谒哪樕峡套?,紀凌霜無法忍受,奪了一名侍職的劍將他踹倒在地。
廝斗過后,她的臉也被毀得差不多了。鬧大后驚動了掌門,斥責鄒游一番后,補償了紀凌霜幾瓶養(yǎng)顏丹,這事便揭過去了。
這件事后,顧寒州在斗臺時認可自己為對手,惺惺相惜的感覺也消散。兩人在乾武廣場看玄名旗時,也未發(fā)一言。
謝臨逍叼了根草,仰躺在樹上,偏頭看向下方睡得可香的鐘眠眠,輕彎嘴角。
瞥到孤身一人獨坐的紀凌霜,嘴角抿直,將其草莖吐出,微瞇眼眸。
之前沒注意,現(xiàn)在仔細一看,她的靈骨竟是百年難遇的天源靈骨啊,若能剝奪獻祭給妖族,定能使我輩功力大增…
可是她身上攜帶命牌,又難以接近,得借著夢魔尋個機會。
謝臨逍瞇著狐貍眼思量。
紀凌霜感覺背脊寒涼,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睜開眼朝那個方位看去。
什么都沒有,眾人皆閉眸淺淺酣眠,只有鐘眠眠在真睡。周圍一派寂靜,隱約能聽見蟬鳴。
半夜三更時,有陣陣細微的風聲。
紀凌霜側(cè)耳傾聽,忽然感覺耳畔有陣陣涼風襲來,帶著一股腥臭的氣味。
猛地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張血盆大口,仿佛要將她整兒吞下。
尖牙咬來的瞬間,紀凌霜用劍抵住,用力一腳踢上它的下巴,翻身退開保持距離。
“是夢魔!大家快醒醒!”
回首發(fā)現(xiàn),眾人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閉上眼怎么都叫不醒。
紀凌霜吃力一振,那低階的弟子劍被力道振得斷裂,但那夢魔絲毫未受皮毛傷,嗷嗷張開血盆大口朝她撲來。
被一掌拍到地上,紀凌霜滾落幾圈,拿起了身旁顧寒州的劍。與這魔獸廝斗間,她發(fā)現(xiàn)這畜生只追殺她一個人,對周圍閉眼靜坐的全都視若無睹。
她每揮一次劍氣,就感覺十分疲憊,手也軟綿綿的使不上勁。而那魔獸好似愈發(fā)強大,移動速度也越來越快,還模仿她的招式偷襲。
紀凌霜喘氣抬眸看向四周,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就好像,就好像自己跟自己打一樣。
鄒游一直未曾睡著,感受懷中溫軟的一小團,心中止不住的雀躍。
在遇見眠眠的那一天,他一直在流風閣獨自修煉,不喜旁人接觸打擾。直到被掌門叫去悼念師伯時,他瞥見了一抹小小的身影,無助地站在靈棺前。
那時,他也不以為然。他聽過鐘師伯的女兒,雪膚玉貌,天生無法修煉。
直到新晉弟子試煉時,他因厭煩掌門訓誡他必須拜入玄劍宗的事,跑到僻靜的地方靜心。與其掛個“天下第一劍”劍尊徒弟虛名,不如讓他去逍遙閣,遨游天地任方遠。
鄒游生來便享有一切,在修煉上也頗為懶散,一切事物對他來說簡單得有點無趣。
周圍的人尊敬他,追捧他,已經(jīng)將他視作第二任掌門來看待。他十分厭煩這種被規(guī)定好,束縛的一生,已經(jīng)準備好離開。
直到在那一天,遇見了眠眠。清風拂面,吹動蒲公英在身畔,他看見少女坐在青青草葉中,靜靜抱膝看兩只白兔吃草。
抬眸交匯那一秒,仿佛天地靜默。
少女驚慌失措地紅著眼眶,提裙擺逃走,只余留他立在原地,聽見自己的心跳。
周圍安靜得有一絲詭譎,鄒游抬起頭,剛想起身探查時…
懷中的眠眠突然“嚶嚀”一聲,抱住了他的腰身,貼近胸膛,委屈睜開淚眼,“鄒鄒,我做了個噩夢,好害怕……”
他低頭正準備安慰,誰料眠眠用胳膊摟住自己,嬌唇印了上去,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鄒游紅著臉,極力克制自己,扳開她的肩膀,低頭輕咳,“眠眠…你…”
話未說完,嬌軟的唇瓣又貼了上來,伴隨蠱惑的香氣,直教人酥麻了半邊身子,動彈不得。
鄒游緊閉雙眼,好半晌兩人分開,只覺渾身輕飄飄,分不清東南西北。
突然又冒出了幾位鐘眠眠,圍坐在他身邊撒嬌要抱,頭漸漸暈眩,表情略顯神志不清。
她們身上的香氣愈來愈濃,有種蓋住空氣般的窒息感。
鐘眠眠羽睫微顫,從睡夢中驚醒。
一睜開,鄒游緊緊抱住她,臉上掛著傻笑,咧嘴呢喃:“眠眠…好多眠眠…”
他那樣子實在好笑,但出現(xiàn)在鄒游身上她只覺得驚悚,連忙將他推倒在一旁。
再看周圍,不由一驚!
顧寒州不似往常,失態(tài)抱著樹干嗚嗚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簡行風仿佛瞎了一樣,在地上摸索,不時再打個滾,接著摸索,繼續(xù)打滾。
祁墨和柳渺玉兩個人分別縮成一團,不停地說著胡話,臉上喜怒哀樂變幻極快。
最遠的紀凌霜表情兇狠,整個人躺在地上,手中拿著個樹杈,雙臂胡亂舞著。
鐘眠眠眨眨眼,滿頭問號?
這畫面太美,鐘眠眠強壓嘴角,雙手搖了搖身側(cè)的鄒游,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這才慢慢升起恐慌。
喂,不要就剩一個沒用的好不好?
鐘眠眠咬著唇,緊張看向四周,除了緩緩流淌的溪流聲,奇形怪狀的眾人,暫時沒有別的東西了。
看大家的樣子,估計與那夢魔脫不了干系,但是怎么中招的呢?
除了她,應該都不會放心睡著才是。
鐘眠眠這才想起來,似乎還漏了一個人……
謝臨逍哪里去了?